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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寒潮

兽猎 月下嗷狼 8444 2021-04-05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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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伯利亚寒潮说来就来,一夜之间,广袤的白山黑水千里银装素裹,万里冰封。

  老龟田感受到了深深的寒意。一封来自旅团部的电报带着寒冷无视火炉的热量穿透厚实的冬装彻入骨髓。

  旅团长严令龟田守备大队必须趁着这个冬季的严寒彻底解除游击队这颗“毒瘤”,否则和丢失劳工之罪一并处罚——切腹向天皇陛下谢罪。

  真是世态炎凉,当无名谷存在着开采石油的希望时,没人敢对他颐指气使,辖区内的游击队闹事也都视而不见,藤井教授才撤出没几天,一切都变了,态度就像突然席卷而来的寒潮,冷,冷得让人心发颤。

  不过也在意料之中,万余的壮丁愣是让游击队救走了近三分二,旅团长不找他麻烦找谁麻烦。

  “西村。”

  “嗨!阁下请吩咐。”参谋西村头皮发麻,脊梁冒汗。电报是经他口念出来的,完全能体会上峰的恶劣处境,毕竟游击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狸猫有消息了吗?”

  “这个,时间太,太短了,”

  “八嘎!这几天你都在干什么?还不快去联系狸猫?我要十天之内确定游击队的老巢!”

  “嗨!”

  西村避鬼似的逃出暖烘烘的指挥所,外面的世界寒冷,手脚发麻骨头刺痛,但也没指挥所里面的恐怖压抑难受。

  十天,天寒地冻大雪封路,上哪找狸猫去?

  西村踏着风雪打着寒颤边发牢骚。

  “哟,西,西村,太,太君。”

  寒风将一道断断续续的声音送入耳朵,很明显,打招呼的家伙在背后。

  停下,回首,眼睛一亮:救星!

  并非别人,潘驴邓是也。狸猫正是潘驴邓的家丁,准确来说是两名在壮丁队伍中的卧底,一个代号“狸”,一个代号“猫”,一高一矮。

  那天在无名谷屠杀病弱的劳工时特意留下数名收尸的,并趁机将狸猫双煞安插入其中。根据老龟田的授意,狸猫双煞会鼓动这些“侥幸”存活者投靠游击队,然后俩人顺理成章地打入游击队内部。

  计划完美,可操作起来需要时间,寻找游击队需要运气和机遇,取得对方的信任需要过程,最后才轮到情报的传递。间谍工作必须按部就班,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老龟田连树都不知道种下没,就急着摘桃子,世间哪有这样的好事?分明是在逼他上吊。

  潘驴邓的出现提醒了他:上级的死任务可以层层下压。

  “嘿,潘,不,吕桑,哪里去的干活?”

  潘驴邓走到他跟前,带着讨好的笑容点头哈腰:“太君,俺滴,最近买了一坛十年陈酿,想请太君去甄别甄别。”

  西村不需要听懂,看神态就明白几分:有事相求。

  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来?

  不过,最近几天潘驴邓打了一打胜仗,缴获游击队抢走的电台,受到老龟田的嘉奖,不好再向从前那样呼呼喝喝。正欲兜弯给他下套,不料潘驴邓很热情地为他点了一支烟,不由分说拉起他往外走,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吕桑,”

  “太君,那可是好酒,香啊,”

  “吕桑,”有些为难,公开地方不好提狸猫双煞,万一走漏风声,百死莫辞。

  “太君你知道的,俺向来对皇军忠心耿耿,有好酒当然首先想到孝敬太君……反正俺是个粗人,喝进俺肚子糟蹋不是……”

  西村任由他拖着走,想想也不差那么点时间,到时再说也不迟。

  由于老龟田的堡垒化管理,小镇里没有酒馆,潘驴邓在伪军的驻地里摆了酒席。

  酒,果然是好酒,开坛后满屋飘香,热腾腾的火炉噼啪跳跃火苗,将屋内烘得暖洋洋。

  两个字,舒服。

  在这里,他是老大,所有人都得对他毕恭毕敬,他压抑别人,而不必察言观色仰人鼻息。

  “太君,俺,俺敬你。”

  潘驴邓亲自倒酒,敬酒。

  或许是不想破坏享受气氛,西村竟然耐着心与他酒过三巡,客套寒暄几番。

  “太君,你滴英明神武,是龟田大佐的得力干将,俺滴,佩服!”

  对于潘驴邓的恭维,西村悉数笑纳。

  “吕桑,你这次立功大大滴,龟田大佐很赏识你。”几杯下肚之后,西村有些飘飘然,说话变得随和。

  “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潘驴邓嬉皮笑脸,半听半猜猜到他说什么,却装糊涂,还是一个劲地劝酒,恭维。

  喝到正酣时,突然,窗户“砰”地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开,寒风带着刀锋灌进来,俩人不由直打哆嗦。

  “八嘎,”西村很扫兴。

  潘驴邓忙命人修缮窗户。

  “让太君见笑了,俺这地方破落,唉,年久失修,到处是漏洞,晚上睡觉弟兄们都冻得鬼哭狼嚎。”

  “纳尼?”

  潘驴邓挠挠头,让人传来随军的日本顾问。

  老龟田一共在伪军大队里安插了四名顾问,这些顾问来自东北的侨民,可以充当翻译。老龟田的原意是利用顾问牢牢掌控伪军,不料人算不如天算,上两个月被游击队废掉了三名顾问,现在硕果仅存的一个叫工谷明臣,五十多岁的老家伙。

  明臣是个半吊子翻译,勉强凑合,解释了几次,西村总算明白。

  “吕桑,你滴良心大大滴坏了坏了,想向皇军要钱?”

  “不不不,此等鸡毛蒜皮小事哪敢劳烦太君,只是,只是,”

  “纳尼?”

  “大动土木的话,难免有人马车辆进出镇关,这个,这个,龟田太君又不允许,您看,”

  “哟西,”西村恍然,带着醉意笑道:“你滴,狐狸滴,变着法子向我要通行证。”

  “太君英明,不,不不,不敢,俺不也是为了军心士气嘛,弟兄们都冻坏了就不能为皇军好好效忠了。”

  “没问题,我给你开通行证。”

  随着两个中队长的死伤,西村手中的权力不知不觉膨胀,进出三关镇的事物都归他管了。

  潘驴邓大喜过望,没想到西村如此爽快。正欲敬酒,西村收敛了笑容,挥挥手示意顾问离席。

  感觉不妙。

  潘驴邓是老江湖,一看这阵势就知道坏事要来了。

  “吕桑,狸猫,十天。”

  啊?

  西村盯着他,竖起十根手指重复:“找到狸猫,十天。”

  “太,太君,”

  “纳尼?吕桑想抗军命?”

  “不,不,俺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狸猫是你的部下,你能找到他们的,十天,十天找到他们,否则,”西村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心凉。好酒喝了,香肉吃了,翻脸却比翻书还快,没有半点情分。十天,十天天与狸猫取得联系,那,那简直比登天还难,天才晓得他们去了哪里,按道理只有耐心等他们传递消息,而不是去大海捞针。

  “记住,十天完成任务。”

  说完,西村喝完最后一杯,抓起一块烧猪肉,醉醺醺地站起来走人,留下潘驴邓独自一人发呆发愁……

  这个冬天实在让人发愁。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各有各的愁。

  三关镇西北百余里外的深山里,牛十三在为粮食忧愁。突然起来的暴风雪把猎物的痕迹都掩盖了,大小动物们也都因为寒冷龟缩起来。牛十三巡山查看了昨天设置的几十个陷井,清一色空空如也。一夜之间,竟无猎可狩,愁白猎人头。

  不仅如此,前期活捉交给村民饲养的几十只山鸡也冻死许多,而且,迫在眉睫的是,游击队断粮了,牡丹新村的村民存粮亦近告罄,今天若无收获,明天全部得饿肚子。

  刺骨狂风怒呼,鹅毛大雪纷飞。为了食物,牛十三顶风在吞没脚踝深的雪地上艰难前行。

  每走出一段路程,刨刨雪查看地形。在一处背风的山坳停了了下来,扒开白雪,抓起土壤看了看闻了闻。

  “小牛哥,这块地都是沙子,有发现?”

  小马的语气充满期待。

  牛十三自顾自地刨了几处雪才回答:“找野兔窝。”

  野兔喜欢在干燥、草木稀疏的缓坡下挖洞为居,干燥有利于它整理毛发,草木稀疏方便它瞭望敌情和逃跑。

  身处的地形恰好符合,特别是沙质地带。

  小马等几名随行半吊子猎人本能看一眼四周,傻眼:不是吧,掏兔子窝?

  若在平时,或许窝不在话下,此时,地表的一切被厚厚的白雪覆盖,触目所及,哪里都一样,洞穴无处可觅。依靠人工一点点搜索,难道要摸到猴年马月?

  猴年马月也要搜,牛十三神色坚毅态度坚决。

  “都别乱动,原地休整。俺自己来就行。”

  都是一帮外行,人多杂乱帮倒忙,反而影响进展。他开始想念猎人王了,如果强强合作,必事半功倍马到功成。可惜,他们回到牡丹新村三天了,猎人王仍旧杳无音讯。

  “咕噜噜”

  饥肠辘辘。

  强烈的饥饿感提醒,抓兔子才是正事。

  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耐心寻找线索,一会跪下双手扒雪,一会用木棍拄地试探。

  很可惜,老天不眷顾,始终没有发现。

  “没理由啊,一切条件都符合,大山里也不缺兔子,怎会没有?”

  自言自语。一不留神,脚下绊到一块藏在雪堆下的石块,“哎呀”,狠狠摔了一跤,砸起一团雪沫。

  “小牛哥,需要俺们帮忙吗?”

  小马等人在寒风中搓手跺脚了许久,看得心焦急。

  话音刚落,却听到牛十三兴奋大喊:“有了,有了!”

  说来真够巧,牛十三这是神摔跤,落地之时,双手撑地,脸面正好砸开当面的雪层,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沙坑。

  众人一听,马上围了过来。

  牛十三小心挖开沙坑,坑口渐大,能看到蜿蜒斜下延伸的坑道。

  “别动。”

  牛十三喝止小马伸手入洞的动作。

  狡兔三窟。通常一个兔子窝三四个进出洞口,一头受威胁就从另一头遁走,防蛇防狐狸。兔子不冬眠,白天睡觉夜晚行动,这会儿肯定躲在窝里,如果惊醒它们,刚才的所有努力便付诸东流。

  “小马,你守在这,其他人跟俺清理雪片,找出尽量多的其它出口。等等,注意,脚步要轻,别惊醒它们。”

  有了第一个发现,寻找第二第三个就容易多了,野兔绝不会在第一个出入口附近挖掘其它的逃生口,而且不同向。

  “远点,再远点,起码二十步外。”牛十三一边搜寻东侧,一边提点西侧的田有余等队员。

  牛十三经验丰富,很快锁定第二个洞口,接着第三个,然后返回帮助田有余那一组,又发现了第四个。

  不需要找出所有的洞口,兔子受惊会四散出洞,守住几个总有收获。

  接下来,牛十三选择其中一个背风的洞口放火烟熏,大憨脱下棉衣拼命扇风。

  浓烟灌进洞里,不多久即有动静。

  “逮住了!逮住了!”

  一顿饼那边旗开得胜,一只被浓烟熏糊涂了的大肥兔慌不择路蹿出洞口,钻入罩在洞口的草藤网里,自投罗网。

  “逮住两只!”

  小马报喜。

  田有余更是有如神助,一口气斩获五只。

  牛十三检查战果,一只大的,七只刚成年,看来是今年夏天才生的一窝,几乎是一网打尽。

  又喜又忧,喜的是初冬的兔子最肥美,七只二三十斤肉,再加上李牧率领村民挖回来的草根树皮,炖一锅,每人喝点汤,吃点肉和草根,勉强支撑一天;忧的是,明天咋办?换粮的事还没有着落,王牌往返至少需要五天,落实交易包括交易过程,再快也得十天。期间的日子还得依靠看天吃饭的狩猎维持生计。

  必须想办法打几头大家伙,野猪或黑熊……

  他环顾四周琢磨着。

  念头还没消失,“砰!砰!砰!”一阵枪声突然惊扰山林,接着,“嚎——”,野猪的惨嚎声从邻近山头传来…… 兽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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