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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家庙,地处昆嵛山下,是个几百户人家的大镇子。清朝的时候,这里出过一个姓马的大官,后来告老还乡,在这里修了一个大庄园。特别是自家的家庙,修得那是个气派。当地老百姓于是把原来的名字忘了,就喊开这里马家庙了。当然,现在镇子上也不全是姓马,咱中国人多,没几十年的功夫,这镇子上竟然有一二十个姓了。
皑皑的白雪覆盖着气派的马家庄园,青砖碧瓦的,显得格外的气派。冒着雪从山上下来的姜富贵三人,找到一家小客栈,跺跺脚,拍拍身上的雪,姜富贵喊,掌柜的,先来碗热汤暖暖身子。掌柜的端来三碗热水,姜富贵看看他,说,你这掌柜的,忒抠门,这么冷的天,你就不知道端碗胡辣汤?掌柜的皱皱眉,说,我又不知道你住店不住店,给你端一碗开水就不错了。姜富贵喝着热水,说,嘿嘿,我来你这里不住店,我来干啥?你以为你长得漂亮?你还不如我俊呢。掌柜的苦笑一声,自己从小长得丑,好不容易进来一位长得比自己丑的,他还不承认。唉,算了。大雪天没啥生意,好不容易进来三个住店的,就不与他计较了。
姜富贵带着胜利者的姿态问掌柜的,还有没有房间?掌柜的高兴,听这口气,别看眼前这位长得丑,可是像是个有钱的主。赶紧说,我们这里的上房都给您留着呢。姜富贵点点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问,都是啥价钱?掌柜的指着东边说,那边的小院的上房每天五块,楼上的上房每天两块,您看您想住哪间?姜富贵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接着问,还有啥样的?都说说。掌柜的看看他,看样子这人也不算是很有钱,接着把中档的房间说了一遍。姜富贵摇摇脑袋,说,你就没有再便宜一点的?掌柜的一听,敢情这是个没钱的主啊,脸上立刻换了表情,说,还有大通铺,十几个人一间,每天两毛。姜富贵瞅了瞅掌柜的,说,你这人咋还净挑着贵的说?你挣钱也不能抢钱啊。
掌柜的也是一头倔驴,一听急了,说,你上来问三问四,我能不说?再说,我都说了有大通铺,还能说啥?难道你想住柴棚?那里不要钱。姜富贵一拍桌子,把掌柜的吓了一跳,以为把客人惹恼了呢。大雪天的来个客人也不容易,自己这驴脾气,把客人赶走了,这点钱不是也挣不到?真想打自己几个耳光。没想到姜富贵不但不恼,而是笑呵呵的对掌柜的说,你说柴棚不要钱,我们就住柴棚了。掌柜的瞪着眼睛在那里傻了,就是再穷的人也没有住柴棚的啊。眼前这人穿的也不算差,咋还就这样呢?发了半天的呆,掌柜的伸长了脖子,看着姜富贵,给他相了半天的面,说,你说啥?姜富贵不愿意了,我说啥?我说你的柴棚要是收钱,你就不是男人。
掌柜的叹了一口气,自己娶了媳妇还没有孩子,为了表示自己是一个百分之百的男人,这柴棚也不能收钱了。不过,也是心有不甘啊,说,那我还挣啥钱?姜富贵看看他,说,你看,快中午了,你挣我们的饭钱啊。掌柜的翻翻白眼,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于是勉强的换上笑脸,说,您想吃点啥?姜富贵说,来一碗鸡蛋汤,再拿两只空碗来,每只碗里都要撒上一点盐。掌柜的摇头晃脑的走了,心想,这人有毛病啊,一个人用三只碗,那两个人也不吃饭?想归想,还是把碗拿了来。
鸡蛋汤上来了,姜富贵提起炉子上的热水壶,把两只空碗里倒上热水,然后从那碗鸡蛋汤里舀出来两汤匙,掺到那些热水里,对孙大海和秋妹说,趁热,喝了这碗鸡蛋汤(这也叫鸡蛋汤?),把带着的干粮吃了。说着,自己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凉粑粑,掰了一掰,泡到碗里。一边吃还一边说,味道不错,就是有点淡了。掌柜的看着姜富贵,连血都差点吐出来。自己的抠门在马家庙可是人所共知,今天竟然来了师傅?
喝完鸡蛋汤,吃完粑粑,姜富贵抹抹嘴,然后舔了一下手上的碎屑,说,掌柜的,男人说话得算数,领我去下榻。掌柜的一听,下榻?你老的档次也太高了吧?一边嘟囔,掌柜的一边领三人往柴棚走。姜富贵问,镇上有没有闲的房子?我想开个店。掌柜的一听,你还开店?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这里倒是有,还是两间,你给钱不给钱的无所谓。姜富贵高兴了,这不是天上掉馅饼?说,赶紧领我去看看。
掌柜的领着姜富贵来到后院,往角上一指,说,嗯,那不是?姜富贵一看差点气得跳起来,啥呀?茅厕,可不是两间?还分男女呢。掌柜的赢了一局,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姜富贵。姜富贵不耐烦的说,快快快,我累了,领我去寝室。来到“寝室”,一看,这是上看天,下看地,一堆柴草做睡席。秋妹可怜兮兮的看看姜富贵,说,姜掌柜的,外面下大雪,这里面下小雪,连点盖的东西都没有,咋过夜啊?姜富贵嘿嘿的坏笑一声,说,我怀里暖和。孙大海气得,指着姜富贵说,你呀,真是没脸没皮。
姜富贵打量了一下“寝室”,可能也是实在没法住,于是对掌柜的说,来,咱俩做一笔生意。掌柜的连连摇手,说,你老饶了我,你与我做生意,估计我得把老婆赔给你。姜富贵点点头,说,也行,你要是愿意的话。掌柜的看看眼前这人,咋还这么厚的脸皮?刚要走,姜富贵一把拉住了他,说,你别走,真的是有生意。掌柜的将信将疑的看看他,问,真的?姜富贵看看他,说,不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想从镇子上开个杂货铺,你给我寻摸一套房子。要是办成了,你还没有佣金?掌柜的也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点点头,说,我去给你找,不过你可不能骗我。姜富贵晃了晃口袋里的几块光洋,说,听到没有?我能骗你?掌柜的有些怀疑的说,你拿出来让我看看?姜富贵捂着口袋往后一撤身子,说,我的钱凭啥让你看?掌柜的更加不信姜富贵的话了,眼前这人就是个骗子。于是说,你不拿出来我就不给你去找房子。
姜富贵说,我给你看了,你不但要去给我找房子,还得安排我今晚找个好点的地方住下。掌柜的撇撇嘴,说,你就是个江湖老骗子,领着两个小骗子,鬼才信你有钱。话音刚落,没想到姜富贵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了光洋。掌柜的叹声气,说,今晚大通铺也没人,你们住那里。要是来的人多了,你可得给我让了。姜富贵笑着点点头,管那么多干啥?先有不花钱住的地方,要是来多了客人再说。
掌柜的冒着雪出去找房子了。街上的房子倒不少,可是都让人家占着。最后看到一间店铺,位置也不错,还闲着。掌柜的就去打听,邻居们都说,那间房子吊死过人,所以一直闲着。掌柜的一听,那个老财迷不是本地人,就给他租这一套,自己也多挣两个佣金。找到主人家一说,主人高兴啊,房子闲着也是闲着,能租出去就行,什么钱不钱的,最后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两个房租。
掌柜的回到旅社,对姜富贵说,我给你找了一个门面,位置不错,人家不想租,我好说歹说,人家才同意,就是房租有点贵。姜富贵说,你领我去看看?掌柜的屁颠屁颠的领着他去了,姜富贵一看,两进两出的院子,前面是门面,后面是住宅,还有个小院子,真是不错。不过一听房租,姜富贵一瞪眼,恶狠狠的看着掌柜的,说,你想杀人?掌柜的心里有鬼,赶紧笑着说,还可以再商量。谈了半天,最后以一半的价格租了下来。看着掌柜的离开的身影,姜富贵一笑,哼了一声,说,想与我耍心眼?没门儿!
第二天,山上给姜富贵他们送来了钱,这是准备开业了。从哪里来的货呢?当然是姜富贵到处赊了。人家一看有门面,那还能跑得了?由客栈掌柜的作保,有了货,租下了房子,三人就准备开货栈。
那天,姜富贵正在打扫前面,邻居尤老二走了进来。他被客栈掌柜的坑过,记恨已久。听说这个门面是他给介绍的,据说还挣了不少的佣金,就凑到姜富贵的跟前,笑嘻嘻的说,这位仁兄,以后来这里开店?咱们是邻居,我在边上开文具店,有什么事就说,咱们常来往着。姜富贵一听,呵呵,邻居来了?我这还没开业,开业那天请你吃饭。有人说了,姜富贵这么抠,还舍得请客?那个时候啊,你开业,不管是大生意小买卖,这道程序是必须走的。闲话少说,只说那个尤老二,摇摇头,说,我可不敢来你这院子。姜富贵笑了,说,我这院子里有鬼?尤老二故意哆嗦了一下,说,可不是?你这门面这么好,为啥每月只收五块钱的租金?吊死过人,镇里的人都知道,白送都没人来。
只见姜富贵火冒三丈,横眉立目,扔下尤老二就走了。去哪儿?看官们才也猜到了,当然是去客栈。到了门口,姜富贵想了一想,钱都给人家了,要想要出来可是难了。客栈掌柜的一看姜富贵来了,嗖的一声就钻到了柜台下面,这几天他也害怕见到姜富贵。不过,姜富贵倒是换了一副笑脸,不急不恼,进来以后就笑呵呵的喊,邱掌柜(掌柜的姓邱),在哪儿呢?哎呀,求您帮点忙,去哪儿了呢?其实,刚才在门外姜富贵就看到邱掌柜躲到柜台下面了,只不过是没点破罢了。柜台下面的邱掌柜暗暗得意,找我帮忙?哼,不是来要钱的吧?我就是不出来,看你咋办?不过,听到脚步声,知道姜富贵走了过来,邱掌柜赶紧往里面躲了一躲。
姜富贵走到柜台边上,运了运气,一股异样的味道就出来了。各位,黄鼠狼是靠什么吃刺猬?就是靠的屁。姜富贵这屁绝对不比黄鼠狼的差,整天吃粑粑,肚子里能好了?你想,连刺猬都能熏倒的气味,柜台下面的邱掌柜哪里能受得了?捂着鼻子,连打喷嚏带流泪的就出来了。姜富贵一看,咦,邱掌柜,你在下面干啥?咋了?不是伤风感冒吧?快点吃药,晚上我还请你喝酒呢。
邱掌柜跑到门口呼吸了半天的新鲜空气,这才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姜——姜掌柜,我是服你了。说到这里,让那股臭屁熏得本来不想晚上去赴宴,可是这邱掌柜也是猴子手里不掉枣的人,还是决定赴宴。姜富贵暗暗发笑,不过脸上却看不出啥来,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今晚我请了请左邻右舍,你也过来,毕竟是你给我找的房子(邱掌柜哆嗦了一下)。记住,早点来,我还找你给我写几个字呢,你自带笔墨纸砚。说完,转身走了。
各位看官,咱们要知姜富贵如何从邱掌柜手里要出钱来,那可得慢慢说了。您沉住气,明天咱们接着讲。 昆嵛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