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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中国,自古重农轻商,为啥?老祖宗留下来的话,无商不奸。这就是说,咱们中国人讲究的是以诚待人,可是一旦接触到了金钱,这条底线就没了。所以,你看看商会里面,一提到往外拿钱,一个个都是挣得耳红面赤,不可开交。今天倒是怪了,姜富贵一声不吭。这个会开的乱糟糟的,但是镇长安排下来的事情,你不听也不行啊?所以,这个说,我最多出五块钱,那个说,我就是还有两块钱。商会会长愁眉苦脸的坐在那里,五百块大洋,按这样说的话,连三成都不够,自己还不得让于老疤弄去下水牢?环视了一圈,一眼看见了铁公鸡姜富贵,虽说你的生意小一点,可是也不能不往外拿钱啊。于是,咳嗽了两声,等到屋里稍微静了一点,问,姜富贵,你表个态。
姜富贵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说,我可能一分钱都不给。看到会长要说话,姜富贵接着说,也可能我捐一百块大洋。姜富贵这话一说,会场里都安静了下来。一百大洋?这不是疯了?这话是姜富贵说的?商会会长也以为听错了,问道,姜富贵,你说你要捐一百大洋?姜富贵冷笑一声,说,谁说我是铁公鸡了?我比你们谁都大方。不过,会长咱们可是说回来了,我的条件你要是答应,我就捐一百大洋。商会会长一听,赶紧说,老姜,有话好说,你说,你要什么条件?姜富贵嘿嘿一笑,说,这事你答应不了,必须让我亲自见到镇长,不然,打死我也没有一分钱。
商会会长高兴了,有人带头了,这钱就好收了。看看邱掌柜,说,老邱,你这人平时都说,姜掌柜比你还抠。看到没有?人家要捐一百块。你呢?邱掌柜心里这个气,你姜富贵充什么大方?我还不知道,你一分钱看得比月亮还大,你能舍得?可是,他竟然这样说了。邱掌柜站起身,看看四周,说,我是要钱没一分,要命有一条。商会会长瞪了他一眼,说,姓邱的,别说我不给你面子,你要是这样,明天去给你封门,那时你可别找我。话说到了这一步,邱掌柜说,要是姜富贵真的拿出一百块大洋,我就认捐十块大洋。邱掌柜这样一将军,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了姜富贵。商会会长也有些怀疑的看着他,姜富贵真能这样做?只见姜富贵正在拿着指甲抠耳朵,好像还是很悠闲的样子。
商会会长并没有理睬姜富贵,而是把其他人的捐款记了下来,每人签名,算了一下,有接近三百块。商会会长也觉得差不多了,于老疤漫天要价,自己就地还钱,估计三百块大洋就能糊弄过去了,这样自己还能赚上几十块。现在就是看姜富贵的了,他既然说是一百块大洋,他就有数,一定是想办法怎么赚回来。自己不管他怎么赚回来,先把眼前的事情应付下来再说。
众人都走了,商会会长把姜富贵留了下来,重新泡上一杯茶水,亲自给他倒上,笑眯眯地说,姜兄,你到咱们马家庙时间不长,可是名声在外,都知道姜兄会做生意,兄弟佩服得很。姜富贵笑笑,说,会长说的我会做生意,无非就是说我会算计罢了,这样的名声还是不要的。商会会长看看他,试探性的问,你真的要捐一百块大洋?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姜富贵点点头,说,这事我必须面见镇长大人,然后才能把事情定下来。商会会长哈哈一笑,不无醋意的说,姜兄这是要攀高枝啊。不过也不要紧,将来姜兄有朝一日飞黄腾达,我一定尽心扶持。姜富贵嘿嘿一笑,说,会长大人,我姜富贵虽然一生算计,可是我不是个贪财的人。贪小财吃大亏,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我找到镇长,是想咱俩合伙挣钱。
商会会长看看姜富贵,喝了一口茶水,扑哧一笑,差点呛了,咳嗽了几声,说,姜兄,你说与我一起挣钱?算了吧,你还是挣你自己的钱,今天中午我做东,把镇长请来,你也把你捐款的事情定下来。我这人虽然也是商人,可是我看钱也没那么重,我得看好自己的钱袋子。与你老兄合伙做生意,估计这个镇上是没有敢的。姜富贵有些惋惜的摇摇头,没再说话。不知是惋惜商会会长有钱不挣,还是自己挣不了他的钱。
中午,商会会长在自家摆了一桌宴席,只请了于老疤和姜富贵。商会会长的家姜富贵还是第一次进来,是个两进两出的院子,地方虽然不大,可是里面却倒雅致。镂空砖雕的影壁墙,进去是一块太湖石,倒也显得让人感觉不俗。正堂门口两棵石榴树,后面是飞檐的青瓦砖房,倒也显得气派。
于老疤来了,姜富贵打量了一下,五十来岁,有些谢顶,身体也微微发福,不过走起路来却是风风火火。脸上有一道刀疤,据说是年轻时与人争地,被人一刀砍得,于老疤的名字也就是这样来的。三人围坐在一张圆桌旁,中间是一个黄铜火锅,一根高高的烟囱拔着下面的木炭,铜盖下面已经滋滋冒着热气。于老疤说话声音洪亮,看看姜富贵,说,姜掌柜,听会长说你要捐一百大洋?姜富贵点点头,说,镇长大人,要说咱们镇子上,我这点生意真是不起眼,捐款捐这个数,我可要穷家荡产了。于老疤不满的看看姜富贵,说,感情你就是说说?姜富贵嘿嘿一笑,说,我对镇长大人的指示哪敢不听?咱们的自卫队保境安民,我应当是全力支持。所以,我不但要捐款,而且要把自卫队的生活用品,吃的喝的都包下来,一定让兄弟们安心站岗放哨。
于老疤哈哈一笑,说,姜掌柜是个会算计的人,名不虚传。我于老疤早就听说过,今天也算是见识了。好,这事我答应你。只要是自卫队吃的用的,全部到你那里去买。姜富贵笑了,自卫队别看只有几十人,这吃的喝的穿的,一年下来可不是个小数。另外,自己也可以经常出入自卫队,什么情报打听不出来?自己既能赚了钱,游击队那边又能得到情报,岂不是一举两得?
事情既然谈妥了,这酒也就喝的轻松了。于老疤贪杯,喝的有些多,被别人架着回去了。姜富贵也喝得有些高,走路也是摇摇晃晃。回到家,一看,邱掌柜竟然在那里等着自己。姜富贵打了一个饱嗝,酒气喷了邱掌柜一脸。邱掌柜往后撤撤身子,说,老姜,你真是个害人精啊。姜富贵听后做了一个鬼脸,笑着说,我是害人精?我还是吃人精呢。我先吃了你个邱掌柜!邱掌柜推了他一把,有些讨厌的说,离我远点,这个酒味熏死人了。说点正经的,你老姜真要拿出一百大洋来?旁边的孙大海和秋妹都愣了,姜富贵这是要干啥?整个货栈凑起来也就是这些钱啊,你一下子全给了于老疤?姜富贵冷笑一声,盯着邱掌柜,说,你不是想与我斗?我这一百块大洋,我对镇长说了,我没有别的条件,就是要邱掌柜的脑袋。
邱掌柜一听就急眼了,说,老姜,姜大哥,姜大爷,咱们可是往来无怨近日无仇,你咋还那么恨我?我姓邱的虽然有些抠,可是每次还不都是被你算计了?你想一想,我哪里赚过你的便宜?姜富贵嘿嘿一笑,说,你看看你小邱,我能舍得要你的命?把你杀了,我整天不闷得难受?说完,坐在那里开始捂着脑袋难受。邱掌柜不放心姜富贵的话,凑过来问,姜大哥,你真的是这么想?姜富贵张张嘴,话还没出口,呕的一声,嘴里出来的污物喷了邱掌柜一脸一身。邱掌柜这个气,看来今天什么都问不成了,接过秋妹递过来的一块毛巾擦擦脸上和身上,转身要走,姜富贵在后面喊了,你小子把我肚子里的好东西都带走了,改天得还我。邱掌柜气得说,还你?我拉出来的时候再还你。
这一天,姜富贵一直睡到傍晚。起来的时候,秋妹几人已经吃完饭。他爬起身来喝了一口凉茶,捂着脑袋直喊头疼。秋妹生气的说,活该,遇到不花钱的酒没命的喝,就你这点出息劲,早晚得喝死。孙大海也过来瞪着他说,姓姜的,你拿着咱们游击队这点经费去讨好于老疤,你说,你是何居心?秋妹和孙大海开始批他,姜富贵头昏沉沉的,也懒得与他们斗嘴,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秋妹看他不说话,拿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对孙大海说,姜富贵喝傻了。孙大海说,哪里是喝傻了?他是又在转着心眼算计人。
这时,门外进来两个人。秋妹和孙大海一看,竟然是曲大哥和胡连长。曲大哥进门看看秋妹和孙大海都气哼哼的,姜富贵坐在黑影里发呆,笑着问,老姜,又咋算计人了?你看看,把秋梅和大海气得?
姜富贵一下站了起来,说,曲队长,你可不能这么说。我今天给咱们队伍上立了一大功,还在这里挨批斗,你说我冤不冤?我真是比窦娥还冤。 最可恨的是那个孙大海,我还给他张罗着亲事,他还这样对我,真是人心不古啊。胡连长笑着说,老姜受了这么大的冤屈,说出来我们听听。于是,姜富贵把捐款的事情说了,然后又补充了几句,我要是把情况摸透了,咱给他的钱还不得又回来了?胡连长,你说说,要是打下于家大院,我是不是立了一大功?胡连长和曲大哥对视了一下,点点头,这次姜富贵真是办了一件大事。要是打下于家大院,别说一百块大洋,缴获的东西多了。不但能打击地主老财的嚣张气焰,还能获得好大一批物资。胡连长握握姜富贵的手,说,老姜,确实冤枉你了。这次要是打下于家大院,你就第一功臣。姜富贵咧咧嘴,看看秋妹,又对胡连长说,我这样的功臣,到现在没吃饭,还饿着肚子呢。秋妹不好意思的笑笑,转身出去给姜富贵还有胡连长他们准备饭去了。
吃饭的时候,胡连长和曲大哥给姜富贵面授机宜,教他如何侦察于家大院和“自卫队”的情况,姜富贵边听边点头。心想,要是打下于家大院,我一定第一个进去,那里面的好东西还能少的了?咱们要知姜富贵如何侦查,游击队如何消灭白狗子,还是下一章里慢慢说。 昆嵛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