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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义从11日零晨战斗至中午,除第四军军部、军械库,第12师办事处以外的珠江以北市区全都由起义部队所控制。
广州起义的枪声震惊了国内外,也让国民党当局十分的恐慌。马上电令:驻肇庆地区的第12师、第26师第78团,驻东江地区的第25师,驻顺德地区的教导第1师第1、第2团等部,急速回防广州。12日,张发奎所部3个多师和驻守广州珠江南岸李福林的第5军一部,在英、美、日、法帝国主义的军舰和陆战队支援下,从东西南三面向起义军反扑。
刚刚迎来胜利曙光的广州起义,立刻面临着严峻的形势。此时有人认为应该坚决的反击,以保卫起义的胜利果实。但是叶挺等人则认为敌我力量悬殊过大,应该先转移,以保存革命力量。
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邢家义、孙喜所在的教导团一营,被派往了城西的珠江大桥驻防。他们的任务便是要守住大桥,挡住国民党部队从西面发起的的进攻。在没有接到撤退命令之前,那怕只有一个人,也得死死的钉在这里,不能放一个敌人过桥。
“排长!怎么没看见营长呢?”邢家义问道。
“我听说营长到团部去了,因为营长提出,一但敌人兵力过于强大,而无法守住大桥时,我们可以将桥先给炸掉。但听说上边还没有同意,所以营长就亲自到团部去了!”
邢家义也摇摇头叹道:“是啊!我们应该做好两手准备。一但守不住的话,便可以炸桥。这样至少可以延缓敌人的进攻。”
“好啦!先别管这些了,我们抓紧时间抢修工事吧!”孙喜说道。
做为全营尖刀的一连,被放在了桥的正面。战士们正扛着沙袋在桥头修筑着临时工事。在大桥的南北两侧分别是二连与三连,他们的任务是护卫大桥的两翼,以防止敌军渡江偷袭。同时可以随时对摆在正面的一连进行增援。
经过一夜战斗的战士们,已经是十分的疲劳了。在抢修完工事之后,许多战士倒头便靠在沙袋上睡着了。
靠在工事的沙袋上,邢家义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看了看一旁的孙喜,也是同样的抱着枪靠在沙袋上,抬头看着漆黑而又阴沉沉的天空发着呆。
“家义!你在想什么呢?”孙喜转过头来问道。
“我在想慧兰,她现在应该在那里呢?差不多半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孙喜一听叹道:“慧兰是个好姑娘,我相信她一定会平平安安的。放心吧,我觉得你们肯定会再见面,而且还会在一起的。我可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我也希望能这样!不过当我看见有战友倒下时,我就在想,也许说不定那一天,或许就是明天。我就牺牲了!那慧兰能够知道吗?”
孙喜一伸手拍了拍他道:“别乱想!一看你小子就是命大的人!没那么容易死的!”
“我倒不是怕死,只是……!”
两人正说着,李云鹏走了过来。两人一见,忙站起身来敬礼:“营长!”
李去鹏一叹道:“现在国民党的部队正从三个方向朝着广州集结,形势十分的危急啊!”
“那他们同意炸桥了吗?”孙喜急着问道。
“最初他们意见也不统一,还说得总指挥部批准,后来我又打电话请示了叶总指挥。他同意了我们的要求,并让团部给我们准备炸药。可团里说现存的炸药不多,他们正想法从别处给我们调。”
邢家义一听也有些着急的说道:“营长,这事可真不能拖啊!现在不准备好,很可能天一亮,敌人就要发起进攻了!到时我们再想安放炸药,那可就来不及了!”
孙喜拉了拉邢家义道:“好啦!这事营长已经尽力了!我们也是刚刚起义还不到一天,难免有些混乱。我们做好我们自己的本份,尽力就好啦!”
“好啦!天也快亮啦,你们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吧。我去二连、三连那里去看看!”
迷迷糊糊之中,邢家义感觉到一阵的寒冷。他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抬头看了看,此时的天色已经微明,四周飘着一层薄雾。不少战士还抱着枪,合衣睡着。还有的战士也许是和他一样给冷醒了,正在活动身子骨,这样或许能暖和一点。
“你醒啦!工人赤卫队刚刚把炸药给送来了,营长正让人马上去安放炸药呢!”孙喜从他身后走来说道。
邢家义从怀里掏出一点干粮,分了一半出来给他:“那就好!来!先吃点东西吧!”
孙喜刚伸手要接,便听见桥上有人大喊:“敌人来啦!敌人来啦!”
听到喊声,众人都抬头朝桥上看去,只见两名哨兵飞速的穿出雾色,朝着阵地上奔来。
李营长听到喊声也奔了过来,一名哨兵忙上前报告道:“营长!敌人已经上来了。”
“有多少人?还有多远?”
“马上就上桥了!黑压压的一大片,应该不少于一个营的兵力!”
李营长一听,摇头道:“看来已经来不及安放炸药了!全体准备战斗!”
战士们刚刚做好准备,只见桥对面,一片人影晃动。在晨雾之中,大量的国民党部队已经上了桥,正朝着桥这边而来。
这批敌人是最先赶到的26师78团,其实他们在天还没亮时就赶到了广州外围。只是由于天黑,不清楚城内的情况,因此不敢在天亮前冒然行动。等到天亮之后,这才先派出一个营突前,其余部队尾随着,准备从大桥渡过珠江向市区进攻。
“大家都别着急!把敌人放近了再打!”李营长命令道。
看着敌人已经离阵地只有五十米左右,李营长抬起手枪扣动扳机的同时,也大喊道:“打!”
听到命令的战士们纷纷朝着桥上的敌人开了火,数十支步枪,几挺轻机枪与一挺重机枪,几乎同时朝着桥上的敌人射击。
受到突然的打击,进攻的敌人几乎没有做出像样的反击,便扔下几十具尸体缩了回去。
“这么不经打啊?”邢家义也感觉有些意外。
可就在这时,李营长忽然叫道:“不好!大家注意隐蔽!”
他的话音刚落,“隆轰轰”的爆炸声便在阵地上响了起来。一颗颗炮弹在阵地四周不断的炸开!
而这桥头阵地一马平川的,除去那些沙袋垒成的工事以外,根本没有像样的隐蔽之处。
“轰!”的一声,阵地中央的那挺重机枪工事给炸得尘土碎石乱飞。几名战士当场牺牲,那挺重机枪也给炸得歪倒在一旁。
而在炮击之后,刚刚退回去的敌军再度朝着桥上涌了过来。战士们只得冒着敌人的炮火,依托着简陋的工事,朝着攻来的敌人拼命的射击着。
可是由于少了重机枪火力的压制,再加上敌军的炮火,以及敌人也架起数挺机枪掩护着进攻。这次敌人虽然也有不小的伤亡,可却一步步的朝着桥的这头正稳步的推进着。
李营长一见,忙飞奔到重机枪那里,与另一名战士,一起将那挺重机枪重新扶起来架好,可是却发现无法射击。看来,这机枪是给炸坏了!
气得他将机枪一推,环顾了一下阵地。只见战士们的伤亡非常的大,而敌人投入的兵力却似乎越来越多,而且火力也越来越强。
“快!马上命令二连、三连各抽出一个排来增援正面阵地!”他急忙命令道。
眼看着敌人越冲越近,邢家义刚举枪放倒一个敌人,身旁的两名战士却已中弹倒下。他连忙朝着最前边的几名敌军扔出一颗手榴弹。
也就在他扔出手榴弹的同时,空中传来了炮弹破空的哨声。不远处的孙喜忙飞身一把将他给扑到在地。
紧接着“轰”的一声爆炸在两人不远处响起。
被炸碎了的沙袋里的沙子随着爆炸的气浪是满天飞舞,几乎将两人给掩盖了起来。
用力的甩了甩头,抖掉头上的沙尘,邢家义一翻身忙对孙喜问道:“你没事吧!”
满脸是灰的孙喜把军帽一摘,甩了甩头道:“我没事!”
两人这才连忙拾起步枪来继续射击,这时奉命赶来的二连、三连的两个排也已进入了阵地,并且同时还带来了一挺重机枪与两挺轻机枪。而这时敌人已经接近阵地了,为了避免误伤,敌军的炮击也停止了。
可就当敌军认为很快就能突破桥头阵地时,这边的火力却突然的加强了。
一挺重机枪与几挺轻机枪“哒哒哒哒!”的喷吐着一串串的火舌。看到兄弟连队前来增援了,一连的战士们也鼓起了精神朝着敌人开火。
敌军的进攻部队也是伤亡惨重,只得又退了回去。
看着敌人终于退了回去,邢家义等人也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
“快!清点弹药,救护伤员!敌人随时都有可能再度发起进攻!”李营长弯着腰跑过来命令道。
此时的天色早已亮,那层晨雾已经散开。取而代之的是尚未散开的战场哨烟。在他们这里也能听到市区南面那隆隆的枪炮声,很明显,敌军也正在外国军舰的掩护下,朝着广州的南面和东面已发起了攻击。
“李营长!我给你们送弹药来了!”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几十名身着工人服装,臂带红袖章的工人兄弟背着步枪,扛着弹药箱来到了阵地上。
“太感谢你们啦!你们快回去吧!这里敌人随时都会发起进攻!”
一名领头的工人说道:“我们不走,我们应该留下来同你们一起战斗!大家说,是不是啊!”
这二三十名工人兄弟都高喊道:“是的!”
李营长感动的紧握住他的手说道:“那好吧!这样!你们就去桥北面的侧冀阵地!”
随着这帮工人赤卫队的加入,李营长又从北冀阵地抽出了一个排来加强正面阵地的防卫。
这一切刚刚安排下去,桥对岸敌军的炮火便又再度的响了起来!
李云鹏忙高喊着:“大家卧倒!”
他的话音刚落,“轰!”的一声爆炸便在他的身旁响了起来。随着一团火光闪起,他让爆炸的气浪给推着摔出好几米远后,这才跌落在地。
离他最近的邢家义、孙喜两人一见,忙从地上爬起来冲上前去:“营长!营长!”
邢家义冲上前蹲下身来将他扶着,看着满脸是血污的他,孙喜含着眼泪忙问道:“营长!你怎么样啊?” 半世纪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