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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的夜里冷风不咋吹了,但雪依然下着,一点也没有停止的迹象。两天以来一直没怎么休息的鬼子汉奸疲惫至极,但没有一个人敢停下,全都咬牙坚持着,一步步向东挪。手电筒全部打开,还有许多人举着火把,蜿蜒的灯火在山林雪夜里闪烁,很有些阵势。
山林崎岖,数百人无法集中行动。鬼子分成三路撤离,每路之间约三五百米,撤离的速度基本一致。每路鬼子又分成三队,约一二百人,拉了近百米长,还是鬼子在前,扛着物资的汉奸跟在后面。
为了防止袭击,每一路都有二三十名汉奸殿后。这些汉奸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向前挪着步子,一步三回头,既瞻前又顾后,着实辛苦。
满根几人也非常苦累,眼皮直打架,两腿就像绑了石块,在雪地上每走一步都十分吃力。可是鬼子就在前面,再累也得坚持。
殿后的都是汉奸,除了随身的武器弹药再没有携带什么物资,满根一点也不想浪费精力。可是就这么让鬼子撤出老鹰山实在不甘心,那样鬼子以后就没了压力,随便几个鬼子汉奸就敢进老鹰山,这老鹰山还能坚守多久?猎人团还能生存下去吗?
尾随鬼子走了一段,又跟栓子几人商议了几句,满根带领几人转身向东北方向疾行。约莫走了二里多地,绕到北路鬼子以北二三百米的地方,陪同鬼子汉奸悄然向东。
平地积雪差不多半尺厚了,许多低洼地带已经无法通过。鬼子不得不绕着山脊前行,实在绕不过去的山谷沟壑就用工兵锹铲挖积雪,移动速度极其缓慢。铲挖积雪的时候只能原地等待,所有人都要轮流铲挖积雪,连军官也不例外。最苦的就是那些扛着沉重箱子的汉奸,好不容易停下脚步,还要费力的铲挖积雪,稍有怠慢非打即骂,甚至被刀劈,可谓悲惨至极!
没有找到好机会,满根就一直陪伴着鬼子。在鬼子铲挖积雪的时候,他和几个兄弟就钻进附近的残洞或是灌丛下面,轮流吃干粮,稍稍打个盹。在极度疲惫的时候,哪怕打十分钟的盹都能起到大作用。鬼子铲挖了好几次积雪,他和几个兄弟也轮流打了好几个盹,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力量,脚步也轻松了许多。
后半夜,鬼子攀上一座山,开始攀着树枝缓缓下山。这座山很高,山坡也很陡,平时必须攀着树枝才能上下。半山腰有座一二十米宽、四五百米长的悬崖跟东边一座大山相连,经过这里的人都走这条捷径,不必再翻越深沟,这里也因此成为进出老鹰山的主要通道之一。这些天鬼子已经从这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对山上的地形都比较熟悉,知道过了这座山就相对平缓一些,距离山边已经不远了。
让鬼子没有想到的是今天下山极其艰难,超过了想象。这座山跟老鹰山大多数山一样,都是石山,山坡上全是光滑结实的石头,树木灌丛就生长在石缝之间。平时攀着树枝,上下比较快,也费不了多少气力。今天山坡上全是积雪,踩上去就打滑,最先下去的几个鬼子摔的鼻青脸肿,若不是树枝挡住,恐怕要摔下深沟里了。
满根见近二百鬼子汉奸全都上了山,立即加快了脚步,从一条秘密通道攀上南边一座悬崖。这座悬崖正对鬼子正在下滑的山坡,相距不到二百米,可以隔空说话,但却因为中间隔着一条数十米宽的深沟而无法逾越。他在悬崖上隐蔽好,看见大多数手电光都上了悬崖,山坡上基本剩下火把了,立即指挥几人朝火把开了火。
枪声一响,山坡上立即炸了锅。那些汉奸有的就地卧倒,有的转身向上攀爬,还有的加快脚步下山。扛着物资的汉奸更是惊慌失措,什么都不管了,一把扔掉物资,争先恐后的逃命。山坡这么陡,加上积雪湿滑,箱子根本停不住,“骨碌碌”全都滚下了深渊。
鬼子反应也很快,机枪掷弹筒迅速还击。两座悬崖高度差不多,鬼子炮弹非常精准的落在满根他们开枪的地方。只是满根几人早已不在原地,此时正躲在悬崖前面的佛洞里数炮弹呢!
“哎!小鬼子咋不过来追咱们?要是过来我这些手雷可就用上了,保准一炸一大片。”大猛趴在仅能钻进一人的洞口嘟囔着。
“大猛,你往里点,小心弹片。你以为鬼子跟你一样傻啊?这么深的沟,这么大的雪,又是夜里,小鬼子又没三头六臂,谁敢过来?又咋能过来?”柱子把大猛往里拉了拉。
“倒也是的。其实,从西边和东面都能绕过来,就是费点事,也不好走,可惜狗日的不知道。”大猛掏出罐头吃着。
“这些天鬼子从这里走了好几个来回,对这一带的地形并不陌生,应该知道咋过来。正因为鬼子熟悉地形,这种天气才不会过来,只是炮火打击。你就别乱想了,好好喂肚子吧!”栓子笑道。
“鬼子现在最当紧的是出山,根本顾不上咱们。狗日的清楚得很,一旦大雪封山,他们这几百人可能就永远留在山里了。所以他们一点都不敢耽搁,晚上都要赶路,多走一步就多一份希望,不会再跟咱们纠缠,更不会过来追咱们。”大河分析道。
“那……咱们再追鬼子,多干掉几个。”大猛又来劲了。
“只要鬼子不找事,咱们就别再乱动了。大河说得对,鬼子眼下最要紧的出山,谁敢挡道狗日的肯定跟谁玩命。要是再追鬼子,万一被狗日的咬一口就麻烦了。这种天气鬼子不好走,咱们也不好走啊!就在这里歇缓,明天回山洞。”满根靠在洞壁上吃罐头。
“大哥,还有两路鬼子,咱不管了?”柱子问。
“算了,来不及了。山里晚上走路本来就危险,这种天气就更不敢乱跑,不打火把看不清楚路,打火把老早就被鬼子发现了,咱还是不冒这个险。让小鬼子见识一下老鹰山的雪也好,看他狗日的以后还敢随便进山吗?回头过来收尸捡东西就是了,现在啥也别管。”
“咱们这些老山林都不好走,鬼子汉奸就更难走了,带着东西几乎寸步难行。肯定有不少鬼子汉奸摔下沟里,各种物资肯定少不了,咱们回头慢慢收拾,不慌!”栓子脑子活,一下就理解了满根的意思。
在鬼子强大炮火的掩护下,汉奸队伍总算踏上了悬崖。不过,大件的重一点的物资大多都摔下了深沟,只有小一点的相对较轻的 物资带上悬崖。鬼子气的哇哇大叫,狠狠抽了几个汉奸军官一通耳光,转身继续向东挪步。没想到在过悬崖的时候,有几个鬼子汉奸居然不小心滑倒摔下了悬崖,连一直监视鬼子汉奸的满根几人都感到很是意外。
目送鬼子汉奸渐行渐远,满根命令堵上洞口,轮流睡大觉。他确实累坏了,话刚说完就靠着洞壁呼呼大睡,等眼睛睁开已是天色大亮。
雪还在下,四周白茫茫一片,已经分不清楚哪个是天,哪个是地。大多数树枝都被压弯,有的甚至折断。平地里积雪差不多有一尺厚,低洼地和深沟里达一米甚至数米以上,老鹰山被大雪封住了。
满根攀上悬崖,在飘扬的白雪中打起了拳。栓子几人神态自若,赏起了雪景。这纷飞的大雪对鬼子汉奸是噩梦,经历过一次终生都难释怀;可对于老鹰山的猎人,它仅仅是每年都会经历的一个自然现象,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当然,今年这场大雪是难忘的,它赶走了鬼子,挽救了猎人团。满根有心情打拳,栓子几人也有心情赏景了。
佛洞里有事先储藏的铁锹、绳索等东西,每人拿了一套,还有棉衣棉鞋的也都穿上。本来他们自己都有兽皮做的棉靴,正适合雪地里走路,可惜都搁在以前居住的山洞里,只能先穿上缴获的皮棉鞋,等回去再穿自己的皮靴。
尽管路途熟悉,也做了准备,可回山洞的路还是充满了艰辛。满根带着柱子大河及栓子大猛穿山脊,绕深谷,从南绕到北边,又从北边绕到南边,整整走了一天一夜,终于找到了有仓他们。
有仓换了新的山洞,深处大山腹地。无论外面多么寒冷,新山洞里面都是温暖如常,穿单衣也不感到冷。山洞深处还有一股热泉,终年热的烫手,弟兄们洗脸、洗衣服甚至洗澡都很方便。满根以前曾经多次在这个山洞里过夜,很满意有仓的选择。只是洞口在离地数十米的悬崖峭壁上,出进有些不方便。
睡了一觉,又美美的泡了一阵热水澡,满根把大伙召集到一块:“弟兄们,大雪封山了。狗日的小鬼子被赶了出去,老鹰山还是咱猎人团的,咱们还都活着,又能聚在一起拉话了。今天大伙在一起拉话,有啥说啥,想说啥说啥,敞开心窝子说他大半夜。” 决不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