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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瑟瑟,寒意渐浓。可是满根依然敞开胸怀,任凭寒风吹打着结实的胸膛。刚才提起两个大学生,让他心里一阵疚疼,眼角不由得湿润了。大半年了,亲爱的虎平和燕平肯定无时不刻在想念自己,可是自己却无法离开老鹰山,即使离开也不能去看他们,撕心裂肺啊!
“司令,您这是……”杜世康看出满根很痛苦,小声问到。他知道满根不会有事,到了关键时候就会抛弃一切杂念,可还是忍不住问一声,想替满根分担一点痛苦。
“噢……没啥,没啥!有点想儿子女儿了……哦,杜副司令,山外有啥情况?郭家村有变化吗?”满根急忙收起思绪。其实孙连平和栓子已经给他汇报了山外的情况,包括郭家村据点的情况都详细做了汇报,可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他随口又问。
“司令,尽管孙队长他们已经汇报,但还是有必要再捋捋,小心没大岔嘛!孙队长他们多方打听到消息,那次袭击鬼子汽车动静闹的有点大。那天上午过去的鬼子车队迟迟等不到停在公路边修理的汽车,就派一名曹长带领六个士兵和两个修车的鬼子乘坐一辆汽车返回来接应。究竟是咋触动诡雷的谁也不知道,也无从知道,因为这个倒霉的曹长以及士兵连同修车的司机全都粉身碎骨,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了。两辆汽车连炸带起火燃烧,也几乎成了碎片。听说休平县的鬼子大队长查看现场后,足足抽了十郎太十几分钟的耳光,十郎太脸肿的跟猪头似的。鬼子大队长命令十郎太加快征集粮食,然后不惜一切代价消灭猎匪——狗日的小鬼子都称咱们是猎匪——必要时大队部可以增援。十郎太回到老鹰镇后,把刘连里、李清超和郭家村据点的鬼子曹长等人全都揍成了胖猪头,据说手都打肿了。十郎太命令鬼子汉奸们昼夜不停的征集运送粮食,并尽快送上火车,然后全力对付猎匪。这几天郭家村据点的鬼子也出动了,白天在各村督促收粮,晚上才回到据点。郭家村据点外围的巡逻也加强了,汉奸三个班轮流巡逻,昼夜不停。所以,咱们这次出山,今年恐怕是最后一次了。”
“是啊!征集粮食基本结束了,运送粮食都用汽车,估计也很快。咱们惹了鬼子,鬼子当然会报复的,不然就不是鬼子了。再有一个来月就封山了,留给鬼子的时间也就这一个来月。咱们这次出山,就不走远了,能干点活就干点,干不成就撤回来,在山里等鬼子。”
“司令,我根据您和栓子大猛他们的描述,加上孙队长他们的侦察补充,绘制了一张老鹰山东边一带的草图,包括郭家村据点等都标注清楚,并做了编号。杜副司令、连平队长、大虎和子红副队长对这些编号都已熟记在心,其他弟兄没让记。”刘世宽说。
“唉……其他弟兄就不勉强了,大字不识一个,咋记啊?不过,这只是暂时的,以后一定要学识字,学会识字了就能记住。”满根叹了口气,随即又说:“咱们这次出山,主要目标是郭家村据点,首先从巡逻队下手,然后根据情况随机应变。各小队的位置一定要布置好,掷弹筒、机枪等主要火力点的位置都要事先定好。过去我们狩猎,都是先找一个最隐蔽的位置潜伏,同时还要预备两三个潜伏地点。野兽可不听猎人的话,谁知道它从哪个方向来?来了又会干些啥?所以得多准备几手。鬼子比野兽要厉害的多,咱们也要多准备几手。”
“我和参谋长已经做了详细布置,每个小队都选好了埋伏地点,掷弹筒和机枪等火力点,甚至每个弟兄都选好了潜伏地点,并且有两到三套备选方案,从理论上说应该是比较保险的。但是,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弟兄们各方面的素质也都参差不齐,很难做到绝对精准的执行命令,也就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当然了,很少有部队能做到万无一失,即使经过极其严格训练的特殊部队也做不到,这也是每次战斗都会产生伤亡的原因。”杜世康说。
“以后一定要加强训练,尽量尽量不要有伤亡!都是骨肉相连的好兄弟,谁都伤不起!这次出山,我并不担心那些猎人,就连大猛也不担心;他们战斗经验还不够,但隐蔽潜伏的功夫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而且非常熟悉地形,闭上眼睛都知道哪是哪,埋伏在山坡上鬼子很难发现。国军兄弟也不担心,他们从死人堆里爬了过来,知道咋保护自己。唯一担心的是老警所的兄弟们,虽然这几个月拼命训练,各方面跟其他弟兄相差无几,但毕竟有家有室,跟其他弟兄相比经历要少一些,想法可能也会多一些。咱们几个分头再给这些弟兄说说,给这些弟兄打打气!”满根小声说。
太阳落山后,猎人团到达山边。满根遥望山下,有一处地方灯火明亮,不用问都知道那是郭家村据点。他习惯性的举起中正步枪瞄向据点,随即又放了下来,伏在山头上等待着。
天黑不久,出山侦察的栓子摸了上来,伏在满根耳边悄声报告:“司令,今天公路上跟前几天一样,汽车特别多,好些汽车都能看见车厢上的麻袋,估计都是运粮食的。郭家村据点的鬼子出去催粮食,太阳落山才回来,现在都在据点里面。巡逻队还是一个班十二个人,大约两个多小时围绕郭家村到老鹰山根以及据点转一圈,昼夜不停。这会巡逻队过去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再有一个小时左右才能过来。孙队长让我上来报告,他在山坡上监视。”
满根悄声跟杜世康、刘世宽商议:“弟兄们原地隐蔽休息。等巡逻队下次过来以后咱们下山设伏,再下次过来如果不出现意外情况就按照计划动手。那时候已经到了深夜,鬼子也睡下了,只好再把狗日的打扰起来。现在咱们再核对一下暗号,夜猫子叫声是……”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山坡上传来几声不大却极具穿透力的夜猫子叫。满根迅速起身,轻声命令:“走!”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猎人团悄然溜下老鹰山,潜伏在老鹰山东边山根下的灌草丛中。满根钻进灌木丛中,缠着布条和草袋的步枪架在身前的石头上,两侧也有几块石头,保证身体要害部位安全。他左前方是杜世康副司令带领的一小队,右前方潜伏着刘世宽带领的二小队。孙连平和栓子在他前面潜伏瞭望。
深秋夜,星光满天,却寒气逼人。满根犹如铁打的身躯早已习惯了这种寒意,即使在大冬天也照样潜伏。可是其他弟兄特别是老警所的兄弟们就不一定了,虽然他们过去也经常训练,可毕竟大部分时间都在操场上,跟野外不一样。他轻轻抬头向两侧观望,心里又踏实了许多。星光下,看不出什么异样,也听不到异常声音。看来这几个月老警所的弟兄确实下了苦功,自己的担心有些过头了。
星夜分外漫长,其实也就一个多小时。郭家村方向终于出现了一溜串星星点点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向老鹰山方向移动。前方的瞭望哨发回了信号,满根精神一振,立即发出了准备行动的命令。
那串灯光排成一路纵队,快速向这边走来。快走到山根下面了,满根也数清楚了。一共十二支手电灯光,跟侦察的分毫不差——巡逻队有十二个人。这帮家伙都是中国人,可是认贼作父,三更半夜还要为日本鬼子卖命,真他娘的贱骨头。既然送死来了,那就先拿这帮贱骨头开刀,希望这帮汉奸能把主子引出来。
距离满根约七八十米时,灯光转向北去。满根深吸了一口气,手指轻动,一颗子弹上了膛。他瞄准最前面的手电光,稳稳扣动了扳机。
“呯!”“啊……”手电光熄灭,惨叫声响起!
枪声就是命令!不等其他手电光反应过来,“呯呯呯……”“哗哗哗……“轰轰轰……”步枪、驳壳枪骤然响起,手雷不停的爆炸,巡逻队瞬间淹没在烟雾弹雨中。不过,埋伏在山坡上的机枪和掷弹筒依旧没有“发言”。只有几个草包汉奸,用不着动用猎人团的“重武器”,有步枪和驳壳枪加上手雷足够了。
一阵枪打手雷轰,巡逻队大部分倒下了,压根没来得及还击。剩下几个倒也不傻,手电筒一扔,连滚带爬向后飞撤。借助手雷火光,满根发现有几个家伙仓皇逃窜,有的拿着武器,还有的把身上的东西丢个一干二净,只顾猫腰飞奔。吃饭的家伙都敢丢掉,这种怂包也能当兵?他举起中正步枪打了两发子弹,两个徒手的家伙应声倒地。不过,他并没有击中要害,给点教训就是了。 决不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