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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愤怒
吴璘正在遐思完颜宗翰的暴行，梁鼎又开始说话了：“完颜宗翰占领华北后，我行我素，拒不执行金太宗亲自规定的劝课农桑、恢复生产的施政方针；却对汉族百姓采取敌视态度，残暴地实行毒政、淫刑、重赋——凡盗窃一钱以上者，皆斩。云中有一人在街上拾了几文钱，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即被捉杀。平阳府有一行人在金兵菜园里拔了一棵葱，也被就地处死。为防止汉人外逃，宗翰下令各州县修建地牢，深达三丈。捉到外逃汉人，先施杖刑，然后投放在四周有夹墙，外面有壕沟，并由专人看管的地牢中，不是被活活折磨死，就是冻死饿死！”
梁鼎说着，竟然泪流满面，用手抹了一把泪水道：“老奴的拙荆郭氏安人和儿子国梁、国栋，就是完颜宗翰攻破汴梁城后失踪的；是死是活，至今下落不明！”
吴璘惊得瞠目结舌，一把抓住梁鼎的手问：“原来梁大哥的夫人和儿子也陷入金人之手？大哥你怎么不早说呀！”
梁鼎看看吴璘，长叹一声道：“拙荆和犬子与老奴分离3载有余，老奴一直打问他们消息，可是没有一点音信！老奴本不想说这事，可是一激动，不知怎么就撂出口！”
吴璘慷慨激昂，道：“梁大哥，我们不是在寻找吴拱和吴挺吗？顺便打听打听您夫人和儿子的消息，何乐而不为！”
梁鼎道：“这么长时间没有他们母子消息，老奴已经死心！不提这事，不提这事了，我们还是来说完颜宗翰吧！”
梁鼎说着，清清嗓音道：“完颜宗翰这个老贼，强迫汉人削发和禁穿汉服；在代州，有个人留的发不合女真人的发式标准；解梁一人穿汉服犊鼻短裤；完颜宗翰知道后，立即派兵将这两人抓起来，下令处斩！”
最后，梁鼎愤怒不已地说：“完颜宗翰擅自把因事外出的无罪良民抓来当奴隶，并在脸上刺字；还把这些人以低于牲口的价格，卖给周边少数民族地区；余下的就关到城里，不给饭吃。怕这些人聚众闹事，就把他们骗到城外，上至80老翁，下至未满月的婴儿，一律活埋……”
“狗贼子！不杀他不足以解人之恨！”梁鼎的话一说完，便听吴璘厉声喝喊起来；喊声中，一记金雁功高高跃起，双足快到地面时，已成神驼足，向旁边一块大石跺去，那石便从中间断成两爿。
梁鼎惊得瞠目结舌，还未回过神来，便见吴璘突然从马背上的得胜钩中抽出镔铁点钢枪拿在手中，对准一处灌木丛“哗哗哗”猛刺一阵，高声喝喊：“完颜宗翰，没有人性的狗贼；老子倘若碰见，一定挑出你的脚筋用刀剁；挖出你的眼珠拿脚踩……”
说着，把镔铁点钢枪猛一下向一棵木桶粗的大树扎去；钢枪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弧线，向前飞窜，“噗通”一声扎在大树上，进深半尺多长。
梁鼎见吴璘情绪失控，慌得不知所措；打躬作揖道：“将军息怒，老奴多言了……”
吴璘不吭声，傲然伫立，把眼睛凝望着东天的月亮，一声一声出粗气，胸透仿佛一团烈火在烧。
吴璘本就是性情中人，二十一世纪时，一旦遇到惨无人性的杀人越货者，牛一样的脾气便就突然爆发，不将其置于死地，绝不罢休。
尽管靖康之乱已经过去数百年，吴璘也在后世的历史教科书中看到过，可那只是一点皮毛知识。
如今，梁鼎如数家珍地叙述，吴璘方才醒悟，那个被后世人称为“战神”的完颜宗翰，原来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与拜鬼之岛那些令人类不齿的家伙没有什么两样。
吴璘蕴藏心底的火苗，借助梁鼎这股风势，熊熊燃烧了。
火随风势，风助火涨，一发不可收拾；只见吴璘双目怒睁，脸色铁青，双拳紧握，在心中愤愤说道：完颜宗翰就是二十世纪东瀛岛国的东条英机！两个不同时代的暴徒，在中华大地上肆意暴行，为所欲为，把中原百姓的生命当做草芥，任意杀戮；有人却说这是兄弟阋墙，不是侵略？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肆意杀戮的兄弟阋墙吗？一个民族要将另一个民族赶走，强占他们的土地，剥夺他们的生存权利，这就是兄弟阋墙？
谎言终到掩饰不了历史的真实，乌云岂能遮住每天升起的太阳？完颜宗翰是草原一头残忍无形的恶狼；是闯入邻国土地又侵又略，无恶不作，烧杀掠抢的魔头……
东天的月亮向南边开始移动了，柔和的月光更加明亮，吴璘凝视了一阵天空，走到大树跟前，将镔铁点钢枪从树身上拔下来拎在手中；然后伸出左手的大拇指，按在枪尖凹凸出来的棱刃上，来去试火几下，觉得已经很锋利，心中便道：倘若拎着镔铁点钢枪去找完颜宗翰算账，用吴家枪法30搠；再用金雁功、神驼足、旋风掌；准将狗贼捅成筛子，拍成肉酱！那时候，死于完颜宗翰魔爪下的中原百姓，一定会在九泉之下放声欢笑……
心中想过，吴璘便对梁鼎说道：“梁大哥，你一个人去凤凰山寨，寻找吴拱和吴挺；吴璘要去寻找完颜宗翰搏杀……”
话没说完，便被梁鼎一把拽住胳膊。梁鼎不认识似地看着吴璘道：“吴将军，你发什么神经？怎么说风就是雨！老奴只不过说了完颜宗翰在靖康年间的暴行，你就要去和他拼命？你知道老贼现在何处？”
吴璘道：“在下有骊蜘良驹，日行千里，只要完颜宗翰还活着，吴璘就能找见他！”
说着，推开梁鼎道：“梁大哥无须阻拦，吴璘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也拽不回来！完颜宗翰老匹夫双手沾满中原百姓的鲜血，吴璘不能让他活在这个世界上！”
梁鼎痴愣一阵，突然扬声大笑：“哈哈哈，呵呵呵，老奴以为将军是城府之人，哪想到这般沉不住气？你听着，将在谋而不在勇！你现在可以去杀完颜宗翰，可后面还有完颜宗旺、完颜宗弼、完颜娄室、完颜宗辅、完颜银术可、完颜活女，你能杀得完吗？”
吴璘见梁鼎一下子说出这么多金国大将的名字，不禁一怔；还是执着地说：“这些人在吴璘眼中都是草芥，吴璘会一个一个将他们杀掉！”
说着，孤注一掷地把脚踩在马镫上，一条腿撩起，骑了骊蜘良驹，就要离去。
梁鼎见阻拦不住，便就急中生智，一把从吴璘腰间的剑鞘中抽出镇山青虹剑，搁在自己脖子上道：“吴璘，你敢离开老奴，老奴立马死给你看！”
吴璘没想到梁鼎会弄出如此悲壮的举作——从自己身上抽出镇山青虹剑，搁在脖颈上，阻止自己前去冒险！
在此之前，梁鼎是户部侍郎、金人俘虏、运柴禾的车户、担担送水的挑夫。
一个从大紫大红跌落到大苦大累之中的人，为感激自己送给的十两银子，才来当奴仆。
可是现在，为阻止自己的冲动，竟以性命相逼？这种只有父母才能做出的无奈选择，使吴璘大眼瞪小眼，一时没了主见。
倏尔，吴璘感到自己有多愚蠢，有多可笑，又是多么天真！单枪匹马，去找金国“战神”拼命？这和莽夫孟洋什么区别。
三国时的张飞是猛将，可他粗中有细，知道用计收服严颜；而自己哪，只配有勇无谋的楚霸王项羽；动不动怒气冲天，哪配吴家军的一员……
吴璘自怨自艾一阵，慌忙从马背上跳到地上，哀声下气道：“梁大哥，你别……别这样……吴璘不离开你还不行！”
梁鼎见吴璘从马背上跳下来了，还非常动情地哀求，却不把剑拿掉，而是指着吴璘道：“向后退……再向后退……”
吴璘在梁鼎的喝喊声中向后倒退，有一段距离了，梁鼎才说：“老奴在佛头山见将军侠义心肠，一身正气，是个可塑之才，日后定成国家栋梁；才投靠于你！当时便有言在先‘做司马光的仆人吕直’！”
梁鼎说着，将镇山青虹剑从右手转换到左手，仍然搁在脖颈上，振振有词道：“那时候，老奴就看出来，将军好冲动，容易感情用事，一根筋的牛脾气是个致命弱点；老奴便想效仿吕直，在关键时候出面阻挡，将军却执迷不悟？老奴无奈，只有破釜沉舟……”
吴璘见梁鼎是对自己忠心无二，才做出这个举动，便就感动得泪流满面，呜咽说道：“梁大哥快把剑放下来，吴璘结交你只有一天，可已经看出你是一块金子！”
一边说，一边打躬作揖道：“梁大哥不要拿性命当儿戏；吴璘知道自己爱冲动，牛脾气太耿直，你放下宝剑，吴璘全听你的！”
梁鼎依旧不松宝剑，只说：“将军知道就好，知道了就要改正！倘若将军现在率领的是千军万马，一个小小冲动，恐怕就要断送成千上万名将士的性命！”
吴璘连声说道：“那是那是，吴璘一定要改掉牛脾气！”
说着，把手往空中一挥，道：“梁大哥，你放下剑呀，要不走了魔，可不是玩儿的！”
梁鼎不松开青虹剑，嘿嘿笑道：“在将军还未醒悟之前，老奴是不会放下剑的！老奴的性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军沉稳性格的养成！将军对别人清醒，对自己却很糊涂！我们谈论吴拱、吴挺二位少将军离家出走时，将军言之凿凿：说性格要在清水中泡三遍，血水中浴三遍；碱水中煮三遍，才能成钢！可是将军您哪……” 大宋铁血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