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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代已有牙刷

　　旧时蜀人，每晨洁齿，皆用无敌牌擦牙粉，通称牙粉。纸袋包装，彩印双蝴蝶（谐沪音无敌），注明“上海家庭工业社制造”和“天虚我生发明”。刷牙时用牙刷蘸牙粉，入口拭擦。微有香味，亦起白沫。洁齿见效，价格便宜。到20世纪50年代末，我仍用之。牙刷，例皆骨柄猪鬃，通体白色。我穷，惯用竹柄黑毛，一角钱买十柄用半年。这种廉价牙刷做工粗糙，不坚实，易脱毛。蜀人歇后语云：“牙刷子脱毛——有板有眼。”请注意，四川人口语称牙刷子，牙刷是书面语。

　　那时只有少数人刷牙，多数人不刷牙。虽不刷牙，但也偶然关心洁齿，饭后喝一口水，仰脸张口，喉咙里呼噜噜吼响一阵，喷噀而出，吐一地水，谓之漱口。《红楼梦》里似乎未见过刷牙，怪哉。贾宝玉这样的文明人，亦仅以茶漱口而已。一般人牙齿脏，积垢而臭，可以想见。如此看来，刷牙习惯或许是从欧美传来的吧？

　　非也。近日读南宋遗民回忆临安（今杭州）市井繁华之作《梦粱录》，赫然目睹“刷牙子”三个字，好生欢喜。只是名称可疑，为何不叫牙刷子，而叫刷牙子。不过此物列在“木疏、篦子、刷子”之后，可以推断其为牙刷，或当无疑。又在《铺席》一章内文读到，南宋淳祐年间（1241—1252年）杭州城著名的商店百家名单，其中就有两家是刷牙铺，一家姓凌，一家姓傅。这两家制作的牙刷一定很有名气吧。《国语辞典》牙刷条目之下，引元代郭钰诗“南州牙刷寄来日，去腻涤烦一金直”之句，而不引更早的《梦粱录》，不知何道理。 书鱼知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