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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不紧不慢的下着。有时,细的像抽出的蚕丝,一根根几乎看不见,却又扰得你难受。一会儿,却又随着海风吹来的一片乌云,打得地上的水都是泡,将一片片枯叶都从树上摘了下来,然后随着水流送走。看着不紧不慢的雨,孙大海和姜富贵两人坐在门口发愁,海岛上做好了准备的于队长也在发愁。一大早就带着战士们准备好了,却又来了这一场雨。这样的雨下起来往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只能望天兴叹。于队长看看胡连长和曲队长,说,咱们不能等敌人,咱们要主动出击。敌人来到咱们海边,咱就打到他区公所去。胡连长也同意这个办法,几人带着队伍冒着时紧时慢的雨出发了。
区公所里,孟区长也在发愁。马上就是张县长的生日了,礼品和钱财都是要送的。打听了一下别的区都是送什么,自己也不能少啊。给上面送礼,你送了他不一定能够记住,你要是没送他却会记住。所以,孟区长绞尽脑汁,怎么用最少的钱,办成最好的事。可是不想花钱又想采办最好的礼物,咋办?那就只有抢了。有钱有势的不敢抢,就只能朝那些海边的渔民下手了。不过,天公不作美,连续两天下雨,把他愁的也是难受。
咱们闲话少说,只说于队长带着游击队员开始往镇上前进。兵荒马乱的,看见一伙背枪的,老百姓也不知道是干啥的,都躲得远远的。于队长一看,说,从大路上大摇大摆的走,遇到有人问,就说咱们是马家庙自卫队。马家庙离着这里远,谁能认识?曲队长要在前面开路,于队长笑笑,说,你带着眼镜文绉绉的,能像那些白狗子?来,石头,你长得壮,还是全腮胡子,你在前面,你不说话别人也害怕。石头笑了,说,于队长,看来这里面就是我长得像是坏人了。曲队长一笑,说,你还不算像,那两个像是坏人的没在这里。大家都哈哈笑了,可不是?姜富贵和邱掌柜两人,不用化装就像是坏人。
队伍经过几个小时的行军,来到镇子外面的一座小山上,那里本来就有座破庙,也许是经过战火,也许是天火,现在已经破烂不堪了,只有那座大殿还歪歪扭扭的立在那里。战士们进到里面,于队长让曲队长去联系姜富贵他们,战士们都点上火烤烤衣服。于队长说,战士们淋了雨,让姜富贵拿几瓶烧酒来,大家都暖暖身子。大家都是在海边长大的,哪个没有一斤的酒量?只不过平时有纪律,再加上游击队里的生活又艰苦,所以几乎滴酒不沾。一听于队长这样说,小伙子们都喊,曲队长,多拿几瓶过来。曲队长苦笑一声,说,你想从姜富贵身上拔毛,容易吗?于队长知道他拔不下来,这才让我去的。说得大家哈哈大笑,破庙里响起了一片笑声。
曲队长穿着一件蓑衣来到镇上的时候,雨下得已经小了许多,淅淅沥沥的,却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快中午了,除了孟区长要了两个菜,店里没有一个客人。姜富贵坐在门口,旁边放着一壶茶水,正在那里唱他的京剧。看到有人向这边走来,扯着嗓子喊道,秋妹接客——。气得秋妹瞪了他一眼,说,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拿针缝住你的嘴。
曲队长笑呵呵地走了进来,摘下头上的斗笠,问,老姜,咋又惹着这个小姑奶奶了?秋妹一看是曲队长,高兴的蹦蹦跳跳的拉住他的胳膊,说,曲大哥,你是不知道,这个姜富贵最坏了,就是知道欺负我和秀芝,你教育教育他。曲大哥呵呵一笑,说,我可不敢得罪这个财神爷。然后压低了声音说,咱们的队伍都过来了,还饿着肚子。大家都淋了雨,于队长让我拿点吃的去,再拿几瓶烧酒,让大家都暖暖身子。姜富贵看看曲队长,说,老曲,你得一碗水端平。吃的,我可以提供。喝的,你找小邱。他就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秋妹撇撇嘴,说,你还不是铁公鸡?然后转身对曲队长说,曲大哥,你等着,我和秀芝去给你们擀油饼。曲大哥笑笑,说,不用那么麻烦,有什么吃的能填饱肚子就行。
姜富贵指指墙角上那一摞煎饼,说,秋妹,你去把孙大海叫来,把这些煎饼装上,然后再擀十张油饼,顺便从小邱那里拿几瓶酒过来,就说是给队伍上的。老焦和孙大海一起,抓紧时间把饭送上去。秀芝看看姜富贵,说,姜大哥,十张油饼,一人还分不到一张,你让谁吃?姜富贵生气的看看她,说,你以为油饼当饭吃?多放点葱花,他们喝酒的时候咬上一口,连饭带菜都有了。秀芝还要说话,曲大哥笑笑,说,这样就不错了。
大家忙着擀油饼的时候,姜富贵悄悄地问曲队长,咋还都来了?我给你们送的情报,白狗子马上就要到海边去。曲大哥笑笑,说,老姜,你读书的时候,没读过围魏救赵?姜富贵笑了,说,看来老曲学聪明了。这个计策我早就想到了,我就是不告诉你们,害怕你们以后不动脑子。邱掌柜在一边不屑的说,老姜,你的脸皮修城墙都行,我就没见过这么厚的。你光知道吹,就不问问有咱们什么任务?曲队长笑着摆摆手,说,你们继续开店。有你们在,胜过千军万马。有了准确的情报,咱们才能打胜仗。姜富贵站起身,看看邱掌柜,半天才说,听到没有?我就是诸葛亮,借东风才是最重要的,不然你能有赤壁大捷?
咱们闲话少说,只说快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天的雨停了下来。不过一阵海风吹来,让人感觉有些冷的难受。姜富贵还算大方,熬了一锅豆腐汤,多放上胡椒和姜末,让老焦送到了庙里。于队长喝着胡辣汤,笑着说,老姜的手艺还不错。秀芝说,这是啥手艺?他伺候那些白狗子的时候才卖力呢。于队长笑着看看秀芝,说,老姜那是收人家钱,能不卖力?咱们队伍里的好多费用,都是他支援的呢。秀芝那双大眼睛忽闪着看着于队长,问,真的?曲队长笑了,说,老姜这人平时是够抠门的,可是有时也不算抠门。你想一想,今天咱们这么多人吃饭,你们那一个小吃店,多少天才能挣出这些钱来?做生意的人都只会算计,时间长了你就见怪不怪了。
第二天一早,姜富贵出来门就吸了一口凉气,咋还这么冷?海边就是这样的天气,离着秋天越来越近,雨后的温度也就越来越低,晚上睡觉都开始盖被子了。秀芝,再给我拿件衣服来,我出去一趟。姜富贵向里面喊了一声。一会儿,披上一件半新不旧的褂子,迈着四方步去了区公所。一进门就向东边的厨房里喊,老王,这个点了还不去买菜,等会儿就没新鲜菜了。只听老王在厨房里喊,老姜,你来的正好,找几个人来帮忙。
? 姜富贵进到厨房一看,老王正和另一个伙夫在忙活。姜富贵笑笑,问,这是干啥啊?咋还和了这么多面?老王头也没抬,正在用手揉面,说,今天队伍不是有行动?当官的出去有人请客,当兵的谁管?刘队长说了,每人五张油饼,三顿饭的,这就是一百张油饼啊。姜富贵点点头,说,你等着,我让老焦和秋妹过来。不过,中午你得请我吃饭。老王点点头,说,行行行,你赶紧叫他们来,一个时辰以后就要出发,我得抓紧时间。
先不说老焦和秋妹如何帮着老王干活,只说姜富贵一手提着裤子,一溜小跑的去找镇子外面的于队长。有的看官会问了,姜富贵没扎腰?人家姜富贵大小是个掌柜的,能不扎腰?扎腰咋还提着裤子?地上有水呗,脏了裤子咋办?你看,人家姜富贵还是个干净人呢,除了不洗澡。
闲话少说,只说姜富贵来到破庙里,于队长一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问,老姜,有啥紧急情况?姜富贵喘了好半天,这才说,白狗子一个时辰以后就要出发,伙夫老王还叫去了咱们的两个人帮忙。我赶紧过来汇报,还没来得及打听别的事。于队长笑着说,坐下,慢慢的把经过说一遍。姜富贵点上一支于队长递过来的烟,说,我这人啊,办事还是不牢靠。听老王说,那些当兵的每人三顿饭的油饼就得一百张,光顾了让秋妹他们去帮忙,我咋还没多打听点事呢?于队长一笑,说,每人三顿的油饼一百张,一个人几张油饼?姜富贵笑着摇摇头,说,都说我抠,我看那些当官的比我还抠,三顿饭,每个人才给五张油饼。
于队长和胡连长都笑了,胡连长高兴的说,老姜,你无意中给我们提供了宝贵的情报。姜富贵愣了,看着胡连长一撇嘴,说,老胡,你又在耍我。从一个伙夫那里,能有啥情报?胡连长看着他说,每人五张油饼,一百张油饼是多少人吃?姜富贵恍然大悟,说,原来他们没有全部出去,只出去了二十多个人啊。胡连长笑着点点头,接着说,他们去多长时间?姜富贵脑袋多聪明啊,笑了,说,他们明天上午才回来,这不是给了我们机会?于队长,准备怎么打?于队长一笑,说,能不动枪最好,咱们现在要让白狗子摸不清出咱们在哪里,然后悄悄的发展壮大自己的队伍。等到成熟的时机,我们将红旗插遍胶东大地,让昆嵛山上红旗飘飘。
曲队长与姜富贵一起回到了镇上,姜富贵单独去了自卫队。刘队长一看,喊道,老姜,过来干啥?姜富贵嘿嘿一笑,说,刘队长,今天我看到街上有卖羊肉的,你要是喜欢,中午我给你做个红焖羊肉。刘队长馋得咽了一口口水,说,今天还有任务,马上就得走。咦,姜富贵,你这人咋还随地撒尿?刘队长说话的时候,姜富贵提着裤子跑到一间上着锁的门口撒尿去了,刘队长一看这个姜掌柜也太不讲究了。姜富贵嘿嘿一笑,说,今天早晨全是喝得稀的,这不,憋不住了。刘队长笑着指指墙角,说,茅房在那边。你撒尿的地方是军火库,你把弹药尿的潮湿了就麻烦了。姜富贵提着裤子进了茅房,刘队长在后面发笑,这个老姜,抠到什么程度?为了省饭,早晨就是喝两口能照出人影来的稀饭。姜富贵在茅房里也暗暗得意啊,曲队长在路上交给自己的任务完成了。
闲话少说,只说自卫队的白狗子一行二十来人,在牛主任和刘队长的带领下向海边出发。牛主任和刘队长心里高兴,这一次下去,哪个村的村长敢不孝敬自己?这些家伙,狗仗人势,狐假虎威,欺负老百姓最拿手了。就在他们走出镇子的时候,游击队的人早就看见了。于队长通知大家,白天好好休息,晚上准备战斗。可是,兴奋的战士们那儿还能睡得着?就连秋妹他们也都暗暗高兴,忙着擀油饼,炸咸鱼,这是给战士们准备的夜宵啊。咱们要知晚上的战斗如何,还是下一章里接着说。 昆嵛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