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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韩斌祥在沙如海的陪同下来到滨海大道三湾胡同里看到李胜男的死状之后，韩斌祥身子摇晃了一下，要不是沙如海一把扶住他，韩斌祥就会一屁股坐在地上。

　　韩斌祥颤抖地伸出手，把李胜男那只没闭上的眼睛帮她合上说：“孩子，走吧，走吧，是我害了你呀，我对不起你们李家，对不起李师长啊！”

　　何芷兰围着李胜男的尸体转了一圈，然后又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李胜男的伤口处便走到韩斌祥跟前说：“应该是两个人，第一枪从她身后打来，当她转过身之后，第二枪打在了额头上，两枪都是致命处，很明显就是要她死。凶手用的是点四五的勃朗宁M1911手枪”

　　韩斌祥两眼噙泪看看何芷兰慢慢道：“先抬回去再说吧，我，我该如何向局座汇报啊？”

　　沙如海看看何芷兰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何芷兰瞄了一眼沙如海低声问：“沙队长的笑是何意呢？”

　　“专员一眼看出凶手用的是什么枪，令在下佩服”

　　何芷兰勉强地笑了笑说：“沙队长是用枪高手，我想你一定也能看得出来？”

　　沙如海摇摇头说：“未必有专员这样的眼力，勃朗宁手枪的杀伤力虽然强，但是它子弹的创伤面不大，况且，据我观察这应该是近距离射杀，所以创伤面要稍大一些，专员的判断我完全认可！”

　　回到站里的韩斌祥两眼通红，负责寻找李胜男的六个人齐刷刷地站在韩斌祥面前，何芷兰同沙如海站在一旁。韩斌祥慢慢坐下去，来开抽屉，拿出他那支手枪顶上膛看着他们。六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大声出气。韩斌祥咬牙切齿地问了句：“到底怎么回事？”

　　两个女外勤中一个壮着胆子说：“我们接到命令就赶到医院了，等我们到医院的时候，李小姐已经，已经离开医院了，于是我们两个就开始找，可是，我们也不知道李小姐往哪个方向去的，所以，所以我们一路找下来，后来就到了滨海大道，在那里，我们给何专员打过电话，汇报过这个情……”

　　“啪”一声枪响，那个说话的女外勤的话还没说完，韩斌祥的枪先响了，女外勤应声倒地。另一个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其余四个男的一齐跪了下去。韩斌祥指着其中一个男的问：“你们去哪里找了？”

　　“我们也是接到何专员的命令就出去找了，由于不知道李小姐的具体去处，我们只能沿着医院门前的大陆分头寻找，后来，在，在三湾里胡同隐约好像看见一个人很像李小姐，可是没等我们赶过去，就听见枪声响了，于是……。”

　　“枪响了，你们才赶过去是不是？”韩斌祥看着他问。

　　“我们，我们也是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的，可是没想到，我们还是晚了一步，李小姐她……”

　　韩斌祥冷笑一声：“养了一群猪，一群猪！”韩斌祥说话间，抬手又是一枪，那个跪在地上的男外勤一头栽倒。

　　六个人眨眼间被韩斌祥杀了两个，其余的四个吓得哆嗦成一团，其中那个女的吓得尿了裤子。韩斌祥再次举起枪，何芷兰一个箭步上来一把夺过他的枪说：“韩站长，你这样做于事无补，又是何必呢？”

　　沙如海看看那四人说了句：“还不滚？”

　　四个人连滚带爬地跑出去，韩斌祥大喊一声：“回来”

　　四人再次回来跪下去，韩斌祥指了指地上两具尸体说：“抬出去！”

　　四个人抬着两具尸体走出韩斌祥的办公室。

　　韩斌祥看看何芷兰，何芷兰上前一步把枪放在他面前说：“韩站长，你即便是把他们全都杀了也毫无意义，李胜男也不会活过来了，现在我们要把事情如实向上汇报，否则，消息一旦传到南京，局座知道了，那就……”

　　“叮铃铃”何芷兰的话还没说完，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韩斌祥看看他们，再看看电话，犹豫了一下，何芷兰说了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韩站长，你得面对”

　　韩斌祥接起电话：“我是韩斌祥”

　　“蠢货，你是不想干了吧？我派去的三个人，不到一个星期，死了两个，你怎么解释？你知道李胜男是什么人吗？你让我怎么向他死去的父亲交代，文修啊，文修，你太让我失望了，失望透顶！”电话里传来毛人凤的骂声。

　　韩斌祥站直身子对着话筒大声说：“局座，属下无能，有负重望，属下甘愿领罪，任凭局座裁罚！”

　　“裁罚？你认为裁罚就可以嘛？我告诉你，韩斌祥，从今天起，你不再是保密局天津站的站长了，你的职位暂时由何专员接替，司徒敏作为副站长！”毛人凤的话让韩斌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何芷兰，讲电话慢慢递给她。

　　何芷兰接过电话不住地点头称是，带何芷兰放下电话后，韩斌祥起身走到何芷兰面前一弯腰道：“何站长请你上座！”

　　何芷兰看看他淡淡一笑：“韩站长，我看您还是坐在那里吧，现在我明白了，咱们站里不仅有共党的卧底，还有局座的卧底啊！”

　　韩斌祥看看她：“司徒敏？”

　　“没错，李胜男殉国是我通知的局座”随着话音，司徒敏一脚踏进来。

　　韩斌祥看着进来的司徒敏笑了笑：“司徒小姐是带着尚方宝剑来的呀”

　　司徒敏瞟了一眼韩斌祥说：“天津站这一段时间工作进展不利，毒火行动计划迟迟未能进入状态，现在平津战场大势将定，共产党上百万大军将我三个兵团，十三个军，五十多个师分五十几万人马各包围于张家口、新保安、北平、天津、塘沽等地区，封锁了我们西撤和南下的道路。傅作义态度模糊不清，共党的宣传攻势直逼我军将领，参战部队，人心涣散，毫无斗志，对此，蒋委员长已经多次督促傅作义，可是毫无明显结果。鉴于此，局座已经向蒋委员长提请准备实施毒火计划，这也是我们能为党国在平津战场最为艰难的时刻做的最后努力了，只要毒火计划能够顺利实施，平津战场必将受到影响，从而发生意想不到的战局扭转，那时，我们再采取战略反攻，尚有一线希望扭转目前战局和挽回即败的危局。实话告诉你吧，蒋委员长已经准备下野，由李宗仁代总统，与共军进行和谈。这也是蒋委员长的权宜之计，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们能否为党国分忧，缓解平津压力，就要看我们的了”

　　司徒敏的一席话让韩斌祥同何芷兰以及沙如海全都愣住了，韩斌祥看着司徒敏低声问：“司徒小姐，你到底是什么人？”

　　司徒敏看看他冷笑一声说：“蒋委员长侍从室秘书，蒋夫人的贴身警卫，我是自己主动要求来天津的，我要在天津失陷之前做最后的努力，现在，我传达局座的密令：从明日零时起，保密局天津站立刻从天津城撤离到塘沽，在塘沽建立毒火计划秘密指挥中心，直至完成毒火计划，然后从塘沽港码头撤离，届时，局座会安排一艘舰艇在海上等候我们，我们撤离之时，便是毒火计划启动之时，另外，局座让你把拟好的天津城潜伏人员名单即可密报给局座”

　　韩斌祥看看何芷兰，何芷兰转向司徒敏说：“想不到啊，你就是那个被人称之为党国最神秘的无影之花？”

　　“那都是传说罢了”司徒敏淡淡地说。

　　“在共军大举围攻之下，如果这时候还使用电台传递消息，是不是已经不安全了！潜伏名单一旦泄密，那这几百号人还不都要顷刻之间做鬼了”何芷兰看着她问。

　　沙如海盯着司徒敏心想：“原来最应该先干掉的是她，这才是毛人凤派她来天津的真实目的啊”

　　司徒敏一笑：“明天，明天你们就知道了，现在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再用电台了，必须用人将潜伏名单送出去！”

　　沙如海此时也是第一次听到潜伏名单，想不到狡猾的韩斌祥早已经做好了后事安排，由此看来，韩斌祥之所以要求保密局派人来，也是考虑到潜伏名单的安全问题。

　　韩斌祥看着司徒敏问：“那我能不能问问，具体由谁负责将潜伏名单送回南京呢？”

　　“泥鳅”司徒敏简单地说了两个字。

　　“泥鳅？”韩斌祥看着司徒敏，又看了一眼何芷兰笑着说：“看来毛局长真是用心良苦呀”

　　“泥鳅？那个曾经在上海干掉南宫云子的泥鳅？”何芷兰问。

　　司徒敏点点头：“就是他，他早已经在天津站了”

　　“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啊，当年大名鼎鼎的复兴社头号杀手泥鳅居然也在我的天津站里，我就说嘛，天津站的确是藏龙卧虎”韩斌祥看着司徒敏说。

　　“还有一件事，需要韩站长马上派人安排去做”司徒敏看着韩斌祥说。

　　韩斌祥皱皱眉头道：“我已经不是站长了，还是你们二位来下达命令吧！”

　　“六十九军军长高明楼，四十六军情报处长贺辉耀，还有他的妹妹贺辉碧，城防司令部情报处长蔡远志，派人秘密干掉，他们其中高明楼、贺辉耀、贺辉碧均是共党潜伏人员，蔡远志是党通局密探，这些人不能在留着了”司徒敏说完看看韩斌祥和何芷兰。

　　沙如海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司徒敏，手慢慢伸向腋下，他恨不得立刻掏出枪来一枪干掉眼前这个女人。

　　韩斌祥看看何芷兰说：“何站长，你来安排吧？”

　　何芷兰看了一眼司徒敏问：“你说他们是共党，是否已经有了证据呢？”

　　“何专员忘记了蒋委员长的那句话了吗？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司徒敏恶狠狠地看着何芷兰说。

　　“那么谁是泥鳅？”何芷兰问。

　　“泥鳅有个替身，这就需要我们自己去分辨了，真假泥鳅都在站里，我想明天定会有个分晓”司徒敏的话再次让韩斌祥心中一阵发紧，他做梦也想不到泥鳅居然会在天津站里，而且隐藏得这么深，这让他感觉脸上一阵阵发热，自己几十年的特工生涯这一刻全都毁在了这个泥鳅身上，这一旦传出去，他韩斌祥再怎么在未来的日子里混下去呢？ 卧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