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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不是难民
“是你！”
朱元朝进门后也发现了李成军，因此，他投去了一个笑容。
“柳连长，晚上造访，打扰你们休息了。”
“朱总编，严重了！这么晚你把梅婷送回来，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快请坐！”
“梅婷，还不赶紧泡茶！”
柳敬阳说完，赶紧让女儿泡茶。
朱元朝随即就在李元军的边上坐了下来。
而柳敬阳夫妇则在原来的地方坐了下来，柳梅婷泡完茶之后，也挨着家人坐了下来，眼睛不断地在朱总编和李成军的脸上扫过。
“年轻人，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
刚一坐下，朱元朝就扭头对着李成军说道；
“朱总编，你好！我叫李成军，你叫我小李吧！我和柳连长有约。”
“李成军，那我就冒昧这样称呼了。”
“朱总编，你太寒酸我了。”
以前的人说话寒酸，尤其是文人。而朱元朝作为《觉悟报》的总编辑，沾文也过重，因此说话也是文绉绉的。而李成军是从现代过去的，说话比较直接，面对着这种文绉绉的对话，他就是心里不情愿，也不得不忍着。
“小李，你们刚才在谈论什么？”
朱元朝的目光从李成军的脸上一直望到柳敬阳夫妇的脸上。因为朱元朝一进门，就看到了他们夫妇上的那种无奈，察言观色，对于一个报社的总编辑来说，他不欠缺。而让柳敬阳夫妇如此无奈，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们刚才所说的话，让他们夫妇感到为难。而制造这种为难的，就只有李成军。所以，朱元朝也想知道。
“我想让柳连长妻女赶紧从南京撤离。”
李成军望着朱元朝开门见山的说道；
“让柳连长的妻女撤离南京！”
“我和妈妈不会离开爸爸的。”
朱元朝和柳梅婷同时表示反对。
“小李，南京保卫战还没有开始，你怎么劝柳连长的妻女离开。你不知道，长官家属撤离对士兵的士气是会有影响的。”
朱元朝一阵纳闷，南京城还没有攻破，怎么就劝人离开。对此，朱元朝也是不解，他望向李成军的眼神带着丝丝疑问。
‘影响士气。’这一点李成军当然知道，战争期间，家属撤离对士兵确实有影响。但此一时彼一时，南京破城必成格局，短短几天的时间，士气又能影响多少人呢？南京保卫战本就是匆促而做出的防守计划，GMD政府并没有像松沪会战一样做出长久的准备，南京保卫战只是一场看西方脸色的保卫战，其意义并不大。说大一点，还是牺牲品。面对这种情况，李成军当然不能实话实讲。
“南京城离开了多少人，属于南京的士兵又有多少？至于家属离开会不会影响士气，在这个时候，我想影响并不大了。何况柳连长的身份对士气的影响并不大，因为他的军职不高。如果说最终影响士气，应该是政府里的那些高官，你看整个南京城，又有多少高官在这里。朱总编，很多时候，不要帽子压人，柳连长的家属不是牺牲品。何况，如果柳连长的妻女真的离开的，反而能够让柳连长放手而为，在最关键的时刻，还能让他的部队处于灵活机动之处，可走可留。如果柳连长的妻女在城里，你说柳连长能放开吗？万一南京守军下达撤军的命令，柳连长也不会受妻女所绊……。”
随后李成军把对柳敬阳所说的一些话重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就连朱元朝都陷入沉思之中。
“如果日军真的那样，那些与战争无关的人确实要离开南京城了。小李，你的消息可靠吗？”
‘可靠！’
这哪是可靠，而且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惨案已经形成了，几十万人已经化为尘土。当然，李成军也不会说出南京城的死亡人数会超过三十万，毕竟那是泄露历史了。
“百分之百可靠！”
“什么？”
李成军的回答如此肯定，这让现场除李成军以外的人都震惊了，他们齐齐把目光盯在李成军的脸上。
“朱总编，要让更多的老人、妇女和小孩退出南京城，除了政府强制和你们报社宣传之外，几乎没有人能够做到。我只能提供这些信息，其他我根本帮不上忙。”
“难！今天梅婷发的那几张照片，都引起了上面的关注，梅婷还差点被开除。”
“开除！发几张相片也要开除。”
相片的情况，柳敬阳和李成军非常清楚，他们根本没有联想到那个上面去，现在朱总编说出来，理所当然让大家感到一股压力。
柳夫人则一把抓住柳梅婷，眼神里面全部是关切。
“现在对报社的管理非常严，南京城现在整体必须稳定，尤其是大面积的民众恐慌，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今天我们上城慰问做的那些采访材料，也差点被禁！好在我强调这是士兵统一要求发的，有助于提高士气，才过关。”
想到自己在赵主任面前所说的那些话，朱总编也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朱总编，那你的意思是说，要想报刊做出撤退老人、小孩和妇女的宣传论调，是根本通不过的。”
“是的，小李，这个忙我也很难帮上。虽然这事关很多人的安全，但我的能力也只是如此。”
“那有不有其他的办法呢？”
“难，非常难，除非……”
朱总编不断地摆手，摆着摆着突然停了下来。
“除非什么？”
众人一齐望着朱总编。
在《觉悟报》呆了那么多年，朱总编见的事也是多了起来。
“除非有很多说服人的图片，最好是日军内部传出的资料，这样才有可能引起上层的注意，扩大影响。”
“这样啊！”
听到朱元朝说完，李成军也明白了，不过，要找到这些资料，对于他这个后世的人来说，并不是很难。
“小李，你怎么认定那是日军的燃烧弹。”
“因为我看过燃烧弹爆炸的场景，对于燃烧弹爆炸现场的一些情况我了解过。燃烧弹的威力主要是火烧，对于物体的损坏也限于燃烧，而且面积比普通炸弹造成危害要大。日军曾经在东北三省秘密使用过，我正好看过几次，所以，我能够确认这就是燃烧弹。”
对于燃烧弹，李成军则有很好的解释，作为新时代的特种兵，他们有哪种武器没有使用过，任何一个国家的特种兵，该国的任何一种新式武器，一般都是优先于特种兵使用。因此，让李成军去解释这些武器，对于他来说是小儿科，只是他不敢过多地去强调这些武器的性能，能简单地带过为最好。尤其是在一名现役的连长面前。
“哦。我也只是听说过。”
“日军估计这是第一次在南京使用燃烧弹。”
柳敬阳没有见过燃烧弹，但部队里却有极其少量这样的炸弹，当然他的连队是不能装备这种炸弹的。对于李成军的解释他没有反对。
“小李，你所说的一些话，梅婷都跟我说了，我当时就感到非常惊讶，在这个时期，逃难的人群出现你这样的，且有如此觉悟的人却是非常少，可以说非常希罕，能够静下心来为他人着想的人更少。所以，梅婷一说，我就彻底惊讶了，因此这也是我对你感到好奇的地方。我在报社几十年，接触过的人方方面面，能人异士，民族精英，商界青年更是非常之多，但难民之中出现你这种人，可以说是一个异类。按理说，一个难民，在进入南京之后，应该是明哲保身，毕竟你们逃到南京是非常不容易，但从我的观察和你的言语来看，你不像一个难民。”
“嗡！”
李成军越听越感到惊讶，他没有想到，这个朱总编却是一眼就瞅出了异样。看来是自己太直接了，性子太急了，以至于锋芒毕露。当朱总编说他不是难民时，他脑海里顿时一惊，随即双眼紧盯着朱总编。
“不是难民！”
柳梅婷仔细地打量着李成军，她从来没有那样想过李成军的身份。
“朱总编，其实身份只是一个象征，主要是看其目的。至于是不是一个难民身份，其实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的做法能否减少一些人伤亡，减少一些人的痛苦，减少几个破碎的家庭。既然他的做法如此，朱总编，难道你真的会计较他的身份吗？”
李成军说到这里，脸上也是露出了丝丝笑容。
“刚才柳连长问我是什么人，我跟他说，我是一名中国人，我始终在爱着我的国家，在国家面临大战之际，虽然我没有穿上军装冲上前线，但我做的也是与抗日有关的事。对柳连长，包括朱总编，以及所有南京人，我并无恶意，只有善意。我的目的，还是那一句话，尽量多安排女人、老人和小孩离开南京。”
说到这里，李成军也是见机地站了起来，因为他必须离开了，有些东西已经不是他思考的问题。
“柳连长，朱总编打扰了。”
李成军双手一抱拳说道；
随后转身向外走去。 嗜血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