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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嵛山上,暴雨如注。初夏的山风嚎叫着,与暴雨搅在了一处。时而打在屋檐上,像要把那几片青砖敲碎。狂野不羁的风瞬间卷起雨,吼的一声,在天空打了一个转,然后又卷起地面上的落叶,掀起了薄皮屋的一角,漫卷着飞上了天。这时,孙家夼已经没了老百姓,只剩下的是国军的士兵。看到如此的狂风暴雨,一个个都惊恐万分,莫非有天灾人祸降临?说得对,丛柏昌接到的电报,就是让他放弃一切行动,马上带领队伍赶到烟台城。
为什么要集结部队?七七事变发生了。日军展开了对中国的全面进攻,中华民族的抗战也全面展开了。国军迅速放弃了围剿红军游击队的行动,向烟台城开去。可是山上的红军游击队却没有消息,只知道国军突然撤退,这是为什么?游击队和乡亲们又回到了孙家夼,还带着俘虏。在一间房子里,于队长和胡连长的对面坐着姚大山。
胡连长说,姚大哥,咱们虽然信仰不同,可是,咱们的私交还是不错。我想问你一句,发生了什么大事?为什么你们的人突然撤退?姚大山也是疑惑的摇摇头,说,老胡,也许真的发生什么大事了。今年以来,中日双方常有摩擦,我觉得是不是双方有大规模的交战?烟台等地战略位置重要,是不是部队撤回去防守?胡连长看看他,说,姚大哥,你现在这个情况,回到队伍里,丛柏昌也不会饶了你。我看,你还是留在我们队伍里吧?姚大山摇摇头,说,老胡,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我也知道你们红军是为了穷苦老百姓。可是,我既然选择了三民主义,就不会改变我的信仰。你别劝我了。目前,中国内忧外患,列强窥探。作为一个军人,我会用生命捍卫我的信仰,保卫我的祖国。我现在真的很担心,你们最好派人下山侦察一下,看看到底放生了什么事。于队长也点点头,看看身旁的曲队长,这个任务还是由他来完成。
带着红军战士们的嘱托,曲队长带着人下山了。马家庙,国军走了,镇上虽然少了火药气。但是,自卫队退回来的兵还是不少。来到镇上,茶楼里、酒肆里,人们都在纷纷议论,中国和日本打了起来。曲队长在一个茶楼捡起一张报纸,首页几个大字:驱逐倭寇,保家卫国。再一看内容,全都明白了。不单是北平,连上海那边也打了起来。老百姓们气愤填膺,我大中华岂容日寇横行?镇上的年轻人也都议论纷纷,吵着要去当兵,把日寇驱逐出去。曲队长没有多说话,而是带着化了装的姜富贵和孙大海往县城走去,那里的消息也许更直接。
此时的县城里,街上都是高喊口号的教师、学生,还有更多的民众也加入进来了。挥舞着手里的旗子,在街头上高喊着,我们要抗日!一队队游行的人群汇集在了县衙门口,县衙门口站岗的两个警察看到人越来越多,于小贵站在门里往外看,局势好像要失控。可是,此时不能镇压,命令警察将门关上,然后跑到了县长办公室。
张县长坐在那里,周边是他的几个心腹。看到于小贵跑了进来,问,外面没有闹事吧?于小贵神情有些慌乱,说,县城几个学校的人都来了,有几百人。还有一些老百姓,总共得一千多人。我看,还得您亲自出面,不然,局势容易失控。张县长用眼睛扫了一下屋内的众人,说,你们都是党国的栋梁,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怎么都没有主意了?你们都在这里给我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说完,背着手,带着于小贵出去了。
来到门口,张县长看着情绪激动的人群,虚压了一下手,说道,青年们,我为你们高兴,因为我们县里有你们这么多爱国青年,是我们的骄傲啊。日寇开始发动了全面的侵华战争,我们蒋委员长说了,地不分南北,我们皆有抗战之责。
这时,一个年轻的教师跑了上来,说道,张县长,我们要求发给我们武器,我们要到战场上去消灭日寇。张县长看看此人,是培德中学的教师张珊,以前就经常带着学生闹事。不过,眼前不是理论这些事的时候,于是呵呵一笑,说,大家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不过,如何抗日,我们还是需要上面的安排。说到这里,眼珠转了一下,说,本县也在考虑抗日的事情,想组织一支抗日队伍。大家先回去,县政府正在开会研究。我们,不但要组织自己的队伍,还要团结一切爱国力量。山上那只红军,我也准备派人联络。他们要是真心爱国,可以到我们的队伍中来,我们欢迎。当然了,那些人就是一群土匪,不会听政府安排的。
学生们散了,站在看热闹的人群里面的曲队长也离开了县政府,买了几份报纸,匆匆的向山里赶去。山下形势变化如此之快,真是让人想不到。看看报纸上,国共正在谈判,可是,上级在哪里?没有上级的指示,下一步该怎么走?就在曲队长犹豫的时候,山上来人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烟台地下党的副书记,就是那位王掌柜。
于队长看着王掌柜拿出的信,上级要求队伍尽快下山,在群众中宣传抗日,尽快扩大队伍,为将来的发展做好准备。于队长看完信,一次次来联络的人,都是打着上级的旗号,但是,有几次是真的?这位王掌柜说是认识老曲和老姜,但是,两人执行任务还没回来,只能让这位王同志等着。王掌柜没再说话,他知道,山里面的同志历尽千辛万苦,才能坚持这么久的斗争,有这种警惕性也是对的。
一天以后,曲队长几人回来了。看到了王掌柜,曲队长激动的跑了过去,两人的手久久的握在了一起。可把你们盼来了,老纪没来?曲队长着急地问。王掌柜没有说话,眼中流下了泪。姜富贵也着急地说,王掌柜,你这人就是婆婆妈妈的,老纪咋了?这人还是不错,我一直挂念着他呢。王掌柜哽咽着说,老纪牺牲了,但是,他走得很英勇,至死没有说一句话。曲队长和姜富贵都沉默了,多好的一个人啊,就这样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个他为之奋斗的世界。
于队长、曲队长、胡连长,还有王掌柜,四人在开会。于队长看着王掌柜,问,上级让我们下山扩大队伍,不知道有没有具体的安排?王掌柜今年五十来岁,身体消瘦,不过,两眼却是炯炯有神。看着大家,说,现在,我们党正在与国民政府谈判,争取全民族团结起来一致抗日。现在,日寇的军事实力明显强于我们,很快,他们就会从海上进入我们齐鲁大地。上级要求你们,举起抗日大旗,团结广大劳苦大众,扩大我们共产党日在群众中的影响,建立独立自主的抗日队伍。于队长看看大家,说,你们有什么意见?
胡连长恨恨地说,国民政府腐败透顶,我们为什么要与他联合?我认为,建立自己的队伍,不但要打败日寇,还要推翻这个腐败的政府。曲队长看看胡连长,说,报纸上已经说了,国民政府也在抗日,虽然他们的所作所为让我们不齿。但是,毕竟他掌握着国家政权,在国统区,老百姓还是听他们的。所以,我们应该利用他们,在将来的抗战中发展自己。
于队长满意地点点头,说,老曲说得对。我们现在面前的敌人是日本帝国主义,至于国民政府,他只要抗日,我们欢迎。他们如果卖国求荣,我们就与他们斗争到底。我认为,我们的队伍要拉下山去,宣传抗日,唤醒民众的觉悟。至于那个国民党的县政府,我们要与他们谈判,获取我们的合法地位。这样,我们才能在山下站住脚。王掌柜听了于队长的话点点头,说,我们上级已经派人与那个张县长谈判了,你们也要做好准备。于队长的话说得对,我们只有掌握了枪杆子,才能有说话的本钱。
山上,红军游击队都在焦急的等待着上级进一步的指示。此时,县政府里,我党派出的代表文儒贤已经到了。此时的张县长碍于目前的形势,表面热情的接待了他。一见面,张县长呵呵一笑,说,文先生,我已经接到了上峰的来信,知道您来洽谈联合抗日的事情。做为一县之长,张某双手欢迎。文儒贤与张县长握握手,两人坐下,说,张县长,目前外族侵略,日寇铁蹄踏入我中华大地,作为每一个中华儿女,炎黄子孙,奋起抗敌,义不容辞。虽然我们斗争多年,但是,面对外来侵略,我们应该携起手来一致对外,这是我党的宗旨。张县长哈哈一笑,说,文先生,话虽然这样说,可是,具体细节我们还得慢慢谈。希望贵军接受我国民政府的领导,尽快下山接受改编。我这里,已经酝酿组织抗日联合纵队,不过,一切还都在商议中。文先生,你先在这里住几天,容我们慢慢商量。
文儒贤看看张县长,此人是有名的老奸巨猾,他会不会真心的联合抗日?文儒贤的担心是对的,就在这几天,张县长着急自己的手下忙着开会,会议的内容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发展自己的实力。那一天,张县长把几个心腹召集到一起,看着他们说,日本人开始打来了,咱们这里沿海,我相信,日本人的军队很快回过来。各位,不要说我不爱国,我毕竟也是国民政府的县长。咱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如何保存实力,甚至在这种形势下拉起自己的队伍。
那个副县长看看他,说,张县长,发展咱们自己的队伍,你说的不错。可是,养这些当兵的,咱得需要大笔资金啊。于小贵哼了一声,说,这还不好说?从明天开始,各商户,还有每家老百姓,都得上交抗日捐。谁要是不交,就说他是汉奸。张县长显然是与于小贵商量好的,听他说完把目光转向了商会会长。商会会长乔福山低着头没有说话,自己商会养着二三十个人,手里都有枪,怕谁?自己就是一个做生意的,不管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你只要不耽误我挣钱就行,我管他呢。
张县长看到乔福山的样子,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乔会长,你怎么不说两句?难道你要把钱留给日本人?乔福山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皮笑肉不笑的说,张县长,我们商会不是不支持。可是你看看,现在生意多难做?有几个挣钱的?张县长闻听此言一拍桌子,厉声说道,我不管这些。限你们商会半个月之内,上交五万块钱。谁要是不交,于局长,你带着人跟着乔会长,马上就把他抓起来。汉奸,可以马上枪毙。于小贵站起身打了一个敬礼,说,张县长,我于小贵对待汉奸绝不手软,您放心。乔会长,您说呢?乔福山看着凶神恶煞似的于小贵心里胆怯了,这家伙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无奈,只好答应了。
乔福山走后,张县长把于小贵留了下来,说,上面来信,说是共产党要派人来谈判,你看怎么办?于小贵目露凶光,说,来得正好,把山上那只红军游击队也骗下山来,一网打尽。张县长慢慢地摇摇头,说,你考虑得太简单了。上次你进山剿匪,可惜功败垂成。要是那个时候把他们消灭了,谁也无话可说。可是,现在这个形势,要是消灭了他们,我们就得担上破坏联合抗日阵线的罪名,那样谁也救不了我们。如果我们把他们整编到我们的队伍里,慢慢的同化他们,这样不是更好?于小贵竖起了大拇指,姜是老的辣啊。这个张县长算盘打得好,可是,红军能上他的当吗?不会。不过,要知于队长如何派人下山谈判,还是下一章里接着说。 昆嵛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