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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鬼子爬上一座不很高、但顶部较为宽阔的山头宿营。山顶四周放了好几堆大火,既可照明,又能取暖。每个火堆附近都有两名哨兵来回游动,一般人确实很难接近山顶。
但满根不想做一般人,实际上他已经不是一般人了!这是他的地盘,没有他到不了的地方,也没有他不能走的山头。他在距鬼子一千多米的另一座山头上仔细观察了一会,命令栓子和柱子去碰碰鬼子,其他弟兄抓紧时间吃干粮休息。
半夜,鬼子宿营的山头一阵枪响,还有爆炸声。正在睡觉的满根被惊醒,伏在地上仔细听了一阵,又闭上眼继续睡。
过了一会,栓子和柱子气喘吁吁的爬了上来,非常兴奋,跟早就惊醒的大河大猛几人小声讲述着。满根睁开眼睛本想制止,听见大猛几人使劲催促,就没有打扰,索性等栓子说完了再发话。
“嘿嘿……小鬼子打枪不错,打仗也不含糊,可在老鹰山还得看咱弟兄的。我跟三哥一路摸过去,连只鸟儿都没惊动……”栓子边啃干粮边低声卖弄着,口吻极其得意。
“那么多鬼子汉奸走过,又是打枪又是甩手雷的,鸟儿怕是早就飞跑了,你们惊动啥?”大河极其不适时宜的“抽底火”。
“哎!四哥,你到底想不想听?要是不想就睡觉,困死了……”
“六哥,别理四哥。你给我说,我听。四哥,没事干就睡觉去,别打搅我们,正忙呢!”大猛不乐意了。
“你说,你说,我再不言传了……”
“我跟三哥一直摸到距山顶几十米的地方,狗日的哨兵愣是没有发现。按照司令的命令,我们没有开枪,只用弓弩就放翻了两个哨兵。我稍稍加了点药量,虽然弄不死鬼子哨兵,但是狗日的醒来以后肯定不大清楚了,今后别说扛枪打仗,能自个吃饭就不错了。三哥对付的是汉奸哨兵,五更前休想醒过来。我们放翻哨兵就赶紧下山,差点挨了炮弹。狗日的,反应不错,就是没人敢下山……”
“行了行了,赶紧睡觉!”满根小声呵斥着。
栓子立即止住声音,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睛。大猛心疼栓子,紧靠着栓子睡觉,好给栓子挡些寒意。
清晨,满根命令行动。往北再翻几座山头就到了山边,西边和东边都有鬼子,身后还有二百多鬼子汉奸紧追不舍,他再也不敢走山谷,连低矮一些的山头也不敢上去,只拣森林茂密的陡峭山崖攀爬。大多数时候不留任何痕迹,偶尔不经意留下一些痕迹也是给鬼子“捎信”。
在攀爬的过程中,猎人团的弟兄们各显神通,想尽一切办法给鬼子制造麻烦,一个个都把想象力发挥到了极致。各种诡雷,各样陷阱,甚至连古老原始的暗箭等手段都用上了,让鬼子汉奸每走一步都心惊胆战,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一开始满根他们还故意留点痕迹引诱鬼子上当,鬼子吃了几次亏以后就不上当了,发现痕迹总是绕着走。后来就一点痕迹也不留,鬼子到处瞎撞,不小心就撞上了诡雷或陷阱暗箭,一天不但走不了几里地,还总有人受伤。鬼子非常气恼,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猎人团白天出阴招迟滞鬼子,晚上还要想办法骚扰鬼子,不让鬼子安稳的睡觉休息。鬼子总是选择顶部比较平缓的山头宿营,满根就命令弟兄们在山坡上弄出各种动静,学动物嚎叫,捉小动物赶上山头,甚至连装神弄鬼的招数都使上了,就是不让鬼子好好睡觉。后来,这些招数都不好使了,满根干脆命令弟兄们轮番攀爬到半山腰开枪,每开一枪都能换来一连串的枪声,有时还能赚取好几颗炮弹,巨大的爆炸声在山谷里回响,方圆数里以内都休想睡安稳。
鬼子知道猎人团就在附近,并且判断是所有猎匪,至少是猎人团的主力。可是山高林密,地形十分复杂,这些精通山林的猎匪又太狡猾,根本抓不住猎匪。很多时候明明知道猎匪就在前面不远处,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赶过去,等候他们却只是一连串的诡雷和暗箭。
有时候鬼子小队长从望远镜里看见前面山头上有人活动,急忙电告其他两路鬼子向这边靠拢,企图合围猎人团。可是等两路鬼子跌跌撞撞赶过来,却连猎人团的影子都没发现,气的田村哇哇大叫,命令继续分兵搜索,务必抓住猎匪并予以歼灭。
满根带领猎人团在鬼子的夹缝中穿梭了好几天,带着鬼子在老鹰山北部一带来回绕圈子,消耗鬼子的体力,消磨鬼子的意志,还弄伤了一些鬼子汉奸,感觉很是解气,心情也轻松了许多。最让他轻松的是弟兄们的士气,这几天是越来越高涨了,一开始的紧张和担忧早已荡然无存,嫣然都是久经阵战的老兵。这些天都是弟兄们找鬼子汉奸的麻烦,鬼子汉奸根本找不到他们,即使三路鬼子合围也没有碰到弟兄们一根毫毛。当然,他也很清楚,并不是他们有超人的本事,而是他们太熟悉山林,知道如何进退,鬼子自然找不到他们了。
三路鬼子都在附近,满根召回了有信和有义,生怕他们有啥闪失。他仔细观察着遍山搜索的鬼子和汉奸,觉得不能再让鬼子这么自在的搜索,也不能跟鬼子再耗下去了。如果鬼子再在这一带来来回回绕上十天半月,就会基本掌握这一带的地形,那可真的就不大好对付了。他决定直面鬼子,跟鬼子打一场。
这些天一直跟北路鬼子打交道,鬼子已经草木皆兵,稍有风吹草动就打枪放炮,不大好接近。即使侥幸接近了战果也不会很大,弄不好还要伤人。满根和杜世康、刘世宽悄声商议了一会,决定猎人团多绕几个山头,找找南路鬼子的麻烦。
南路鬼子实际上已经成了东路,也就是在猎人团的东边,距离北路——实际上已经成了中路——鬼子五六里路,也就是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路程,快跑也得大半个小时。距离中路鬼子——实际上已经是西路——鬼子就更远了,急行军差不多也得一个半到两小时才能会合。满根带领猎人团钻山林,攀悬崖,越沟壕,快到中午发现了鬼子,便悄无声息的攀上一座山头,在山头西边一片灌丛中埋伏下来。
这座山不很高,也不很陡峭,山坡上长满了树木灌丛。山头约十几亩大小,大多数地方长满了大半人高的灌丛,并散布着一些高大的树木;只有中间有块几亩大的空地,几乎全是凹凸不平的石头。因为四周不是悬崖就是深沟,再就是陡峭的高山,杜世康估计鬼子会在这座山头上休息,便和满根、刘世宽商议,决定在这里跟鬼子干一场。
鬼子进山以来,白天遇到的全是诡雷陷阱暗箭什么的,从未遇到正面抵抗,更没有遭遇过伏击。就连晚上遇到的也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勾当,正儿八经的攻击一次也没碰见过。所以鬼子没想过会受到攻击,也不担心受到攻击。相反的鬼子还盼望受到攻击,那样就可以放开手脚痛痛快快的射杀猎匪,从而不再非常憋屈的在这恶魔般的山林里来回跋涉,这简直是堂堂大日本皇军的耻辱!
南路鬼子指挥官永井少尉更是憋屈!进山好些天了,连猎匪的毫毛也没见着,也没遇到田村大尉警告的什么诡雷陷阱,就在这可恶的山林里来来回回折腾,一点点的消耗着皇军的体力。他非常恼怒,脾气也越来越大,动辄就对部下大喊大叫,吓得别人都不敢跟他说话。
今天早晨,田村电令永井继续由东向西搜索,务必提高警惕,防止狡猾的猎匪耍花招。永井照例对几个曹长和汉奸中队长吼叫了一通,命令严密搜索,动静搞大点,把猎匪引出来。七八十名鬼子和一百多汉奸四处乱叫唤,动静确实不小,惊得鸟儿乱飞,野兽狂奔,就是没有发现猎匪的影子。中午,翻过了一座山头的永井看到前面的高山和悬崖深沟,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命令登上前面的小山休息吃午饭。
鬼子朝山坡上扫射了几梭子弹,又向山头打了几颗炮弹,除了山坡上几群惊飞的鸟儿,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便收起机炮,“吭哧吭哧”爬上了山坡。开道的侦缉队观察了一下,带着鬼子朝中间的开阔地带走去。主子当然得享受最好最舒适的位置,后面那些一路扛着各种物资的卑微的一百多人只能在山边灌丛里憋屈了。
十来个侦缉队员把主子带进空地,便在周围警戒。一小队鬼子排成三列进入空地,稍息,立在,席地而坐,掏出罐头用刺刀撬开吃,动作整齐,显示了良好的素质。再看山边那些扛着各种物资的汉奸部队,一个个气喘吁吁,东倒西歪,别说队形,连人形都快没了,这种队伍也就能做搬运工,再就是欺负老百姓,打仗恐怕不大靠谱。 决不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