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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因为何家文和三名监狱干警还处在催泪瓦斯后遗症的观察期,所以王旭也被安排在何家文隔壁的一间特护病房。再加上那名在押囚犯受到催泪瓦斯的伤害后腰部又中了一枪,所以也在这个医院暂住了下来。
这一栋住院大楼已经被戒严了,特别是王旭他们住的这一层更是数十名武警和公安特警荷枪实弹的十步一岗、五步一哨。
原本被战友们称为“饭桶”的王旭,晚饭却是滴水未进,早早的就躺在特护病房的床上,目光呆滞的望着天花板。
这一天对于王旭来说,是重生以来经历的事情最多的一天。
使劲浑身解数与匪徒搏斗这一点姑且不谈。杀人这件事,自打与叶蓁有了那个赌注开始,他也想到过,想要建立功勋,杀人是迟早的事,但是他从未想过这一天到来的会这么快。他更加没有想到过杀人居然是那种感觉,晚上的饭一方面是他没有心情,另一方面是看到饭食的时候胃里就像翻江倒海一般,脑海里不自觉的将面前的饭食与一枪爆头的匪徒喷溅出的红白之物联系到了一起。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在自己的面前倒下,走向死亡,而且还是自己亲手而为,不管这个人是多么的十恶不赦,不管这个人对自己造成的威胁有多大,也许在杀他的那一刻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也许是愤怒使然。但是真的冷静下来,独处一室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着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的。
其实这些对于此时的王旭来说只是暂时的,就像何家文说的“都会过去的。”
王旭想到下午在隔壁那件特护病房里,与那位不知道是局长还是副局长的一级警督之间短暂的交谈,王旭除了自嘲还是自嘲。
也许是重生以来太多事情都太过的顺风顺水了,以至于让自己忘记了前世的经历,忘记了这个时间亘古不变的铁律规则,重生者并不是生活的主角,蝼蚁始终只是蝼蚁。
天下太平,就需要有人去付出,而自己此时正好是一个粉饰太平的楔子,仅此而已。
不甘吗?也许有吧?愤怒吗?毋庸置疑的。后面的路究竟应该怎么走?也许会有自己的选择,但是此时的王旭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有时候浑浑噩噩并不一定不好,至少可以让自己少想一些事情,王旭在心里总结道。
既然浑浑噩噩,那就浑浑噩噩的睡去吧!在床上辗转了许久,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入了睡梦之中。
梦境之中。
何家文、吴国平和猴子,与自己同坐一桌,身旁的酒瓶已经空了,杯子里满满的一杯白酒,约莫三两左右。
“如果一切重头来过,你还会不会去当兵?”王旭问何家文。
“会吧,我很小的时候,当兵就是我的梦想,有句话不是说嘛,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为了一辈子不后悔,我也会去当兵的。”
“如果带着记忆的重生呢?你又该怎么选择?”
“王旭你喝多了,来,端起酒杯,趁你还没彻底醉倒之前,把杯中酒干了!”猴子一把揽过王旭的肩膀,将王旭面前的酒杯拿到王旭的手中。
......
清晨从床上起来,王旭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身下的被子已经被自己的冷汗湿透了,摸摸自己的额头,感觉好像有点发烧。
没有顾及这么多,对于他现在的身体来说,这点低烧根本就不是事,他只是在回忆昨晚那个梦,想起了重生前的那天晚上。
最后,他站起身,望着窗户外面,笑了笑,轻声的说道:“换一个人生?换一个人生又能怎样?即便不当这个兵,还不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
......
自从发生突发事件之后,王旭他们在A市住了两天晚上,于5月25日清晨,在A市安排的两辆公安特警车的护卫之下,离开了A市,直奔阳市。
对于为什么会推迟两天回去,A市这边给中队的解释是囚犯临时突发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即手术治疗。
而青龙山监狱那边也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失去押解车信号的,三名随车干警都统一口径的说是信号发射器临时故障。
至于所有人信不信,他们也管不到了,毕竟他们已经签过最高等级的保密协议了,只能闭口不谈。
换句话说,这一次事件,对于王旭来说是功劳一件,但是对于三名干警,甚至何家文来说,都是人生的一个污点,既然王旭都能不计较,他们又怎么会计较呢?
回程的路上,每个人都想着自己的心思,车内的氛围异常的安静,所以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王旭的状态。就连何家文也是单纯的认为王旭这一次的功劳被抹了心里不舒服。
车程十个小时,押解车回到了阳市,在下高速的时候,两辆护送的公安特警车重新上了高速就离开了。
办理好交接手续,何家文和王旭就回到了中队,枪械入库,弹匣里的子弹在A市的时候就补齐了,所以也不需要什么解释。
何家文向中队汇报押解情况的时候,王旭独自回到了班里,班里的战士都一一的向王旭打招呼,甚至吴国平和猴子还在开着玩笑问他在外面待了好几天有没有开开荤。
王旭对于这一切,只是简单的做了一下回应,表情无喜无悲,让其他人都感觉到奇怪。
一连几天,中队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王旭身上的变化,自从押解任务回来之后,王旭身上多了一股戾气,再加上他不拘言笑的表情,就差脸上贴一张“生人勿近”的标签了。
慢慢的,对于班里的体能训练,他也变的敷衍了事了。
不过在训练场上,他的表现却更加的投入,就感觉他训练的时候像是发泄一般。
也幸亏他的配手们都是中队素质比较好的老兵,再加上一个月来的试点训练取得了一定的成果,那些配手们才没有变成王旭的沙包。
每天清晨,他依旧会绑缚上沙绑腿沙护腕,穿上沙背心,冲向那座山头,然后大汗淋漓的回到中队。
每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依旧会跑道后山,直到把自己整的精疲力尽才回到班里。
日子就这么翩翩无奇的过着,浑浑噩噩。
对于王旭最近的表现,指导员楚天臣倒是喜闻乐见的,只要这个兵不再惹事了,他就感到高兴。
但是副队长周月明却好几次的找过王旭谈话,在谈话中,王旭除了没有从前那么圆滑和调皮之外,其他倒是很正常,回答问题有理有据。但越是这样,周月明心中的疑惑也就越重。
......
6月28日,在中队的摔擒训练场上,王旭与训练试点班的老兵们正在热火朝天的训练着。
此时从营区门口驶进来一辆白色的路虎越野车,对于这样的场景,战士们都是没有见过的,都停下了训练,望着路虎车的方向。
没有多久,郑维哲排长,一手拎着背包,一手拎着携行包,朝着路虎车走去,将东西放进车上之后,朝着训练场的方向走了过来。
直到最后,王旭才感觉到排长的目标是自己,一直到了王旭的身前才站定,目光冷峻的望着王旭。
王旭感到莫名其妙的也把目光投向郑维哲,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以至于训练场都沉默了下来。
足足有十多秒钟,郑维哲才开口道:“王旭,我要走了,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郑维哲的一席话,问的王旭有点哑然,自己与这个排长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流,你要走就走呗,我有什么想对你说的?
想了想,王旭还是挤出一点笑容说道:“排长,祝您一路顺风,同时祝您在军旅之中一路高升。”
“谢谢!但是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王旭沉默了下去,猜不透这个排长唱的是哪一出。
郑维哲等了一会,后撤了一步,右手虚指,说道:“向我攻击!”
郑维哲的突然变故,让所有人都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有意义!”王旭后撤了一步,淡淡的说道。
“我以二排长的身份命令你,向我攻击。”郑维哲将面孔一板,呵斥道。
“好!”王旭握紧了拳头,一击拳脚连击攻向郑维哲。
郑维哲轻易的避开王旭的攻击。
咂咂嘴后,面孔一板,呵斥道:“用你全部的力量攻击我!”
“啊!”王旭低吼了一声,一记虚拳攻向郑维哲的面门,一脚前蹬腿接踵而上。
而此时的郑维哲却像是一片随风吹动的落叶一般,辗转腾挪之间,轻易的避开了王旭的所有攻击。
王旭的武艺与他刚下连的时候相比,进步的已经太多太多了,无论是技击术的掌握,还是对力量的掌控,都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今天却结结实实的给王旭泼了一盆冷水。
就在王旭站定身形准备下一波的攻击的时候,“嘭”一拳击打在王旭的胸膛之上,王旭的胸膛就像承受了千斤巨锤砸过一般,窒息、胸闷,朝着身后足足退了六七步才站定。
“再来!”郑维哲喊道。
压下心中的震惊,王旭也打出了火气,深吸一口气,屏息,腿部力量、腰力、在作用到胳膊上,呼气之间,瞬间在足寸之间爆出一股力量,在与郑维哲的拳头相对的一刹那,两人都如触电一般的收回手,暗自甩了甩。
王旭的攻击并没有就此停下来,偶然之间只是利用的呼吸间发力,没有想到突破出一股寸劲,他跃起之间转体一个鞭腿朝着郑维哲的肩膀甩了过去,郑维哲后撤一步,伸起右腿踹向王旭胸口的空门,王旭以一种难以理解的角度在空中一个转体收回脚,换成双拳再次攻向郑维哲,每一拳都是突破后的寸劲,郑维哲竖起两条小臂,扶住面门,脚下踩着草坪,在王旭的数拳之下,径直的向后滑动了三步的距离,草坪露出两道划痕,泛出泥土。
就在王旭后继无力,快要落地的一瞬间,郑维哲一脚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让人看不清楚的速度,直接踹在了王旭的胸口,王旭站立不稳向后退了五步跌倒在地。
两个人之间的战斗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从王旭出拳到倒地,总归也不过十数秒的时间,但是看的训练场上的人都是目瞪口呆。
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排长居然会有这么厉害的格斗技能。
郑维哲,拍了拍衣袖。
“三个月的时间,你的变化让我刮目相看,特别是对力量的掌控。人生的路有很长,跌倒之后,要学会自己爬起来,重新上路。”
“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加油吧,别让我失望!”
郑维哲望着坐在地上的王旭,说了一声“再见!”,雷厉风行的走开了,直到上了车,他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王旭望着绝尘而去的路虎越野车,过了好半响他都没有弄明白郑维哲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雏鹰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