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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龙难压地头蛇。说的是地头蛇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连强龙都不是对手。在三关镇地区,潘驴邓就是这样难缠的地头蛇,若是其他人接到侦查五家汇的任务,定然出西北,取道十里石场,走最近的路,而他没有。他舍近求远,不惜南下多走百里路,向西南绕道西坡屯,三宝村废墟,过吕家庄,尽走偏僻小道。
这一查,心惊胆跳,五王旗周围,伐木声,凿石声,欢歌声,声声入耳;傍晚的炊烟,田间的人影,草地的战马,幕幕惊心。
看炊烟的密度,估计聚居在五王旗的村民好几百;看山坡草地上放牧的战马,游击队骑兵上百。
潘驴邓开始怀疑人生,明明烧光了附近的村庄,抓光了人口,怎么一下子冒出那么多人口?再者,游击队凭空哪来那么多骑兵?难道真是国共合流?
潘驴邓不敢多耽搁,更不敢冒险与人接触,如来时的悄悄,回去也悄悄。
神谷矶接到报告,疑窦丛生,怀疑潘驴邓谎报军情。
“吕团长,你滴良心大大滴坏了,欺骗皇军?”很生气。
潘驴邓早猜到会是这样的局面,偏偏茅于士在旁煽风点火:“太君,分明是他胆小不敢深入查探,手上没有情报又怕太君责备故而胡诌,企图混蒙过关。”
“太君明鉴,即使给俺一百个豹子胆,俺也不敢对皇军撒谎。千真万确,五王旗南面牧场的山坡上散养着上百匹战马。”潘驴邓哭丧着脸硬扛着。
“八嘎,百匹战马是从天落下来的吗?”神谷矶差点要拔刀了。
眼见不妙,潘驴邓赶紧背预先想好的台词:“太君,俺估计要么是国共合流,要么是钻山豹送的。”
“纳尼?”
似乎说得过去,钻山豹新近吃了一场败仗,全军覆没,战马易主并不奇怪。听钻山豹的部下所言,钻山豹一部全是骑兵,鼎盛时多达七八十骑。
细想又觉不对,战马不是靠草叶就可以养活的,以自己坐骑为例,除牧草外,平时还得大把大把添加黄豆和玉米,出征前加鸡蛋,这样喂养出来的战马叫武松,只给草料的战马叫林黛玉。
以游击队的条件,不可能养得起那么多战马,也无那么多会骑马的战士,若缴获了大量战马,早就拉到巴林左旗去卖掉换粮,而不是留在手上饿掉价。
至于国共联手,也有可能,毕竟去年老龟田把巴林左旗的国军打惨了,打急了。
疑惑间,巡逻队队长来报,说两天来连续在伐木场周围发现可疑的马蹄踪迹。
神谷矶不由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
伐木场位于十里石场东北二十余里的山上,那里有成片的铁桦树,是世界上最坚硬的树木,比一般的钢材硬一倍,关东军把它当做钢材使用,列为战略资源。十里石场的集团部落部众现在每天的工作就是把山上的铁桦树采伐回来,故而那里每天都有上千的采伐工。
荒郊野岭出现马蹄印,说明游击队盯上那里了,踩点之后接踵而来的必将是军事行动。
十里石场的一号集团部落不比五家汇,这里皇军兵力雄厚,骑兵众多,游击队若无足够的兵力,根本无法成事。
既然游击队敢来踩点,也就意味着他们自认为有把握。
“传令,召开军事会议,各中队队长立刻来报到!”
“嗨!”
古人说得没错,姜还是老的辣。就事论事,老龟田的综合判断能力确实值得称道,伐木场正是牛十三锁定的联合作战目标。
伐木场每天数千劳工往返,气势恢宏,想不引人瞩目都难,以之为目标理所当然。先前游击队之所以弃之而袭击五家汇,是因为实力欠缺,随着小旋风的加入,那又另当别论。
“大憨和几个骑术的弟兄负责将鬼子骑兵引过来,吸引到这个河谷的下风口。”经过连续几天的侦查,牛十三对周围地形烂熟于胸,作战方案信手拈来。
“没问题。”
大憨等几个领头人与他围成一圈,看他在河谷的草地上比划。根据牛十三的计划,战场定在伐木场以北三十多里地的一条无名河谷。此刻,他们就身处河谷里。
“丰收,你归大憨指挥,带上掷弹筒敲鬼子几下,不要舍不得,敞开打,务必让小鬼子产生遭到咱游击队猛攻的错觉。”
丰收是全队仅有的掷弹筒手,火烧老龟田之战缴获的二十多颗小炮弹全归他掌管。此前因为没琢磨透射术的缘故,缺席各场战斗,这次闭关练成技术后随黄英出山,当即被委以重任。
“保管炸得鬼子哇哇叫!”
“好。”牛十三欣慰点头,转向根叔:“根叔领一个班在河谷上风口等信号释放臭土。”
“以啥为号。”
“敲锣声,三长三短。”
“记住了。”
“小马和秀才带铜锣埋伏在谷口,等鬼子骑兵完全进入河谷即敲锣,三长三短。”
“明白。”
“机枪手和不会骑马的弟兄埋伏在谷口外,鬼子进入谷口时不要开火,当鬼子逃出来时再狠狠揍。”
“为啥第一次不打,不一样吗?”一顿饼满脸的疑惑。
牛十三笑道:“咱们的火力强度和准头比不过鬼子,鬼子不乱,尽管是伏击,打起来还是咱们吃亏。”
“哦,”恍然,高兴道:“鬼子战马闻了臭土发疯乱窜,俺等杀他个还不了手。”
“对头。”
“那俺呢?”小旋风见半天没自己的任务,着急发问。
“大当家是骑射行家,当号令所有会骑马的弟兄在谷外三里地藏身,负责截杀漏过伏击的鬼子,杀他个片甲不留!”
“哈哈,好计策,诸葛在世亦不过如此!”
众人大笑附和。唯独李牧神情严肃,眉宇之间蕴含着一丝担忧。
“李队觉得怎样?”牛十三问。
李牧说:“臭土是咱的秘密武器,实战证明它能有效对付鬼子的战马。问题是,卢湾村一战锋芒过露,鬼子丢失了三十多匹战马,教训深刻,不会不防。”
牛十三沉吟一会,说:“在谷内多挖陷井,分一拨人照料,大憨等人通过后,推石块而下截断鬼子的追击。万一咱的臭土吓不乱鬼子的战马,大不了咱撤退,立于不败之地。”
李牧找不着破绽了,点头:“嗯,俺看行。”
“好,现在分组,第一组,大憨,杨大……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各组人马分头行动,东风起,大憨动手,明白?”
“明白!”“明白!”
伐木场,热火朝天,一堆堆柴火点缀山腰的林木间,热力蒸腾,扭曲影像。
全世界最硬的树木并非浪得虚名,双倍硬度于普通钢铁的特点令钢锯相形见拙,无能为力。欲砍伐,唯有另辟蹊径——借助烧红的铁条“火锯”。
红火铁条一烫,硬木“滋滋”冒烟,接触面的木质很快炭化焦黑,来回拉动铁条,碎屑脱落,凹痕渐显,铁条嵌入,继续拉动,像锯子一样横锯树木。
动作看似简单,却凝聚着工人们的血汗泪水,通红的铁条温度高达数百度,鬼子不给任何工具,握柄一端完全靠一些布条抱着泥土隔热,工人们又累又饿,动作迟钝,经常打着盹就烧到烫到手,皮焦肉烂。在这两三千伐木工当中,竟找不着一双完好的手掌。
苦难不只来自单一的火伤,与之相比,鬼子汉奸的毒打惨烈百倍,节奏稍微跟不上,冷不丁一皮鞭抽下来,衣物碎裂,血痕刻印,痛彻入骨,有些人甚至当场晕厥。
对于这里的工人们而言,每一天都像生活在地狱里。不过,今天好许多,看守全换成了伪军,伪军们显得心不在焉,不像以前般严厉,只在外围巡逻防止逃跑事件,根本不进入工地查看是否有人偷懒怠工。
而鬼子则策马监视运送圆木的工人,气氛同样古怪,偶有扛木工人错手摔落圆木,却破天荒地没领到皮鞭。
“砰!”
枪声打破平衡。山高林密兼回音干扰,无法判断具体方位,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距离,距离很近,就在伐木场附近。
“砰砰砰”
更多的枪声惊扰耳膜。有驳壳枪的,也有汉阳造。
老天保佑,游击队,游击队来了!
工人们死气沉沉的目光里骤然闪动着希望光芒,运输队伍开始躁动,激动,兴奋,期待。
鬼子如临大敌,拉着不安的马头不停转动,东张西望。鬼子指挥官拔出了指挥刀,高声吆喝。
轰!
突然,一发炮弹在运输队的侧后爆炸,能量和手榴弹同级别,威胁不大。
工人们趁机尖叫,丢下肩膀上的圆木企图四散逃亡。
“哒哒哒!”
山脚下沙包环形工事内的鬼子机枪手开枪警告。
“蹲下,蹲下,不许动,乱动者,杀无赦!”
翻译官在鬼子的督促下声嘶力竭威胁工人们。
轰!
又一发炮弹落下,恰好落在一名鬼子骑兵的后面,弹片击中战马臀部,战马吃痛嘶鸣狂奔,直撞入工人们的队伍当中。
“啊——”
工人们四散躲避。
“哒哒哒!”
鬼子恼羞成怒乱枪射杀,但未能遏制乱局。
轰!
第三次爆炸踏着试射的节奏而来,准头差强人意,落在机枪火力点前方,炸起的泥尘和硝烟遮断视线。
“八嘎!那边,那边,游击队!”
鬼子指挥官终于发现袭击者的方位,指挥刀一指,高声吆喝,乱糟糟的鬼子骑兵顿时顺着相同方向冲去,架势凶猛。
看见了,游击队在西面的山腰,那里,几缕硝烟飘出树林。
轰!
第四发炮弹落下,修成正果——炸飞环形工事内的鬼子机枪手。
“杀!”
大批鬼子骑兵汹涌包围向游击队所在…… 兽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