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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旬呆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们远去，心里是一片悲凉，悲凉里又隐约地间杂着一丝喜悦。悲哀着自己一伙似乎是背定了黑锅，高兴的是这一伙虽然误会了自己，但是他们到底是一股子抗日的力量，对鬼子的残暴是没有屈服，到底是一伙子硬骨头，因此在心底里欢喜。三旬站在原处，默默地看着他们远走，一伙人影子，高高低低，错错落落，走在最后的那个影子虽是秀丽，妩媚里透露着无穷的春情，但在此时的三旬眼里，却只是一个抗日的巾帼英雄而已，除此以外别无其他。那个秀丽的影子不是别人就是五风，她虽然脚下在走，心底里却是一百个不情愿，走得是拖沓，人未老步履却已如老妪一般蹒跚，似乎又有什么系在两腿之上一样迈不动走不开，回眸之际，眼里是既伤感又喜悦，喜悦的是终于又见到了他，伤感的是他们一伙子居然投靠了鬼子，既然他们投靠了鬼子，那么以后，只怕是难以见面了么？她虽然在这样忧虑着，却又似乎不甘心就这么一个结果，因此，走得纵是拖沓，心底里却是波涛起伏。

　　三旬看着他们远去，直到他们走到乱石旮旯间丛林尽头处，消失在小径的拐弯处了，终于再也看不见了，才叹了一口气，拽起自己的脚步，踏着那高低不平的坎坷之路，望着寒婆岭的方向而去。不用说，设计够好的寒婆岭伏击战自然是泡汤了，三旬心里隐隐地荡着一丝失落，为了痛失伏击鬼子狠揍汉奸的良机，也为了自己一伙子受尽冤屈，被人误会难以诉说。

　　三旬走了一阵，看看到了寒婆岭附近，他正在抬眼打量，一个声音传来：“当家的，你回来了？”

　　三旬急忙一看，从一片树丛后面跳出一伙人来，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熟悉的弟兄们的面孔。最先跳出来的是狗子，只见他扛着一杆大枪，双脚一蹦，说：“当家的。”

　　其余的兄弟有的高兴，有的闷闷不乐，嘴里说：“白看着鬼子从胯下钻过去了，哎。”“憋了半天的尿都没有来得及给鬼子撒上一泡。哎。憋得白费劲了。”

　　何达勇说：“当家的，我们看着鬼子过来，那个鬼子也够狡猾的，看了这里地势险要，竟然在那边停留了半天，不知道他们嘀咕些什么，到后来，竟然是一队鬼子先过去，在那边摆好了打仗的架势，然后是伪军们过去，最后又是一伙鬼子过去。真是狡猾透了。”三旬听了，叹一口气说：“鬼子打了那么多的仗，见得多哇。变得这么狡猾了，照他们这么布置看来，还真是不好打。”何达勇一笑，说“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终有一天，我们要断子绝孙的小鬼子们血债血偿。”

　　何达勇望了三旬的脸色不乐，说：“怎么？他们不乐意一起打鬼子？”三旬点头说：“不是他们不乐意，而是他们以为我们真心投靠鬼子，根本就不理会我们。”狗子听了，大怒说：“瞎了他们的狗眼睛，真是一群他妈的蠢猪！”陈小毛抱怨说：“他们鬼心眼儿多，尽是疑神疑鬼的乱猜。”何达勇说：“不过，这种事情，也难怪他们猜疑。”

　　一个兄弟看了三旬身上的衣服怪异，说：“当家的，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一身衣服？怪模怪样的。”三旬叹息说：“他们把我弄来绑在一棵树上，后来鬼子大队到来、、、、、、”众兄弟听得一惊，一起围过来听。

　　三旬说：“幸好是大楞打头阵，最先上了山上，发现了我，救了我一把，我前脚正要走，鬼子就后脚围了过来，看看四处无路可走，附近一个粪坑，里面粪水溢满，我就赶紧钻到粪水下面去，在下面冷得够呛，还弄得一些水泡冒起来。险些儿被鬼子发觉了，真是九死一生。”

　　三旬刚刚说完，众兄弟都气愤得很了，狗子跳起来说：“他们葛寨子的人就不得了，竟然逼得你去钻粪坑里，他们难道不是鬼子一伙的？我真想立即杀死他们。”

　　一个兄弟说：“那个葛老头子这样糟糕吗？糊涂到这样程度了？”三旬说：“葛老头子和他的女儿都不在，是那个野狗在那里当家。”“野狗？”陈小毛说，“难道他竟然篡夺了葛老头的位置不成？”

　　三旬说：“葛老头和他的女儿五风出门去了，不知道去忙什么，所以只有那个野狗在那里当家。”狗子大声嚷道：“不管他是哪一个当家，竟然这样对待我们，我们去干了他们，拿他们来出一口气。”

　　何达勇连忙说：“这不过是误会，关键是葛老头不在家，何必去招惹他们呢？”

　　陈小毛瞪他一眼说：“看着当家的去被人家这样捉弄，你还来帮着他们说什么风凉话，你怕是他们派来的卧底哟。”何达勇摆手说“我什么卧底？他们不管再怎么样，都是打鬼子的好汉呀，打鬼子他们倒是一点儿都不含糊，这么看来，还是一群有血性的人。”狗子说：“他们有这么点儿血性，怕就要应该拿我们出气么？”其他兄弟也跟着嚷道：“对头，他们有血性，我们怕没有。”“管他血性不血性，既然招惹了我们，我们就拿他们来出气，看他们好心当作驴肝肺来打整，就说嘛他们不过是一群狗日的瞎子而已。”

　　眼见得众兄弟说的越来越是气愤了，何达勇连连说：“不要冲动，打了他们，鬼子高兴得很。”可是，众兄弟正在劲头上，哪里禁止得住，已经有人抄起家伙来。何达勇急的皱起眉头搓着双手，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三旬举起一只手，说：“众兄弟都静一静，你们想，打了他们，鬼子怕不正巴盼着呢。盼着我们与他们火并，鬼子就省了许多事情。与鬼子打仗，是打外人，他们葛老寨子一伙，和我们就像弟兄伙一样，弟兄伙之间有了矛盾，说开了就是，何必去斗得头破血流的呢。”

　　见了身受侮辱的老头都这样宽宏地发话，众兄弟渐渐地安静了一些，有的站在那里歪着脑袋若有所思，狗子说：“难道我们就怕了他们。”何达勇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急忙说：“有句俗话，‘与外人打架，弟兄伙帮忙；弟兄伙打架，婆娘帮忙；天冷了，两口子扯被各顾各。’我们现在与鬼子，就是对付外人，与葛老寨一伙，就是自家弟兄伙之间的关系。所以凡事要分清楚亲疏远近。不能混淆了。”

　　此话一出，一些弟兄说：“说得也是，凡事要分清楚里外亲疏，的确不能混淆了。”

　　陈小毛抬头说：“那以后，我们自己打鬼子去，懒球得去求他们，各人打各人的，井水不犯河水。”何达勇说：“只是对了一半！打鬼子，还是要联系他们，人多了力气才大。”他话还没有说完，几个兄弟嚷起来：“要去看他们的脸色你一个人去看，少扯上我们。”“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你真是说得出来呢。”何达勇被几个兄弟一强迫，似乎一时之间无话可说了。三旬打断说：“好了，这件事情就告这么一个段落，联系他们一起打鬼子不，这个事情，以后再去考虑它，现在事情既然已经被人知道了，大楞他们还混在鬼子那里就危险了，我们得马上去通知他们趁机会出来才好。”狗子说：“他们葛老寨子一伙胆敢嚷出去，我第一个宰了他们。”

　　三旬说：“走吧，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他走在前头，其他弟兄伙跟在后面，看着县城的方向走去。

　　赶了一程，何达勇看看前面，又望望混杂着走的众人，说：“我们这么多人一起杂七杂八地走危险得很呢。”陈小毛斜眼看他一眼，说：“你的意思是我们都趴着走？”何达勇说：“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派一两个人隔得远点儿走在前面，一旦发现了什么情况，也好早作准备。这叫做打前站，也叫哨探。”陈小毛还要说什么，三旬点头说：“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做些提防，只有好处没有一丁点儿坏处啊。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陈小毛听了，低着一个脑袋不说话。狗子说：“好啊，我去打前站。”何达勇说：“你不行！”狗子不服气地说：“怕我一个人这一把子劳力打不过几个咋的？我就怎么不行了？”何达勇说：“你打冲锋是一个好手，只是性格太过莽撞了一些，这个打前站搞哨探，非得细心不可。”三旬听了点头说：“说得有理。“正在打量该派哪一个去打前站，陈小毛站出来，大声说：”我去如何？“三旬点头说：“你做事细心一些，你去恰当。”陈小毛听了三旬当做大家伙儿的面夸他细心，心里好不高兴，把腰间的裤袋子一紧，说：“看我的，我去走在最前面，有了什么情况，我就学三声杜鹃叫，你们就得住脚哈。”众人都回答说要得。陈小正要走，三旬觉得他一个不够妥当，又叫了一个兄弟，让他跟着陈小毛做一个跟班，随时听陈小毛的安排。陈小毛看了有兄弟脚跟脚的做自己的跟班，随时听从自己的使唤，心里更爽，挺起一个胸脯，在肩膀上横挎着一杆大枪，领着那个兄弟，踏着大步子，走得分外精神的去了。 疯狂抗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