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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绝地
斜卯一晖心中想着，便就虚张声势地把手中的亮银钉钉狼牙棒一挥，指着宋军埋伏的山谷扬声说道：“张浚匹夫，你已是瓮中之鳖，还不过来投降？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说言未了，便见一只弩箭“嗖”地一声从耳畔擦过，差一点射掉斜卯一光的耳朵。
斜卯一光惊出一身汗来，随之愤愤骂道：“张浚匹夫，敢放冷箭暗算某家？某家定要将你们这些南猴子杀个干干净净！”
说着，提高嗓音道：“张浚是南朝川陕京湖四省安抚处置使，活捉张浚，封猛安孛堇；赏汉女10个……”
金兵将士见大将军悬赏捉拿张浚，便都跃跃欲试，大将裴满意度抢先一步道：“将军骚安勿躁，小将前去擒拿张南蛮，报这一箭之仇！”
话音一落，又有古里甲寿禀道：“小将和裴满将军一道前往，擒拿张浚，一壮军威！”
裴满意度系猛安孛堇，古里甲寿为谋克孛堇；两人是斜卯一光麾下的哼哈二将。
裴满意度身长七尺，青面獠牙，眼凸鼻塌；骑一匹乌骓赛风驹，使一把三挺门扇大砍刀，有万夫不当之勇。
古里甲寿则低矮粗胖，满脸横肉；骑一匹矮脚狮子马，执两把双耳亮银短戟；但这厮马上的本领却是娴熟，翻转滚动，窜上跃下，如履平地！
斜卯一光见哼哈二将请缨出战，手按额头略一思忖，把手往一指，对裴满意度和古里甲寿道：“二位请看，宋军隐伏的那道山谷两则都是高山，裴满将军领1000人马，从东边山上向谷中包抄；古里甲寿将军则率1000人马迂回到西边山上，向山谷靠近；某家亲率1000人马从正面掩杀，三面和围，一气呵成；定将南朝忠臣张浚活捉！”
斜卯一光说着，提高嗓音道：“二位可知张浚的重要性？”
裴满意度和古里甲寿同时摇摇头，说他们并不知道。
斜卯一晖长吁一声道：“你俩不知，可狼主完颜宗弼大元帅却是心中肚明哟！”
裴满意度和古里甲寿疑惑不解地看着斜卯一光，不约而同地“咦哟”一声，裴满意度便道：“大元帅心知肚明甚么？大将军能不能明示！”
斜卯一光看看裴满意度，有看看古里甲寿，在嗓子眼里加强一个音量道：“因为张浚是宋皇钦命的川陕京湖四省安抚处置使，依照宋庭旨意，前往陕西组织大兵团，要和我军进行决战！我军倘若战败，那么已经到手的中天元膏腴之地，就会不属大金；我们这些年也就白忙活喽！”
斜卯一光说着，将手中的亮银钉钉狼牙棒狠狠搠进脚底上的泥土中，若有所思地说：“为了使宋庭的大决战战略流产，使其夭折在娘胎之中，狼主才完颜宗弼大元帅才实施‘釜底抽薪’战术，让其子完颜亨将军为先锋，从真定府一路赶到洛阳。完颜亨将军一到洛阳，便部署大军在潼关设伏，阻拦张浚；但张浚并未从潼关经过；我们扑了个空！”
斜卯一晖越说越亢奋，竟将亮银钉钉狼牙棒抓在手中挥舞一番，道：“这一次在王顺山发现张浚，一定不能让他溜掉；抓住张浚，便是万世功臣！”
裴满意度见斜卯一光这么来说，摩拳擦掌道：“大将军放心，裴满意度绝不让张南蛮从某家阵地逃脱！”
古里甲寿接上话头：“小将会使出十二分力气，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张南蛮！”
斜卯一晖见裴满意度和古里甲寿信心百倍，满意地梳理一下浓密的胡髯，阴险地狞笑一声道：“好吧，那二位将军就率军秘行，占领东西两座山头后从后面包抄！某率1000壮勇从正面擂鼓响锣声呐喊出击；定将张南蛮拿下，再讲他手下的喽啰消灭个干干净净！”
裴满意度和古里甲寿领命去了，斜卯一光便让鼓手敲鼓，号手吹号；擒旗手撑起几十面狼牙旗、三角旗、杏黄旗、狮虎旗，闹闹穰穰，向张浚和500亲兵隐伏的山谷冲击过去。
张浚见金兵鼓号震天，旗帜猎猎，声势浩大，并不怯懦，手执佩剑向前一指道：“两军相遇勇者胜，兄弟们不要惊慌，沉着冷静，弓弩伺候！抵挡不住再向后撤，这道山谷北缩南敞，易守易退，金奴奈何不了我们！”
500亲兵卫士见制置使大人这么来讲，全都精神抖擞，张弓搭箭，迎战鞑虏。
然金兵毕竟势大，3000对500不成比例；金兵马队冲将过来，连踩带踏，二三十个宋军便成肉酱。
张浚且战且退；指挥士卒用弓弩阻击，金兵也不慌张，以牙还牙，骑在马上射箭。
金兵的箭术可是十射九中，张浚的卫队哪是对手？只好采取反攻为守战术，上前和鞑子肉搏一阵；撇下十几具尸体，骑马向山谷深处逃窜。
张浚率领存活的400多名卫士骑在马上狂奔一气，还真甩脱金兵的追击；然而前面却显出一座山峰，挡住去路。
张浚勒马去看山峰，但见峰岭突兀，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仿佛一尊傲天鄙地的巨人，挡住前进道路；可喜的是东西两边却有空隙，可以通行。
张浚见得，便让卫队火速从山峰东西两边的缝隙中通过；然峁梁凹凸，马不能进；只好步行。
张浚牵马在手，仰天长叹一声：“上苍保佑，让张某和卫队安全通过山峰……”
叹声未已，却听峰峰岭上传来歌声，高亢而宏亮：
九里山下摆战场，
牧童捡起旧刀枪，
顺风吹起乌江水，
好似虞姬别霸王。
歌声中，只见一个威猛汉子，肩膀上扛头野猪，大步流星从山峰的石阶上走下来，边走边唱，情绪昂扬。
张浚示意卫队止步，看着汉子从峰岭上走将下来。
汉子下了峰岭上的石阶，走到平地上，抬头去看，只见前面陈列着几百名兵勇，便就喝喊一声“我的娘”，将肩膀上的山猪“嗵”地一声甩在地上，撒开脚丫子往峰岭上就跑。
张浚见得，扯开嗓子呼喊：“老乡甭怕，我们是大宋军队；下官是川陕京湖四省安抚处置使张浚！”
汉子听张浚这么喊过，奔跑的速度锐减下来，最后终于停了，回头看了一阵，扬声问道：“你们真是朝廷军队？”
一语问过，接着又道：“是朝廷军队怎么满身血污？疲惫不堪？瘸人拐马，狼狈不堪！”
侍卫长强峰见汉子不相信他们是朝廷军队，便从马鞍上摘下一个红包打开来，取出里面的红色大印擒在手中道：“壮士请看，这是处置使大印，还能有假！”
汉子见强峰亮出处置使大印，便向石阶下面走了几步，进到跟前，将大印看过几眼；愣怔一气后，又走到张浚跟前说：“看样子还真是大宋军队！”。
张浚嘿嘿笑道：“不会错的，我们确实是朝廷军队，在下就是从临安来的川陕京湖四省安抚处置使张浚！”
汉子见张浚一身儒相，身旁的兵士也都汉服着装，便就放声大哭道：“果真是处置使大人驾到，小人终于等到出头露面的日子啦！”
说着，便就跪在地上，鸡啄米似地叩起头来；一边叩头，嘴里一边喝喊：“处置使大人，小人王大化等得你们好苦呀！”
张浚扶起王大化，询问一声道：“这么说壮士名叫王大化？”
“是啊！”汉子站起身来道：“小人是叫王大化！”
张浚凝重地看向王大化道：“你刚才说等到出头露面的日子，是什么意思？”
汉子抹掉腮帮上的泪水道：“小人今年二十有八，原是朝廷边军一小兵；靖康之难时被金兵打散；只身一人逃到王顺山打猎为生！”
王大化说着，清清嗓音接着道：“小人在王顺山这几年里，山下的村寨时常遭遇金兵抢掠；小人杀了十几个金兵，才躲藏到深山老林之中打猎度日；因之不敢露面；一直盼望朝廷军队到来！”
王大化这么说着，兴高采烈地手舞足蹈：“今日终于实现夙愿，从今往后，小人也就能出头露面了！”
张浚嘿嘿一笑，道：“原是这样？王壮士孤身一人诛杀金兵，可谓英雄豪杰；朝廷早有杀虏奖赏政策，杀一个鞑虏，凭首级能在州、府衙门领取赏金50贯文，不知壮士可兑现否？”
王大化痴愣愣看着张浚，惊呼一声道：“还有这档子政策？小人不知道呀！倘若知道，早去领喽！”
说着一顿，道：“算啦算啦，小人杀死的鞑子可能都化成水了，赏金就不要咧！”
张浚见王大化慷慨，不胜感慨，抬头把细看一遍，才发现他身长七尺，神情健朗，便就呵呵一笑道：“是个好后生，下官让你原复军职，随在身边勾当，不知意下若何？”
王大化见张浚这么来讲，兴奋异常，慌忙唱个肥诺道：“感谢大人不弃，小人给大人叩头喽！”一边说，一边就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张浚扶起王大化道：“王壮士不用客套，我们已经是一家人喽！”
王大化站起身子，向后看了几眼，惊诧不已地问：“大人，你们这是怎么哪？马不跃蹄，人皆疲惫；浑身血污；衣帽不整……”
张浚哀叹一声，将金兵围困、追击之事说了一遍。
王大化慌道：“原来这样，可再向前走没有路呀！”他指指张浚和卫队准备通行的峰岭东西两边的缝隙道：“从那缝隙中穿过，是能向南走去，可就进入深山老林；无路可走！”
这么说着，又把手向东一指，向西一挥，道：“大人再看东西两边看，全是崇山峻岭，狼虫虎豹出没频繁！现在是夏季，光林子里的小咬，也会将人的血吸干的！”
张浚见说，不禁潸然泪下，长吁短叹道：“前有大山挡道，后有金兵追击，这么说我们真被逼上绝路哪……” 大宋铁血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