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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里说到姜富贵给四个人松绑,然后美滋滋的站在那里等着领赏。盐政所的所长和几个盐警穿上衣服,所长慢慢地走到了姜富贵的面前。姜富贵心里这个高兴啊,看来这次的奖金少不了。所长围着姜富贵转了好几圈,眼珠子不住的转悠。姜富贵满脸褶子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你要是发奖金给我,也不用给我相面啊。没想到所长大喊一声,把这个“赤匪”给我抓起来。
几个盐警上来就摁住了姜富贵,拿过刚才捆自己的绳子,三下五除二就把姜富贵捆了一个结实。姜富贵一边挣扎,一边喊,你们这是干啥?我救了你们,你们怎么恩将仇报?所长冷笑一声,说,昨晚来了“赤匪”,袭击了盐政所,抢走了大量的钱财还有枪支,一定就是你小子勾引来的。姜富贵一听差点哭了出来,这不是冤枉人吗?我早晨起来,看到你们的大门开着,我害怕进来小偷,所以进来看看。而且,我还救了你们。
呸,所长一口浓痰吐在了姜富贵的脸上,骂道,你小子少装蒜,你能有这好心?这么一大早过来,你是来看看里面有啥动静,然后再给“赤匪”报信。来人,把他给我押到警察局去。
有人问了,姜富贵救了盐政所的人,他们为什么抓他?你想,一下丢了三支枪,还有几十发子弹,这可不是小事啊。即使不抓到大牢里,估计也得摘了乌纱帽。所长一下看到了姜富贵,眼珠一转,这家伙家里有钱,正好能给自己顶包。于是,转眼就忘了眼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姜富贵啊,算计了半辈子,这次咋还没算计到?
只说姜富贵进了警察局,这里面可没一个人认识姜掌柜的,摁在地上就是一顿板子,打得姜富贵的屁股不知道成了多少瓣,趴在地上连喊叫的声音都没了。裤子和后背上都是血,真是血肉模糊啊。过来几个警察把他拖到一间牢房里,往一堆干草上一扔。姜富贵的眼泪啊,把那堆干草都浸湿了。先是骂这些臭警察,然后再骂那些“红胡子”。一边骂一边哭,看来自己得死在这里了,攒了半辈子的钱也没享过福,自己死的能不冤枉?哭到最后,又开始骂自己,咋还没有一个朋友呢?咋还没有一个给家里通风报信的?
这个姜富贵平日里一块石头都想榨出油,亲戚朋友的也都让他得罪光了。不过,有多少人与他一般见识?说来也巧,他的一个亲戚在警察局,那天有事来晚了。进到局里听说抓住了一个“赤匪”,就想到大牢里看看。站在牢房门口,一看干草上趴着一个“赤匪”,一边哭一边叫。心想,这他妈的“赤匪”,一点硬骨头都没有。以前抓住的“赤匪”,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眨一眨眼。你看看眼前这一个,就是一个怂包。刚要转身,没想到那个“赤匪”抬起了头,喊道,三哥,救救我啊。
“三哥”一看,这不是表姨家的女婿吗?这小子以前看着老老实实的,没想到都是装的,竟然是个“赤匪”。但是,碍于亲戚的面子,还是问,大狗兄弟,你啥时候成了“共匪”?姜富贵满面泪痕地说,三哥,我是被人冤枉的。你还不知道我?人家能要我这样的人?“三哥”看着姜富贵的样子,想起他平日里的为人,又气又疼,就故意想逗逗他,说,你的意思是,你还很想当“共匪”?姜富贵给了自己几个耳光,哭咧咧的说,三哥,都是我这个最胡说八道嘴,你救救我吧?
“三哥”仰起头,想了一想,说,你这可是大事啊,要是钱花少了,我看就难办了。好了把你关上一辈子,不好就——,呵呵,你自己想吧。“三哥”还没说完,姜富贵就感觉裆里一热,然后有些液体就嘀嘀哒哒的出来了。“三哥”看看姜富贵这个熊样,又气又笑,说,你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呆着,我给你想想办法。不过,人情我可以给你去找,钱可是得你自己出啊。一提到钱,姜富贵心里抽搐了一下,钱可是比命还重要啊。于是怯怯地问,三哥,能少花点吗?“三哥”冷笑一声,那你就在这里吧,我不管了。姜富贵赶紧从草堆上爬到了门口,说,“三哥”,你别生气,我是说我挣点钱也不容易,你尽量给我省着一点花。“三哥”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出去了。
姜富贵的家里,老婆正在骂,该死的老东西,一大早不知死到哪里去了。要是回来,别想吃中午饭。这时,她表姨家里的三哥一步迈了进来,看看她,说,我说表妹啊,表妹夫不用回来吃饭了。姜富贵的老婆自恃家里有点钱,平时也不大把这个表哥放在眼里,不屑的笑了一声,说,别看我家大狗平时为人不咋样,但是请他吃饭的还是有的是。不像你们干警察的,除了敲诈勒索啥都不会。三哥一笑,说,对啊,表妹夫现在舒服啊,刚刚给他“烙的饼”,趴在那里享福呢。人家对他还真好,少说也得伺候他十年八年的,说不定还赏他一颗花生米吃呢。
姜富贵的老婆听表哥说完,美滋滋的晃着那个大脑袋,说,我家男人出去,谁还不给他烙张饼吃?别说花生米,我们啥没吃过?不过,说到这里,突然看到表哥身上的警服,花生米——?表哥,我咋大狗咋了?三哥冷笑一声,我除了会敲诈勒索,我还会干啥?胖女人这下真的害怕了,拽住表哥的袖子,哭咧咧的说,表哥,您大人不计小人怪,都怪我这一张臭嘴。表哥,您就快说吧?三哥叹了一口气,这两口子啊,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可是,看着死去的表姨的份上,还是对她说了吧。
哇——,姜富贵的老婆坐在地上哭开了。三哥看看这个表妹,不耐烦的说,这时候不是哭的时候,得想办法怎么把他弄出来。不然,警察局的大牢里,好人进去了也没几天的活头,何况我表妹夫那点小身板。
对对对,姜富贵的老婆马上站了起来,把表哥让到屋里,请他想办法。三哥坐下以后,喝着表妹倒上的茶水,说,要想救人,这可不是一点半点的钱。我一个外人,你家的事我不好掺和,只能给你们跑跑腿。具体拿主意,你还得找自家人。
姜富贵的老婆又开始哭了,都怪俺家那个老不死的,平时把家里的亲戚都得罪光了,你让俺上哪找主事的人?三哥看看表妹,说,你们两口子啊,做事也太绝了。你说,我妈是你表姨吧?这么多年了,你啥时候去看过她?我要不是看俺死去的表姨的份上,就冲你们两口子平日的行事,我就应该撒手不管。
姜富贵的老婆在一边不住的赔不是,打得自己的脸啪啪直响。看着表妹认错了,三哥说,你家我妹夫不是还有个娘舅吗?把老人家请来,我跑跑腿,看看能把表妹夫救出来吗。
姜富贵的老婆怯怯地看着表哥,低着头在那里不说话。三哥问,又咋了?
前段日子俺两口子去他舅家,我嫌他家饭不好,与他舅吵了一场。姜富贵的老婆说到这里,脑袋都差点塞到裤裆里。
三哥这个气啊,指着表妹说,你们两口子啊,这是办啥事?怪不得到现在没孩子,绝户啊,真是行事太绝了。唉,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去找到他舅认错,再狠心的舅,此时也不忍心自己的外甥死到大牢里啊。另外,你再给我几个钱,别让他在里面饿着。
姜富贵的老婆看看表哥,嘟囔了一句,大牢里吃饭还要钱?三哥这个气啊,这两口子,真是要钱不要命啊。摇摇头站起来,说,至于大牢里吃饭要不要钱,你跟着我去看看吧。你家男人在里面什么样子,去了你就知道了。不然,你还以为我问你要钱呢。
三哥在警察局当点小官,领着姜富贵的老婆进到大牢里也不难。进到里面,姜富贵的老婆捂着鼻子,扭着肥硕的大屁股,不住地说,这是啥味啊?比俺家的茅房还臭。你看看,黑乎乎的,白天都看不清楚脚下。看到三哥在一个门口停住了,往里面一看,一个浑身是血,衣服烂乎乎的人躺在一堆干草上,说,三哥,咱还不赶紧去看俺家男人,来这里干啥?
只见烂草堆上的那个人向门口爬了过来,哭着说,老婆子,是我啊,我是大狗啊。
啊?姜富贵的老婆惊呆了,这才半天时间,自己的男人咋还成了这样?她哪里知道,这些警察抓住共产党可是没有留情的,就这半天,姜富贵就被提审了两遍,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要不是害怕把他打死,现在还回不到牢房里来呢。两口子隔着木栅栏门抱在一起哭开了,都说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能不心疼?
两口子哭得差不多了,三哥看看表妹,说,你知道大牢里的饭花不花钱了吧?姜富贵的老婆扑通一下跪再了地上,抱着三哥的腿,哭着说,三哥,看在俺娘的份上,你就救救你表妹夫吧?俺有钱,你要多少都行。说着,拔下自己头上的一根银簪子,又从口袋里摸出来几个零钱,一把塞到了三哥的手里。
三哥看看表妹两口子,鼻子也有些发酸。他妈的,那帮家伙,不知道这是我的亲戚?下手这么狠。唉,也怪自己刚才没交待一句。想了想,说,你赶紧去找你舅,这里的事有我在,不会难为他。要是再提审他,就说他伤得厉害。你快去快回,人命关天。
姜富贵的老婆回到家里,把管账先生叫到跟前,让他抓紧时间筹集现钱,越多越好。然后叫上孙大海和另一个伙计,马上套上驴车,抓紧时间进山,越快越好。别说,姜富贵的老婆做事还真麻利,时间不长就上路了。路上,孙大海才知道了姜富贵遭难。虽然姜富贵这人平时不让人待见,可是也不是个坏人,就是做事抠些。孙大海和那个伙计也着急,几乎是拖着驴车一路小跑。
到了孙家夼,老舅一看外甥媳妇又来了,满脸的不高兴。可是,听完她的哭诉,老舅心里的气没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外甥啊,砸断骨头连着筋啊。于是对老婆子交待了几句,跟着驴车就下山了。咱们要知老舅下山,能不能把姜富贵救出来,还是下一章里接着说吧。 昆嵛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