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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州城外的一座军帐里,牛森正在指挥着对露州的围攻,宋欣带着孟华安和毛云山走了进来。
牛森和在场的西南军军官们一齐向她行了个军礼道:“宋长官!”
宋欣还了个礼,问:“打得怎么样了?”
牛森道:“正在加紧攻势,不过官军守得挺顽强的。”
宋欣轻蔑地一笑道:“哼,负隅顽抗!”
牛森问:“长官,北面的情况怎么样?”
宋欣道:“很顺利,她们已经被困在沙漠里了,不到天黑别想出来!”
牛森忍不住赞道:“长官,您这次的计策真是太漂亮了!”
宋欣淡淡一笑,道:“你把四面都围死了吗?露州城里的官军要全部消灭,一个也不能放走!”
牛森道:“您放心吧,四面都围死了,他们绝不可能跑得出去的!”
宋欣问:“严州那边的官军有什么动静吗?”
牛森道:“没有。”
宋欣道:“算这个庞兴安聪明,他要是敢乱动,咱们就先灭了他!”
牛森道:“是。”
宋欣又问:“是哪个师攻东门啊?”
牛森道:“十二师。”
宋欣看着在场的十二师统制石东轩微微一笑道:“哦,是你的部队啊?”
石东轩道:“东门是我们师主攻,长官有什么吩咐?”
宋欣道:“等会儿我跟你们师一起进攻,咱们就从东门突破吧!”
石东轩闻言大喜,有宋欣亲自出马,突破官军的防线自然是易如反掌,当下兴冲冲地大声应道:“是!”
宋欣看了看时间,道:“那就赶快行动吧!打破露州以后,我还要去北边等着高丽,行程很紧哪!”
石东轩立即陪着宋欣出了指挥所,乘上军车来到了东门外十二师的阵地。此时士气高涨的西南军已经突破了官军在露州城外的防御,将战线推到了城区附近,双方正在进行激烈的交火。宋欣站在阵地上观察了一下形势,对石东轩吩咐道:“我马上上去,你就在后面负责指挥!”
石东轩应道:“是。”
宋欣又对跟在身边的孟华安和毛云山道:“两位先生,你们准备好了吗?”
平素话不多的毛云山,上了战场却变得比孟华安更加兴奋,抢先答道:“长官,我早就等着这一刻了!”
昨天也是在这露州城的东门外,他们因为要绕过官军的炮火封锁线进入阵地,所以竟然没能赶上那场反击战,不免有些遗憾。而今天是进攻被围之敌,他们总算有机会可以大显身手了。
宋欣道:“好,那咱们今天就杀个痛快吧!”
她说罢就一马当先迎着官军的阵地冲了上去。孟华安和毛云山已有经验,跟在她后面大约百步的距离向前冲锋。宋欣一出场,双方的攻守平衡便立即被打破了,官军谁不知道五凤上将的厉害,纷纷掉头逃命,东城的防线随即崩溃。
宋欣冲得很快,加上进入城区以后建筑纵横,孟华安和毛云山不久就与她失散了。二人便夹在西南军当中,与困兽犹斗的官军展开巷战,一条街道一条街道地向前推进。
此时露州城内到处都是弹雨纷飞的战场,孟华安和毛云山也顾不得方向,只管循着枪声激烈处去找官军厮杀。在一处街区的拐角,他们碰上了十几个正隐蔽在墙根下的西南军官兵。
毛云山提着枪上前问:“弟兄们,这里是谁在指挥?”
一个西南军的队长应道:“长官,是我!”
毛云山问:“什么情况?”
这个队长道:“长官,前面那栋房子里有官军,火力很猛!右边那栋房子里也有!”
毛云山从砖墙的缝隙里迅速地观察了一下对面的形势,那是夹街而立的两栋大楼,左边的一栋有七八层高,右边的也有四五层,在这附近也算是个制高点了。前面的街道上扑倒了几具尸体,看来是刚才从这个方向进攻时被打死的西南军的官兵。毛云山看完之后,问这个队长:“他们有多少人?”
这个队长道:“至少有一队人。”
毛云山又问:“你们准备怎么打?”
这个队长道:“长官,现在一时间很难攻上去,我们正在等待援军呢。”
毛云山道:“从这边肯定攻不上去,你留下两个人在这边吸引官军的注意力,其它人跟我走!”
孟华安正想着他和毛云山并不是西南军出身的人,这样指挥人家恐怕不妥,没想到那个队长只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便答应道:“是,长官!”
毛云山便带着这一小队人马从侧方绕了一圈,迂回地接近了右侧的那栋较矮的楼房,在其侧前方的一座已被炸塌了一半的两层小楼下停了下来。这里正好处于两座大楼的射击死角,毛云山对那个队长道:“等一会儿你们在这里吸引敌人的火力,我从那边摸进去,咱们里应外合,先把右边这栋楼拿下来!”
那个队长吃了一惊:“长官,您亲自去?”
毛云山看了他一眼,问:“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队长望向毛云山的眼神瞬间充满了钦佩,对他行了个端正的军礼道:“没问题!长官,我们一定全力掩护您!”
毛云山又看着孟华安道:“孟老弟,愿意跟我一起走一趟吗?”
孟华安也被他的豪气感染了,笑道:“能跟毛兄一起上阵杀敌,岂不快哉!”
毛云山点了点头,道:“好,走吧!”
两人飞快地冲出掩蔽处,向着右侧的大楼跑去,与此同时,这边掩护他们的枪声也激烈地响了起来。在双方交错纷飞的弹雨中,两人扑到了右侧那栋大楼的外墙下。
毛云山看了一眼孟华安道:“孟老弟,没事吧?”
孟华安道:“没事。——你想怎么攻?”
毛云山指了指上面道:“从窗户。”
孟华安看了一眼眼前的这栋大楼,侧面倒是确实有一排窗户,不过最下面的两扇都已经被封死了,再往上的窗户则离地面至少有一丈多高,不禁有些怀疑地道:“能行吗?”
毛云山自信地笑了笑,道:“能行!”
他说着将自动火枪往背上一背,从地上的废墟堆里抽出了一根钢管。
孟华安正在奇怪他要做什么,毛云山突然站起来助跑几步,随即拧身挥臂,随着一声暴喝,他手中的钢管像箭一样激射了出去,“咚”地一声深深地插在了墙上。
说明迟那时快,钢管射出以后,毛云山本人也迅速跟着冲上了去,双脚在墙面上一蹬,然后双手在钢管上再一借力,眨眼间就攀到了那扇窗户的窗台上。
孟华安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毛云山的膂力竟如此之强劲,而且身手如此之敏捷!
借助一根插在墙上的钢管攀上一丈多的高度,孟华安自问也能做得到,不过却绝不会像他那样轻松敏捷;至于徒手将钢管牢牢钉入墙壁,这份功力更是让孟华安自愧不如。
他感慨之余,连忙也冲上前去,照着毛云山的样子攀进了那扇窗户。里面正对的是一条走道,毛云山已经冲到了前方墙角的一个有利位置扼守着,见他跟了上来,便对他做了个手势,孟华安心领神会,跟他交替掩护着沿着走道向前摸去。
此时楼内的官军正在与对面的西南军激烈交火,并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人从侧面摸了进来。他们循着射击的枪声,将楼内的火力点一一解决掉,那个西南军的队长也趁机带人从正面攻了进来,很快就将这栋大楼内的官军完全肃清了。
经过这样一场简单明快的攻坚战,那个西南军的队长对他们二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毕恭毕敬地道:“两位长官,你们真是太能打了!请问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孟华安见毛云山笑而不语,便回答道:“我们是宋长官身边的侍从副官。”
那个队长怔了怔,随即恍然大悟道:“噢,我想起来了!你们就是从中都跑回来的那两位长官!”
毛云山听到他用了一个“跑”字,脸上有些不悦,咳嗽了一声问:“有抓到活口吗?”
那个队长立即道:“有!”随即对身边的兵士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一个俘虏兵被带了过来。
这个俘虏只是官军的一个普通士兵,像是被爆炸所伤,头脸和上半身都沾满了血污,一只眼睛也肿得看不见了。毛云山盯着他问:“你是哪个部分的?”
这个俘虏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似乎还在迟疑着要不要回答他的问题。那个西南军的队长已经不耐烦地抬起脚来给了他一脚,大声喝道:“长官问你话呢!快说!”
毛云山挥手制止了那个队长:“不要打他。”
孟华安对俘虏道:“你不说也没有用,我们总会知道的。你应该知道现在露州城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没有人能逃得出去,你们的皇帝也被困住了,自顾不暇,根本不可能来救你们。”
俘虏看了看孟华安,又看了看毛云山,终于开口道:“长官,我是第一军第一师的。”
毛云山问:“哪个旅?”
俘虏又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我是一师卫队的。”
毛云山和孟华安对视了一眼,道:“你是第一师卫队的?那这里是第一师的指挥所吗?”
俘虏道:“这里不是,隔壁那栋楼才是。”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光第一师的指挥所在那边,整个讨逆军的指挥部都在那里!”
孟华安问:“真的吗?”
俘虏道:“真的。”
毛云山问:“那边现在有多少人防守?”
俘虏道:“有两个队。”
毛云山正要再问对方的布防格局和火力配置,忽然有个西南军士兵跑进来报告道:“长官,官军跑了!”
毛云山和孟华安立即冲出门外,伏在一处破墙洞后向对面望去,只见对面那栋大楼里冲出来了一队官军,正在飞快地向后奔逃。
毛云山在墙上重重地砸了一拳,喝道:“追!”
孟华安拦住他道:“毛兄,不要冲动!对面那栋楼里很可能还有官军,咱们现在追出去,岂不正好成了他们的活靶子!”
毛云山也知道现在追出去很可能会被官军留在大楼里的火力射杀,不过既然对面那栋大楼就是官军的指挥部,那么刚才突出去的那群人当中很可能就有官军中的重要人物,如果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溜走,实在是太过可惜。他想了想,道:“我们绕过去追,缠也要缠住他们!”
他说完大声问:“谁跟我去?”
西南军的官兵们互相看了一眼,都把手举了起来。
毛云山信手点了稍远处的两个人道:“你们两个留在这里继续监视对面的官军,其他人跟我走!”
他们随即冲上街区沿着那股官军逃跑的方向追去,追过一条街道后,便向这股官军的队伍横插,双方很快在街垒之间交上了火,官军的人数虽然比他们多,但是人人只顾逃命无心应战,反倒被他们追得狼狈不堪,不时地有人被打倒在地。
毛云山看见官军的人群中果然有几个佩戴着将官标志的人,大是兴奋,冲在前面穷追不舍。孟华安不想有与他争功之嫌,便押在队尾。对于受伤倒地的官军,他们也没有时间处置,因为担心他们会在背后开火,所以都是一枪击毙了事。
这样追了一阵,前方官军的队伍中有两个人脱离了人群,闪进了街道旁边的一条小巷子。毛云山继续咬着官军的大队人马不放,只作了个二人分头追击的手势,两个西南军士兵便跟着追进了那条小巷,孟华安跑到巷口,不知怎么地突然有些不放心的感觉,便也跟了进去。
他进入巷子后,却发现在他前面冲进来的两个西南军士兵已经不见了。孟华安连忙闪在墙边观察了一阵,未见有什么动静,这才端着枪小心翼翼地向前摸去。走了几十步后,眼前的视野开阔了些,孟华安赫然发现刚刚比他先一步追进来的两个西南军士兵中的一个正倒在左侧两栋民房之间的一块小空地上,身下一大滩鲜血,看来是已经被人打死了。
孟华安大吃一惊,下意识地转过枪口指向左侧那两栋民房,就在这时,从他右侧的墙后突然闪出一个人影向他猛扑过来,孟华安急忙想掉转枪口时,枪管已被那人一把抓住,他的一梭子弹也随即完全射向了空中。
这人的手力极大,孟华安的枪管被他抓在手里,竟像是被牢牢焊住了一般。此时两人正好照面,孟华安看清了对手的面容,这才发现眼前这个穿着普通士兵军服的人,竟然就是东南提督林正平!
原来大鱼在这里!
孟华安忍不住要大叫起来。可是还没等他有机会发出任何声音,林正平已经撒开他的枪管,同时右手化掌为拳向他劈面打来。
高丽素来喜欢以貌取人,所以东南军中的高级将领大都姿容俊美,莫俊是这样,林正平也是这样。不过交起手来孟华安才发现,这位姿容俊美的提督长官,功夫竟然极高。林正平的拳风不仅刚猛至极,而且快得让人看不清,显然是想要尽快解决他,所以一上手就使出全力相搏。
孟华安刚刚见识了毛云山那令人咋舌的强大实力,没想到又碰到了这样一位顶级高手,现在毛云山已经被官军的大部队吸引开了去,所以他只能独自应战。更要命的是刚才跑进来的另一个人现在也从左边冲了出来,因为孟华安已经和林正平混战在一起,他便索性扔下手中的火枪,挥腿从左侧向孟华安攻了过来。
这个人孟华安也认出来了,正是东南军第一师统制杨垂。
相对于莫俊、林正平而言,杨垂可算是其貌不扬,不过他能在高丽嫡系的东南军中混到统制的位置,自然是有其的过人之处。至少,他的武功也很高。
单独应付一个林正平,孟华安便已经十分吃力了,这下又冒出来一个劲敌,形成了以二对一的态势,他更是难以招架。本以为只是扫荡两个溃兵,手到擒来的事情,没想到却碰上了两只硬钉子,孟华安的运气实在是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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