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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总挡不住白昼的到来。三关镇大地,又一个黑夜终将逝去,东方天际隐隐泛起鱼肚白。
“同志们,加把劲,翻过前面的大山再休息。”
“李队,用不着那么紧张吧?都走了三个多时辰,离西坡屯好几十里地,鬼子即使想追也追不上了。”
一顿饼推着一辆满载粮食的手推车从李牧身边经过,满不在乎说道。
“李队,休息一会吧,累死了,没法走了。”有队员叫苦。
李牧知道不能怪队员,从昨天到此刻,游击队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高强度行军中,昨夜还打了一仗,体力消耗极大。
“同志们,再坚持坚持,这里地形不够复杂,万一鬼子追过来,咱们很难摆脱。”
“不是俺说,鬼子追来才好,咱给它整几口陷井弄死它!”
“对,对对,装陷井弄死狗日的!”
队员们一个个心高气傲,相当乐观。
李牧苦笑,这都是牛十三惹的“祸”,去冬一战,冰天雪地拖垮老龟田,斩获丰盛,于是这些新老队员被巨大的胜利冲得飘飘然都不知天高地厚了,把打仗当儿戏。
“都闭嘴,不准停,不准休息,这是命令!”
软的不行来硬的。
禁令虽然带来微辞与不满,但是达到了李牧想要的效果——队伍向着他的预期地点行进。
不知不觉,清晨的柔和阳光越过山岗,洒在众人身上。小马突然叫起来:“小鬼子不见了!”
小鬼子是昨夜战斗抓到的唯一一个俘虏,因为粮仓差点被这个小鬼子放的火毁于一旦,小马几乎把他活活打死,后来李牧念他只是个小孩,饶他一命,并让小马看押随行。
“怎么会弄丢了?”
牛十三闻讯赶来,如临大敌。
“可能,可能逃跑了。”
“啥时候跑的?”
“天太黑,没注意。”
“你咋整的,连个小孩都看不住?”
“俺,”
“行了,不怨他,要怨怨俺。”李牧也到场了,“条件有限就不该拿那么多粮食,吃不了兜着走。”
粮食对游击队的诱惑力实在太大,毕竟关乎到牡丹新村数百人的存亡,最后李牧还是架不住众人的恳求,带上几十车粮食赶路,粮多人手自然紧张,加上天黑路远,小马顾此失彼,让小鬼子逃脱在情理之中。
“早知道宰了这狗杂种。”小马懊恼跺脚。
“扯淡,”李牧怒道,“那是俘虏,是小孩,你下得了手?”
仿佛遇上了失踪传染病,这边话音刚落,又听秀才咋呼:“不好了,文虎,文虎失踪了!”
“咋回事?”牛十三与李牧异口同声。
秀才忙解释:“早半个小时前他说要解手,让俺先行。俺开始没在意,以为他解手完会归队,天亮后才发现他还没回来,”
“你回头找过没?”
“找了,没找到。”
面面相觑。都嗅到了阴谋气息,这绝非一般的开小差,游击队打了大胜仗,替他文家报了血海深仇,他文虎没理由一声不吭弃游击队而去。
正疑惑间,身后的山头那一侧传来木棍敲击树木的响声。
敲击树木的能量比喊声强百倍,传送距离甚至比枪炮声还远。通常迷路或受困落单在深山野林的猎人采药人都会采用这种方式求救。
眼下的敲击声要么是求救,要么是通风报信。
游击队刚走过那片区域,有人要求救的话完全可以大喊嚷嚷,所以前者的可能性可以排除,也不可能是文虎的寻求救助,游击队一路走来,车辙印明显,想跟上随时可以。
危机感悄然袭来,迫在眉睫。
牛十三飞快趴下,扫除地上的杂物,贴耳在地倾听。
“听到啥?”
“嘘,别吵。”李牧阻止小马的干扰。
牛十三闭目凝神。猎人出身的他自幼练就了通过听取大地的震动辨别声源各项属性的本领,一公里范围内他能感听到骏马的奔跑,三百米范围内,黑熊的跑动逃不过他的耳朵。
“有马蹄声。”出语惊人。
“骑兵?!”
“嗯,骑兵,十个,不,至少四十。”
李牧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在这里出现的骑兵,舍鬼子其谁。没有任何犹豫,只听他振臂一呼:“一中队跟俺来!”
牛十三却突然出手把他拽倒,“小马,看好李队。一中队,跟俺上!”
令下,三十多人陆续脱离运输大队跟随牛十三往回跑。显然,牛十三打算返回适才路过的山头打狙击,为粮食运输争取时间。
李牧爬起来再想阻拦已然来不及,只好组织队伍加速行军。
事实证明幸亏牛十三的果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当一中队刚刚爬上山岭,一队鬼子从另一侧山坡迎面撞来,最近相距不足十米,彼此的眼睛鼻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没时间构筑阵地,甚至开枪都来不及。
“上刺刀!”
牛十三身先士卒跃过分水岭,猛虎下山。队员们毫不犹豫,端着刺刀冲锋。
对手并非鱼腩,好几人已手雷在手,见游击队冲下来便改为拔刀应战,咿呀哇鬼叫,丝毫没把游击队放在眼里。
牛十三在猛冲之时内心暗自侥幸,这伙鬼子是骑兵,牵着马爬山,行动慢半拍,以至于让自己抢得先机。
“杀!”
冬天的苦练没白费,牛十三刺出的第一刀势大力沉有板有眼,当面的鬼子被迫后仰滚地躲避,狼狈不堪。
首回合交锋,游击队尽占抢攻优势,当场刺倒两名鬼子。
听到战友带着胜利的呼喝声,牛十三大受鼓舞,正欲跟上结果这名鬼子,冷不丁旁边一刀砍来,急忙举枪格挡。
“当”,刀锋砍中枪管。鬼子刀锋一转,变砍为削。牛十三顺势一推,化解杀招。
至此,游击队的三板斧已过,鬼子的劈杀功夫渐显威力。
牛十三欠缺肉搏经验,后退半步,本意是腾出刺杀空间,然而对手相当老练,牢牢抓住他这一小小失误挥刀猛攻,劈,扫,捅,一连三招,一招比一招凌厉,打得他不仅丧失先手进攻的优势,只剩下招架之功。
着急之间,更兼目光余角瞥到队员大毛被鬼子捅了个对穿,倒在他身边。
急欲复仇,却自顾不暇,对手又是一刀,当头劈下。
由于背对的地势高,不便后退,只能横枪硬扛,听天由命。“咔”,运气奇佳,刀锋锲入步枪木托,而不是常见的从中折断枪管。
好机会!
牛十三发力猛转枪身,枪托咬住马刀刀身转动,“嘎嘣”,马刀受力断成两截。
“杀!”鬼子发狠孤注一掷,双手把握半截断刀直刺而来。
牛十三急忙侧身闪避,并且同时横转步枪,枪托对准鬼子的脑袋撞去。
电光火石间都有错失,断刃之刺偏离半寸,刺穿棉衣;枪托之砸下歪一拃,误中胸膛。
双方的反应均无可挑剔,鬼子转动刀锋向上形成削势,由下向上欲削掉牛十三的下巴,无独有偶,牛十三和他想到了一块,枪托上翘,砸下巴。
“嘶啦——”
牛十三身前的棉衣被撕裂一大块,但厚实的布料成功阻挡了刀锋。
“嘭”枪托无阻,击碎鬼子的下巴,瞬间逆转颓势。
鬼子哀嚎跪地,断刀落地。
还没来得及倒转刺刀,原先落荒滚地的鬼子突施偷袭,刀势快如闪电,瞄准的是脖子。
死定了。
念头刚从脑海浮起,只见一道身影从侧后方飞出,上演单骑救主。
牛十三甚至没看清是谁救了他,那名队员已抱着鬼子滚下山坡。这段山坡好几百米长,沿途多石块和树木,滚下去九死一生。
“杀!”
战场上就是这么残酷,没时间伤春悲秋多愁善感,有的只是铁和血,生和死。耽搁片刻,不是你死就是战友亡。
牛十三这一刺,替小山子挡下致命一刀。
小山子力弱技拙,本与大毛搭档,可惜大毛开战不久即战死,牛十三的拔刀相助可谓及时雨。
“杀!”
突刺。
“当”
鬼子格挡。
“杀!”
“当!”
两人一左一右轮流刺杀,但是对面的鬼子军曹很有耐心,应对得游刃有余,每次格挡传来的力量几乎令他们手中的步枪飞脱。
“当!”
终于,小山子的步枪脱手。
鬼子军曹于是转守为攻,虚晃一刀砍向手无寸铁的小山子,引诱牛十三出枪相救。
牛十三果然上当,挺枪解围,结果鬼子军曹半途收刀,转而攻击他露出的破绽——右翼手臂。
眼看刀锋划过手臂断,突然,“轰!”手榴弹在附近爆炸,鬼子军曹本能矮身低头躲避翻飞的泥土。牛十三因此堪堪躲过一劫。
转头看时,却是一名队员被鬼子砍倒后拉响手榴弹的同归于尽。那名队员躺在地上,血肉模糊,尸体旁边,一名鬼子小腿负伤,拄刀单膝跪地……
杀红眼了,鱼死网破。
“小鬼子,日你祖宗!”
受此刺激,小山子做出了令人震撼的举动——前滚翻,徒手抱住鬼子军曹的双腿,限制其不能动弹。
“牛队,快,宰了——呃,”
话没说完,鬼子军曹倒转马刀下刺,马刀从后腰直没入其腹腔。
“杀!”
牛十三暴吼跨步猛刺。
“噗”
鬼子既无法躲闪又无法格挡,刺刀入肉,扎入肺部,由于用力过猛,刺刀卡在肋骨之间竟无法拔出。
鬼子军曹忍痛抽起军刀,一股鲜血从小山子的后腰伤口处喷涌而出。
“咔”
牛十三奋力折断刺刀,收回断刀再刺入鬼子的胸部。鬼子已举起军刀,这一刺仿佛抽走了他全身大部分的力气,以至于举刀动作凝固,刀锋窒停在半空迟迟不动。
沾血的刀锋再也没有机会劈下来了。牛十三抬脚一踹,鬼子军曹后仰倒地,马刀从头顶滑落,插入泥土。
“轰!”“轰!”
十数米外的连续爆炸炸断牛十三急救小山子的进程,爆炸能量显然比手榴弹强许多,感觉是从山下投射过来。
“呜——轰!”
一颗炮弹从头顶越过,落在山岭的另一侧爆炸。
日,是炮击,不,是掷弹筒,鬼子真是丧心病狂,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兽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