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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咚,”
货郎鼓声敲动着千年的古老气息响彻幽静的乡村。
“货郎郭来了!”
随着一声声吆喝招呼,卢湾村的村民纷纷从家里出来,从田里返回,涌向鼓声的方位。
在村口,村民们堵住了货郎,但不是老熟人郭老头,而是一名中年汉子,也不是挑着担,而是推着一辆手推车。
“货郎,有盐吗?”“有盐吗?”“换盐吗?”
村民们无暇思考货郎的更替,同关注一个关乎每个人生死存亡的问题。
断盐了。十天前,不知为何,鬼子下令关闭所有集市。山里人穷,对生活物资的需求压缩到了极致,集市的关闭对大多数人而言无关痛痒,但有一样除外——盐。
盐是人体必需品,人体缺盐,浑身无力,穷人基本靠力气吃饭,这下无疑等于断了他们的口粮。
“有。”货郎回答得很干脆。
“谢天谢地,价钱多少,俺拿玉米和你换。”“俺也有玉米,怎么个换法?”
村民们着急追问。货郎一月难得来一次,如果这次买不到盐,下次就不用买了,死人不需要盐。
货郎面无表情道:“俺的盐巴只换山货。”
话音刚落,仿若一石激起千层浪,村民们“嗡”的一声闹开了。
霸王条款啊。就如同沿海居民一样,靠海吃海也并非所有人都从事打渔,实际上,渔民只占一小部分,靠山吃山的山民如果都是猎户,动物们早绝种了。
“俺家是佃户,只会种粮食,哪来山货和你换?”
村民们着急了,围住货郎讨说法。
“那是你们的事。反正俺只要山货。”货郎蛮不讲理。
“太欺负人了,今天你不换也得换,俺们只有粮食!”
群情激奋,有暴力抢夺的苗头。
“俺带的盐巴不多,大部分在俺哥的车里,他跟在俺后面,你们乱来的话,以后都没有盐巴吃。”
货郎有恃无恐。
“那,那,俺们真的只有粮食,你行行好,多少让俺们换点。”
村民们软了下来,纷纷哀求。
“不行,要盐的话,必须拿山货来换,没有山货,赶紧去找人换啊,明天俺再来。”
说着,货郎强行推车扬长而去。
没有注意到,在远远的树林里,几双眼睛正盯着这里的一幕,当货郎离开后,他们悄悄跟踪,到无人的荒郊后径直走出来与货郎汇合。
“老五,有发现吗?”甫见面,为首的跟踪者迫不及待询问。
“呸!一群穷鬼,浪费老子表情。”货郎恨恨道。
“老五,注意言行,你随时可能遇上目标,万一露陷这几天的功夫就白费了。”
“是,豹哥。”
跟踪者中显然有一个带头大哥。
“豹哥,俺,俺还走下一个村吗?”货郎弱弱问道。
“走,当然走。”
“可是,那个游击队到底会不会来换盐巴啊,俺都走十天了,鬼影都没见一个。”
“少废话,让你去就去,俺们只有这条路可走,抓不到游击队,谷贺那王八蛋不会放过咱们。”
豹哥恶狠狠呵斥。
货郎无奈,推着车继续走向下一座村落。
“混子,”
“豹哥。”
“去瞧瞧,其他两组有没情况。”
“豹哥,”另一人说道,“俺看就不用去了,如果有动静,老二老三他们一定会发信号。”
正说着,有人朝他们跑过来。
“豹哥,谷,谷,谷贺,太,太君,”来人气喘吁吁。
“谷贺来了?”豹哥脸色阴沉。
来人点头。
卢湾村外,豹哥见到了化妆成马商商队的谷贺少佐。
“钻山豹,太君问你,为什么还没有消息?”
翻译官茅于士厉声喝问。
“太君,相信俺,快了,快了,根据这些天的观察,大多村民家中都断盐了,游击队人多,更熬不了几天,迟早要出来和俺们换。”
钻山豹大汗淋漓,一半炎热,一半寒冷。十天前,由于自大,立功心切,他向谷贺拍胸膛保证:只要按照他的计策施行,不出7天即可锁定游击队的窝点。现在,进入第十天了,依旧一无所获,游击队仿佛化作了空气,无影无踪。
“八嘎!”
谷贺双目喷火,杀意积聚。没错,他也承认钻山豹的计策相当完美,可是,光开花不结果有毛用,他只看重结果,结果关系到他的荣誉,关系到他的前途,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
在外人看来,兼任特务队的谷贺掌握了一个实权,升官了。然而,江水冷暖鸭自知,这个特务队队长不好当,若不能在老龟田给出的期限——两个星期内消灭游击队,等待他的将是剖腹谢罪。
所以,游击队销声匿迹的现实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心里,失去游击队踪迹的时间越长,压在心中的大山不断膨胀,焦虑感强烈日甚一日。
“太君,您知道的,游击队狡猾狡猾滴,越狡猾的猎物就更需要耐心。要不,您向龟田大佐建议建议,多容缓几天?”
钻山豹硬着头皮求情。
铿锵。
谷贺拔出武士刀架在钻山豹的脖子上。
“闭嘴!还有四天,必须找出游击队,杀死他们,否则,统统死啦死啦地!”
日暮途穷的疯狂。没办法,谷贺心知肚明这个特务队长的头衔是一个黑锅,坂本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追责一时间轮不到他头上。表面上老龟田好像给了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事实上,连堂堂的坂本中队都奈何不了的游击队,区区几个江湖异人组成的所谓特务队凭啥建功立业?
什么“知猎人者猎人也”,废话,十天过去了,牛皮哄哄的钻山豹,神秘兮兮的药王张,还有号称嗅觉赛过狗鼻子的满洲猎人巴图,连游击队的脚印都没摸着,遑论消灭。
随着时间临近,谷贺再也坐不住,带上坂本中队的残部和翻译官,亲自出发督战。
他的武士刀可不是吃素的,逼急了,找人先垫底。
钻山豹连连后退。
“太君,太君,听俺说,听俺说,”
“八嘎!”
刀锋隐隐撤离,砍杀前的节奏。
“啾啾——啾啾——”
就在这时,远处,清脆悠扬的鸟鸣声传来,鸟鸣声富有节奏,三声一组。
钻山豹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眼前一亮:“太君,有消息了,是俺的人发的信号!”
谷贺将信将疑,不多时,钻山豹的手下快马来报。
钻山豹一瞧,是老二那边的组员,心知有戏。
“太君,豹哥,发现两个可疑后生,既不像走贩,又不太像猎户,却用一张新鲜狼獾皮和俺们换了三十斤盐巴,然后用部分盐巴和村民兑换粮食和豆油。”
“在哪?”
“八里干沟。”
鬼子士兵忙展开地图。八里干沟与卢湾村相隔十里地,快马奔跑顶多半个小时,也就是说,疑似游击队分子可能还在村里。
谷贺精神大作。年轻人,非商非猎,新鲜狼獾皮,大量粮油盐,种种信息结合在一起,越看越像那支以猎户为核心的游击队。
“哟西,悄悄滴跟上,找到他们的老窝!” 兽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