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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张有才他们还在沉睡的时候,妙净已经在上早课。此时的大山是寂静的,梆梆的木鱼声传得很远。山花起来以后,给大家熬了一大锅的棒子面粥,让赵元宝把张有才一伙叫起来,喝了粥赶紧走。佛门净地,这样一群大男人留宿于此本就不该,何况还是舞刀弄枪的一伙人。
吃早饭的时候,张有才逗赵元宝,小兄弟,愿意跟着我去打鬼子吗?赵元宝撇了撇嘴,说,你看看你们这伙人的样子,还打鬼子?你知道鬼子多凶吗?张有才笑了,问,难道你见过鬼子?赵元宝红着眼睛低下了头,那悲惨的一幕又浮现在了眼前,娘临死前将自己压倒在身下,娘的血染红了自己的衣服。赵元宝瞪起了眼睛,说,张大哥,我和山花姐的家人都是被鬼子杀死的,我们与你们一起打鬼子吧?张有才愣了,难道你们都是赵家屿的人?赵元宝点点头。张有才心里愧疚啊,自己怎能对得起赵家屿的乡亲们?他站了起来,一把搂着赵元宝的肩膀,动情地说,小兄弟,我一定替你和你的山花姐报仇。
山花在门外静静的看着他,眼前这群人是不是打鬼子的人?可是,自己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要想报仇,一个人的力量怎么行?想了一想,心一横,走到张有才的跟前,说,张大哥,我跟着你们去打鬼子。张有才为难的看看山花,说,你是个女孩子,打打杀杀是我们男人的事情。妹子,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们下山给你报仇就行了。山花坚定的摇摇头,说,不,我要亲手杀鬼子。怎么,你瞧不起我?咱们比赛爬山,比赛爬墙上树,还不一定谁输呢?就在这时,妙净把山花悄悄地叫到了一边,说,孩子,他们都是些大男人,你一个女孩子在里面怎么行?你就留下来吧,只要有我一口饭,我就不会把你饿着。山花看着眼前这位善良的女僧人,说,师傅,等到我报仇以后我再回来找你,我陪着你过完下半生。
崎岖的山路,残雪未尽。一支奇怪的队伍,都穿着老百姓的衣服,却背着几杆大枪,有的人手里还提着铁锨、木棍,这就是张有才的队伍。山花在里面格外显眼,两条大辫子在背后甩来甩去,雪白的面孔冻得通红,显得格外的俏丽。山花的性格本来就开朗,与这些年轻人在一起,时间不长就欢声笑语。这支队伍也不知道往哪里走,现在他们的身上一粒米也没有。山花看看愁眉不展的张有才,说,你领着大家在山上转,第一是打不了鬼子,第二是咱们吃啥?我看还是得下山,最起码解决咱们吃饭的问题。张有才发愁的说,下了山咱敢去抢日本鬼子?山花看看张有才的样子,心里想,就是这种的头脑,咋去打鬼子?于是说,咱们不会去打汉奸?汉奸们胆子小,咱们说不定能抢些什么东西回来。张有才高兴了,看着山花说,妹子,别看你年龄不大,心眼还真不少。走,兄弟们,咱们下山。
快到中午的时候,一行人终于看见山下的大道了。就在这时,山下响起了一阵枪声。张有才这些人,吓得赶紧躲到了一块巨石的后面。时间不长,枪声离着这边越来越近。只见十来个人一边回头射击,一边往这边跑,后面还跟着二十多个伪军在追赶。山花着急的对张有才说,前面是打鬼子的,咱们得帮他们一下。张有才犹豫了一下,把张三和刘老二叫到跟前,说,咱们一人放两枪,只要能把前面这些人救了就行。打完咱们就跑。
看着那群人越来越近,后面的伪军与他们相隔几十米。张有才三人举起了枪,啪啪啪,三声枪响,竟然有一枪打中了最前面的一个伪军,伪军捂着胸膛倒了下去。后面的伪军一看前面有埋伏,一下放慢了脚步。前面被追赶的那些人也躲到了石头和大树的后面,加上张有才这三只抢,一排子弹过去,又有两三个伪军倒了下去。后面的伪军不知前面的埋伏有多少人,吓得转身就跑。那群被追赶的人转身追了过去,张有才这些人还在发愣,山花就跟着跑了出去。张有才还在后面喊,妹子,危险。山花可不管这些,跑到一个被打倒的伪军那里,一把捡起了一支汉阳造,又把伪军的子弹袋摘了下来。那群人也在忙着打扫战场,他们也捡到了两只半新不旧的汉阳造。一个方脸的汉子高兴地喊道,同志们,这下我们的收获可是不小。
有一个人看到山花手里的枪,说,给我。山花一瞪眼,说,凭啥?要不是我们帮你们,你们早就被那些穿军装的人赶上了。那个方脸汉子走到山花跟前,笑眯眯地说,小姑娘,你要枪干什么?山花看这个方脸汉子没有恶意,一歪头,把枪藏到了身后,说,我要打鬼子。方脸汉子笑着说,你会打枪?这时张有才带着弟兄们走了出来,说,兄弟,别小瞧人,第一个伪军就是我们打死的。方脸汉子过去与张友才握了握手,说,咱们赶紧往山里撤退,边走边说。
路上,方脸汉子自我介绍叫林浩然,是共产党游击队的队长。张有才笑了,说,你们还游击队?你咋还穿着与我们一样的衣服?林浩然一笑,说,我们共产党穷,不像国军那样的装备。再说,我们在敌后行动,怎么能穿着军装?张有才看看这支游击队,林浩然手里一支驳壳枪,这是最好的武器了。另外,还有两只老掉牙的汉阳造和一支老套筒,其余的就是“单打一”了。怪不得刚才缴获了两支半新不旧的汉阳造,都把这些人乐成了那个样。论实力,还不如自己的队伍呢。
走了有一个来小时,游击队和张有才他们都累了,坐下来以后,林浩然他们从怀里掏出了干粮,然后一口雪一口干粮的吃了起来。张有才这些人尽管肚子咕咕叫,也只能咽了一口口水。林浩然看见了,问,你们不吃饭?张有才这些人都没好意思说自己没有饭。但是,赵元宝是个半大孩子,肚子里藏不住话,说,我们没有干粮。林浩然站了起来,喊道,同志们,把咱们的干粮拿出来,这是咱们的友军,咱不能让他们饿肚子。虽然游击队的干粮袋里也没有多少东西,还是大方的拿了出来。张有才和大家看着眼前的这伙人,还有这样的队伍?自己都不够吃的,还拿出来给别人。山花啃着半块地瓜,说,林大哥,以前都说你们共产党是红胡子,没想到还这么好。林浩然笑了,说,那都是国民党污蔑我们,我们是老百姓自己的队伍。你看,鬼子来了,国民党的部队跑得没了影,而我们共产党却回来了。为啥?为得是不让老百姓受鬼子汉奸的欺压。
张有才笑着说,你们就拿这些破武器与鬼子打仗?林浩然一笑,说,虽然我们现在的武器破旧,可是我们能从鬼子汉奸的手里夺。你看,今天不就缴获了两支汉阳造,还有二三十发子弹?看看张有才,林浩然接着问,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张有才摸摸脑袋,说,我们打鬼子就行,不管去哪儿。林浩人说,这样可不行,到处都是鬼子汉奸。今天我们是去打土豪,结果半路上被伪军发现了。幸亏有你们的营救,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张有才和山花感兴趣的问,啥叫打土豪?林浩然笑着说,就是把那些地主恶霸剥削来的财物,咱们利用斗争手段分给老百姓。这样既能团结了群众,又能打击了地主恶霸,还能为咱们自己提供给养。张有才和山花对视着看了一眼,共产党真有办法啊。山花问,能不能带着我们也去打土豪?我们现在都没有饭吃了。林浩然笑着点点头,说,行。
吃过午饭,林浩然让大家休息一下,今天晚上去打土豪。张有才他们这些人都兴奋极了,打土豪,还能大秤分金,大块吃肉,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梦。山花问赵元宝,你要是有了钱咋办?张元宝想了一下,说,我就买上几亩地,然后再娶个媳妇。山花气得在他脑袋上打了一巴掌,说,你就不能有点出息?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就是你的梦?山花看着满脸尴尬的赵元宝,逗他说,你想找个啥样的媳妇?赵元宝看看山花,脸一红,没说话。山花的脸也红了,扭着他的耳朵说,我是你姐,你要是敢胡思乱想,小心我打死你。赵元宝捂着耳朵说,我是说你一个大闺女没羞没臊,问人家找什么样的媳妇,你想成啥了?大家都笑呵呵的看着这两个半大孩子,无忧无虑的多好啊。
大家休息了几个小时,天渐渐的黑了下来。林浩然站起身,喊道,走,打土豪去!咱们要知这两支队伍如何打土豪,下一章里咱们慢慢的讲。 血红的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