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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焉济宸今天有早会,不会在别墅多留,吃完早饭,车就等在了外面。
姜漪在玄关有模有样地帮他把领带整理好后,刚想拿出端正态度,和这位脸色不太好的老板说声“工作愉快”时,焉济宸却突兀起了个头。
入目她清浅如乖鹿般的眼眸,他敛眸,勾住她下巴往上抬到和自己正视的角度,语气颇冷问:“我的联系方式?”
姜漪背了他的电话。
焉济宸听她背得这么流利,眸底冰封含温融了不少,“存在手机里了?”
姜漪点头,据实说:“快捷键。”
“嗯。”焉济宸很满意,态度缓下,“有事打电话。”
“好。”
潦草对话结束后,姜漪目送焉济宸出门坐进车里。黑车绝尘而去的同时,玄关处飘来一阵裹挟浅薄桂花香的晨风,肆意萦绕在她周身。
直至长道上再不见车影,姜漪抬手轻轻染过下巴,男人指腹触碰的感觉似乎还留存几分,只是指尖的温度不复存在。
她莫名有些怔愣,甚至有了种刚刚的焉济宸有脱胎换骨温柔的错觉。
难道是因为今早的相处较之寻常平和吗?
倏忽间,姜漪回神,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惊到。她怎么会觉得这个混蛋温柔,哭的时候有少过吗?
真是给了阳光就灿烂了。
姜漪重拍了几下自己的侧脸,把游散的思绪如牵引绳般地生硬扯回后,没多停留,拿包相继离开了别墅。
而另一边,电话的事似乎早就成了无形的引.燃.点。自从上次参局之后,焉济宸每次找姜漪,基本都能见她听电话或是发消息。
拿女的做幌子。
和个女的聊天需要这么热络?
焉济宸沉默了会,终究不信她话,出声问柯杨:“她最近和谁接触得多?”
柯杨知道话里的“她”指的是谁,自然知无不答。
他把姜漪近两周的行程都汇报过后,总结说:“姜小姐最多接触的就是奶奶李淑华和福利院的那个孩子。”
听到孩子,焉济宸皱眉,多秒的思索,脑海依旧毫无印象。她的确从没和他说过福利院孩子的事。
“什么孩子?”焉济宸把手里的平板丢在后座,目光冷然地落定在柯杨的身上,逼人得仿若是想问出个究竟。
柯杨从后视镜里和焉济宸视线对上的刹那,拿着资料的手一颤。他最害怕的那股眼神又来了。
没有任何保留地,柯杨详细说:“孩子名叫谈茵,从小到大都住在城南福利院,登记的身份是孤儿。但据调查,生母叫谈静栩,是姜小姐高中同校的学姐。大学时期选择休学生下孩子,但在孩子出生没多久,就跳楼自杀了。孩子后来查出有先天性病症,是姜小姐一直在出钱帮助治疗。”
焉济宸倒是意外姜漪这个做法。当年的她自己都吃不饱了,还有钱帮别的孩子治病?
但柯杨并没说完:“根据最近拿到的一份资料,姜小姐在两周前给一个私人账户汇款二十万,而那个账户经过核实,是福利院那边的人,应该是孩子最后一次治疗的费用。现在福利院给孩子找好领养家庭,手续已经办好。”
闻言,先前那多要的二十万有了解释,焉济宸想到姜漪平时理不直气也壮的迎合模样,不经意间抵腮低眸笑了下,没再追问下去。
一坎顺过需另一坎来填。眼见问话的平息,柯杨自叹敏锐,这一连串事在这会说完显然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他低舒了口气,才算结束。
*
同一时段,另一边的警局。
最终结果出来了,纪眠是自杀无疑。
纪眠妈妈去宿舍收拾东西的时候,在纪眠书桌前锁着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本全黑的日记本。
连续翻过多页后,纪眠妈妈连绷多日的那根紧弦终是“啪”的一声彻底断了。
上面有整整一年半里,纪眠所有深埋不露的,对生活绝望时的无尽控诉。
其中一条就是——今天我看医生了,医生让我吃药,让我治疗。可我好痛苦,我的钱都给家里了,我没钱治病,我真的好想活下去。可这似乎都成了奢望了。
看到这几句话的瞬间,纪眠妈妈瞬间跌坐在冰凉的瓷砖地上,几秒的反应,最终还是后悔莫及地痛哭流涕起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让她一夜白了头。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的,就算纪眠妈妈再哭再闹,再持以对这个忽视多年的女儿的愧疚和歉意,喃喃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孩子,是妈妈错了”,都再无机会见到这朵鲜活绽放的生命花蕊。
从此,宿舍三号床的床铺和书桌,空得彻底。
*
周末晚上,考虑到焉济宸有饭局,姜漪选择去图书馆自习。
但她没学多久,柯杨就一通电话打来,说是要麻烦她去接焉济宸,局喝得太凶,怕一会没法安排,所以事先联系。
这种事情摊到头上,姜漪总觉得有哪不对劲。
她最近和焉济宸见面的频率未免太高了点,以往都是一两个月见一次,忙起来甚至半年都有,但这段时间直接成了天天见面,见多了难道不会腻吗?
一转念,姜漪想着自己今晚最多也就做代驾的份,焉济宸喝多了未必能认出她是谁,腻不腻都得是后话,心里瞬间平衡多了。
姜漪到场时,包厢推杯换盏到了最后收尾阶段,酒气熏天的刺鼻味缭绕全室。她透着玻璃环视了圈,终于在里座找到了身着黑色衬衫的焉济宸。
不同于早上离开别墅时穿的白色衬衫,脱了外套的焉济宸,身穿一件简约单薄的黑色衬衫,领口微敞。
暖色光色打衬得锁骨线条净澈利落,微滚的喉结亦无所裹覆地干净显映在混掺清冽酒味的空气里。
他整个人融进包厢的适暖光线下,鲜明的轮廓渐渐被背后如泼墨般地山水画背景虚化至离,隐藏在淡漠疏离背后许久的性感不羁统统再无遮掩地透出。
举手投足,都是占有欲肆起的痞雅。
都说游走过风月场合的男人总是多面,姜漪突然发现焉济宸似乎也有这样独特的模样。
但她持着代驾身份,没去打扰节奏,反是从柯杨手里拿过车钥匙后,就去了地下停车场,耐心等着。
等到酒局散场时,一行人走出电梯,纷纷朝车的方向走。
而出乎姜漪意料的是,焉济宸是被一个女人扶在身上走过来的。
似乎没想到代驾外表会这么清纯,陪酒女人的提防心瞬间肆起,警惕看她,还不放心地问:“你是代驾?”
姜漪能怎么说?自然是面不改色地嗯了声。
女人把焉济宸扶进后座后,趾高气昂地瞥了姜漪一眼,“那就送我们回去吧,麻烦你了。”
姜漪装得和职业代驾选手毫无二致,这会还有闲心讲价钱:“我们这个行业现在换规矩了,客人如果喝醉,就需要提前支付,以防后面交流不便。”
女人疑惑地看她,没懂她意思。
姜漪在焉济宸面前拐弯抹角的事做多了,才发现自己被他惯得有了要人听话外音的坏毛病,心里暗骂的同时,脸上还在赔笑:“不好意思这位小姐。”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时间不早了,我想车内的先生一时半会醒不过来,车费的问题——,”
女人终于听懂了,也不吝啬,大大方方地抽出一张塞她手上。
见这个代驾的小姑娘一心只想赚钱,女人顿然放心多了,笑眯眯起来:“早说嘛,就这点钱,小意思。”
姜漪皮笑肉不笑,跟着上了车。
但在启车的那几秒,姜漪下意识抬眼看了眼后视镜,里面映出的焉济宸虽然醉醺醺的,但还能稳当靠在后座上。
这会的他跟刚刚出电梯完全是两个状态,连半点倾斜都没再给女人。就这样,能有多醉?
姜漪只觉好笑,看了眼中控台下放的那张一百红钞,才打转方向盘,踩下油门开出地下停车场。
中途,女人都小鸟依人地依偎着焉济宸,亲密仿佛块橡皮糖,稍有间隙就如鱼离水,不得适意。
姜漪装聋扮瞎地只管开车,全程都没多去注意后座有的动静和撒娇,甚至连男人睁眼后,直落在她侧颊的带刃目光,都被她统统忽视。
两人谁比谁能忍,势必能见分晓。
果然,车还没来得及开进公馆别墅,焉济宸那所谓的醉酒就醒了,他浑身散发的漠然气息浓重浑厚,将车里那点空调打出的凉气都蓄上几分冰意。
这种风雨欲来的狗脾气,姜漪司空见惯,可靠他极近的女人是第一次见。
她上车是自说自话,没想会碰上焉济宸半路醒酒。女人心虚地望着他,欲要后躲,却被焉济宸冷漠扫来的目光扎得如芒在背。
“停车。”他没再给脸,命令姜漪。
姜漪听话,打转车灯,车子靠边停下。
“滚下去!”焉济宸皱眉地望着被女人靠出皱褶的衬衫,嫌恶地甩开她再次挽来的手。
女人极想解释,却又被焉济宸横来的一眼逼得如鲠在喉,后惧地直冒冷汗。
她没底气,不敢贸然去惹他,除非她接下来不想过好日子。
等到女人慌张地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离开后,姜漪才重新启动车往别墅的方向开。
后面的一路,两个人都无话,徘徊车内的空气却渐渐几近凝滞。
焉济宸不偏不倚地盯着她,背光沉黯的深眸隐忍又克制。
那一寸寸的目光,好似藏匿了欲势迸发的情绪,毫无遮掩地全数投落在她身上,是带着锋利齿间的。
姜漪却好似完全看不见,只把心思放在开车这件事上。
直到车开进车库,姜漪下车后想往外走时,焉济宸的所有好心思已然消耗殆尽,几步跨出,骤然转身拦在她面前。
姜漪被困在男人和车之间的逼仄空间里,两边冷凉感受的无形冲撞,仿佛几秒就能将她丢进极致冰窖里。
焉济宸双手撑在质硬车边,居高临下盯着她,眸中说不出的不耐,“在这给我摆什么架子?”
“没摆。”姜漪不惧他,话音未变的冷静,“你忙你的,我不打扰你。”
“话说的好听。”真不愧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我忙,你不知道找我?”
闻言的下一秒,姜漪差点脱口而出“没事找你干什么”,但她及时收住了这句会把她推上峭壁悬崖的话,转成委婉的语调:“我怕打扰你。”
焉济宸哼笑了声,悬压的怒意肉眼可见地攀升直上,低声问她:“睁眼说瞎话,谁教你的?”
姜漪想说是你,可她不能,所以大脑飞速运转后,她承着他的脾气,知趣地后退一步说:“我说的是真的。”
没等他再反应,姜漪灵光一闪,把从女人那拿到的红钞塞进焉济宸的衬衫衣领里,娇俏含笑地拍了拍,玩似的转移话题:“我这还帮焉总您出了口气,不好吗?”
焉济宸真是被这小混蛋的无辜样气得头都疼了,那股子莫名其妙的脾气瞬间不见踪影。
他余光扫了眼衬衫里的红钞,二话没说就抽出来塞回她手上,脸色不好不坏说:“跟我进来。”
姜漪望着男人颀长挺拔的背影,挑了挑眉,没说话,跟在后面进了别墅。
这世上,果然有一物降一物的道理。 妄念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