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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里的山城风中夹带着丝丝凉意，潮湿的空气中始终有一股说不出味道。
沙如海和韩斌祥早早起来，走在山城的小巷子里。韩斌祥看着那些早起的人们叫卖着各式山城小吃，不由得笑着说：“离开重庆这么久了，有时候还是回味这的一些小吃点心的！”
沙如海看看他问：“站长大人，那我们今天就逛逛这山城，找点你喜欢吃的，今天我请客！”
韩斌祥看看他说：“你小子，想用一顿早点就把我打发了？唉，不过，我这个时候是什么胃口都没有啊，这个时候来山城，真的很不是滋味，没想到，我们会因为此事再次来到山城”
“大哥，别想那么多了，人，本就难逃一死，这也是难免的，你何必总是纠结于此呢？戴老板虽说不在了，毕竟不是还有新老板吗？我们也只能是跟着咱们这位新上任的毛局长继续为党国效劳了！”沙如海安慰着他说。
“我们还要在山城停留一段时间，昨天毛局说了，戴老板的追悼会要在四月一日举行，全国各地来了不少人参加戴老板的追悼会，听说，蒋委员长要亲自为戴老板致悼词呢，这也算是对戴老板最大的褒奖和认可了！”韩斌祥说。
二人就这样边走边说，当他们走过一个巷口，即将穿过一条小路走入另外一个巷子口的时候，突然在他们正前方传来一声高呼：“如天，老沙，你怎么会在重庆？你不是在河北吗？”
这一声呼喊，让毫无准备的沙如海刹那间愣住了，他站住脚步循声看去，之间在他和韩斌祥对面站着一个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脸上刮得铁青，手上拎着一个竹编篓子，看着沙如海笑着走过来。
沙如海一眼认出这是三年前跟自己一起做地下工作的交通员郑伟民，沙如海脑海中快速想着应对之策，韩斌祥则一声不响地看着沙如海。
只见这位郑伟民快步走到沙如海面前看看站在他身边的韩斌祥问：“这位是你朋友？怎么？你也到重庆了？”
“对不起，这位先生，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沙如海冷静的看着郑伟民问。
“哎，我说老沙，你怎么能这样？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老郑啊！郑伟民，你忘了，我们还一起……”
“对不起，您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说的什么老沙！我也不认识你！”沙如海说完迈步往前走。
郑伟民看看他继续说：“好你个老沙，说不认识就不认识了？我是郑伟民，我真的是老郑啊！我现在在……”
沙如海不等他说完，抡起巴掌给了他一个嘴巴骂道：“我说你这个人有病吧？我告诉你，你认错人了，你没听见吗？别他妈挡着老子的路，滚一边去！”
郑伟民捂着脸看看沙如海，韩斌祥走上前来拦在沙如海面前看看郑伟民笑着说：“这位先生，您认识我这位兄弟？”
郑伟民看看韩斌祥，再看看沙如海说：“怎么不认识，不认识，我能叫他？”
“那你在哪里见过我这位兄弟的？”韩斌祥继续脸上带着笑容问。
“我和他……”郑伟民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又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只不过，这次不是沙如海打的，而是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女人给了他一巴掌。
郑伟民捂着腮帮子扭头看看打他的女人瞪起眼睛问：“你干什么？为什么打我？”
女人没有理会郑伟民，而是冲着沙如海和韩斌祥鞠了一个躬说：“对不起，二位先生，我这当家的有点疯癫，这一大早上跑出来就惹事，我让他出来买点早上吃的，谁知道他在这乱认人，抱歉，抱歉！”
此时，郑伟民突然眼睛一翻，嘴里淌出白沫子，他用手抹了一把然后甩在沙如海身上咧开嘴道：“我认识你，认识你，嘻嘻，我认识你，是你把我家的房子放火烧了！”
沙如海向后退了一步看看那个女人说：“这是你什么人？怎么不管好他？让他出来惹事”
韩斌祥看看那个女人问：“他刚才说他认识我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女人无奈的摇摇头说：“两年前疯了，这不，我就把他带回老家重庆来了，两年前，在河北廊坊，一个姓沙的军统特务烧了我们家房子，还杀了他娘，他从那时候起就疯了，看见谁都说是老沙，前一段时间稍微好一点了，谁想到这时好时坏的，真是对不起哦！”
这时，郑伟民一下子躲到女人身后，指着沙如海大声说：“是他，他是老沙，他，他烧房子，杀人，杀人了！”
韩斌祥脑子快速回忆着，他记得两年前沙如海的确是在廊坊地区处理过一桩所谓的汉奸案子，说是有人举报当地有人给日本通风报信，沙如海亲自赶过去处理的，好像是杀了几个人。
女人说完看看沙如海和韩斌祥说：“您二位大人大量，别跟他计较，这位先生要不您把衣服脱了，我给您洗一下吧？”
沙如海摇摇头说：“算啦，算啦，我怎么能跟一个疯子计较呢，你还是管好他，这样可不行，满大街的认人，嘴里胡说八道，这是什么地方？一句话说不对那可是要死人的！”
“可不是吗？话不能乱讲，人更不能乱认”随着说话声，何芷兰和海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他们面前。
韩斌祥看了一眼沙如海，何芷兰也盯着沙如海笑着说：“看来沙队长也做过不少让人记恨终生的事情啊？”
郑伟民看看何芷兰和海棠，对着那个女人说：“姑娘，漂亮姑娘！我要！”
女人伸手拦住郑伟民看着何芷兰道：“对不起，这位小姐，是我没看住他，非常抱歉！”
韩斌祥没想到何芷兰会突然出现，他看看那个女人说：“赶紧领他回去吧，别在这胡闹了！”
女人点着头，伸手拉住郑伟民骂道：“你这个该死的，一天到晚给我惹祸，赶紧跟我回去！”
看着女人连拉带拽的领着郑伟民走开，何芷兰看了一眼海棠，海棠会意的点点头。
沙如海看看何芷兰说：“特派员在山城还是有些朋友的，何不把刚才那两个人抓起来审一下呢？”
“有这个必要吗？一个疯子的话谁会信呢？”何芷兰笑着说。
沙如海看着渐渐走远的郑伟民和那个女人说：“特派员不是已经授意海棠了吗？”
何芷兰笑笑说：“沙队长想多了！”
“算啦，算啦，一个疯子的话不值得一信，别影响了我今天难得的好心情，我们还是去找个地方坐下来商量一下吃什么吧？既然特派员凑巧也来了，那就一起吧？”
“算上我一个！”四个人闻声望去，眼前之人令他们大吃一惊，只见花素臻不知道何时站在他们面前。花素臻看着韩斌祥和沙如海笑呵呵的说：“我想刚才那个疯子以后再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
沙如海闻听此话，抬头看向远处，只见刚才那女人正趴在地上怀里抱着郑伟民大声哭喊着：“当家的，当家的，你怎么了？”
沙如海看看花素臻问：“那把他怎么了？”
“这种疯子，活着就是那个女人的累赘，我帮她一把，一了百了！”
“你，你，你简直是疯了，这光天化日的你怎么能出手杀人呢？”沙如海瞪起眼睛压低声音吼道。
“一向是杀人不眨眼的沙队长今天怎么还仁慈起来了？他胡乱说话，随便认人，免得以后给你带来麻烦，我算是帮了你的忙了！”花素臻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说。
何芷兰和韩斌祥相互看看，他二人也没想到花素臻会突然在这里，更想不到她会神鬼不知的出手杀人。何芷兰看看花素臻冷笑着说：“臻姐真不愧是军统一花呀，这谈笑间就杀人于无形，我还是第一次领教呢！”
“臻姐，你怎么能在这里随意杀人啊？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再说了，事情……”韩斌祥收住话语看看沙如海，沙如海看看几人说：“他就是一个疯子，但是也不至于杀了他吧？我做为当事人都不计较了，您又何必出手杀人呢？”
花素臻也不理睬沙如海，看着韩斌祥说：“你请我吃重庆小面吧？我要吃那家老字号的”
韩斌祥看了一眼沙如海低声说：“不要再争执了，你们是不是唯恐人家不知道是你们杀了人家男人啊？”
何芷兰心中十分不快，她看看韩斌祥和花素臻说：“对不起，我没有胃口，你们去吃吧！”
沙如海看了一眼花素臻说：“你和站长去吧！”
看着远处那个呼天喊地的女人，沙如海心中一阵难过，他本想过去解释一番，可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允许他这么做，他也清楚的知道那个女人的出现是在帮着自己解困，是在掩护自己，可是没想到的是会出现这种状况，这令沙如海实在是难以接受。他恨不得上去一枪毙了花素臻。
何芷兰心中憋了一股气，原本想让海棠树藤摸瓜从郑伟民身上找到一些她想要的东西，没想到，花素臻的突然出现，破坏了她的所有计划和想法，这让何芷兰不由得对花素臻反而产生了怀疑。看着花素臻与韩斌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消失在前方的巷子里，何芷兰一跺脚说：“这个可恶的老女人，总是坏我的事！”
海棠看看她问：“特派员，您怀疑刚才那个疯子？”
“疯子？哪来的疯子？那个人根本就不疯，你看他那眼神像是疯子的眼神吗？那都是装出来的！海棠，你给盯紧了刚才那个女人，实在不行，通知重庆分站派人协助你！”
“我明白，特派员放心！”海棠说着指了指站在原地的沙如海问：“他呢？”
“他今天的确是有些不对头，但是，我们也没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他认识那个人，回天津再说吧，总之，从今天起，给我多加留意此人！”何芷兰眼睛毒辣的看了看沙如海说。
“你怎么会来到重庆？”韩斌祥看着花素臻问。
“戴老板突然离世，我当然要来了，来送送戴老板！”花素臻不假思索的回答说。
“有人通知你来？”韩斌想问
“我不需要谁通知我，我来自有我来的原因，也有我来的目的，文修，你就记住一点，你的事情也是我的事情，我不允许有任何人破坏我们的事情！”
“你说的是什么事情？”韩斌祥停下脚步问道。
“你应该很清楚，我不跟你多讲了，我要赶着去见毛局长！”花素臻看了一眼韩斌祥说。
韩斌祥感觉心头一阵发冷，他看看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女人，突然从心底里产生了一种畏惧感，韩斌祥始终觉得花素臻当初跟着自己和叶旻珍来到天津，其出发点绝不是那么单纯的，其目的也绝不是那么简单的。 卧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