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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洪峰,三十八岁,上海本地人。
庞云虎,二十七岁,安徽六合人。
段立德,三十五岁,湖南长沙人。
董飞彪,二十九岁,苏北盐城人。
蒋雅妮,二十三岁,湖北武汉人。
这五个人,就是高远森挑选出来的缉私队第三小队队员。
算是当上个小头目了。
卓洪峰是当地人,地道的上海通,各帮派之间也都熟悉,消息来源非常广。
再加上他加入力行社的时间又长,毫无疑问,在这个小队里也算是“德高望重”的了。
第三小队队员刚刚组建完毕不过几个小时,卓洪峰就带来了一个消息:
“高队长,明天夜里11点,有艘船要运送一批货从苏北到上海,不知道有没有兴趣?”
“有啊。”
高远森一听大喜。
这第三小队刚刚成立,有人对他们寄予厚望,有人盼着看他们出丑。正好得立个功劳,才能站稳脚跟啊:“说说,怎么一个情况?”
卓洪峰的消息来源非常可靠:“是从苏北来的船,在朱泾港下货。我打听过了,当地一个保安团的团长,私自盗卖武器,上海这边,买家是‘吉利公司’,背后撑腰的是‘洪胜堂’。”
“洪胜堂?”段立德一听就皱了一下眉头:“高队长,咱们还是谨慎一些的好。洪胜堂堂主鲍福明,拜的老头子是黄老板,黄老板现在势力虽然不如以前了,可他和杜老板交好啊。”
高远森撇了一下嘴:“什么黄老板杜老板,无非就是一些流氓头子而已。”
段立德和卓洪峰互相看了一眼:“高队长,咱们在上海滩混,这些老板,还是不要得罪的好。政府里面,他们也是有关系的。”
高远森当然知道这个时代,青帮势力在上海的影响力,但他还真的是不在乎:
“如果换成几年前,我还真的忌惮他们,但今时不同往日了。这些老板们,其实有个最好的比喻,就好比是一把夜壶,用的时候需要,可用完了,就嫌臭了。”
“噗嗤”一声,蒋雅妮笑了出来。
其他几个人也都觉得高队长虽然比喻粗鲁了一些,但却倒是蛮形象的。
卓洪峰终究老成持重:“高队长,话是这么说,但我想还是打声招呼的好。我和杜老板的管家相熟,要不这样吧,一会我去打个电话,咱们一起去拜访一下杜老板?”
按照高远森的脾气,是绝对不会去拜访这些大流氓头子的。
可是现在自己地位低,不过是个小特务而已,一旦当中出现了什么偏差,还真不是自己能够担负起责任的,想了一下,也就答应了下来。
卓洪峰办事效率的确很高。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杜老板那边的事情就已经办妥了。
他考虑到高远森年纪气盛,还特别去买了两盒点心当做拜访杜老板的礼物。
总不能空着手上门吧?
哎,力行社慢慢要变成年轻人的天下了。
自己这些老人,安心的辅佐好他们就行了。
这点上,卓洪峰还是非常看得开的。
一入力行社,那就是终身职业,卓洪峰也不指望能够离开,就希望等自己岁数再上去一些,托托关系,上面再能够可怜自己一下,换份轻松的内勤职业也就行了。
力行社里面抱着和他一样想法的人那可不在少数。
出门叫了两辆黄包车,直奔华格臬路杜月笙公馆。
这可是上海有名的公馆。
一从黄包车上下来,迎面看到的就是四个穿着短打的黑衣大汉。
腰里还别着武器。
卓洪峰上前交涉了一会,很快有个黑衣人进去。
在外面等了十来分钟,那个黑衣服出来,一伸手:
“请!”
走进公馆,随处都可以看到杜月笙杜老板的门生弟子。
来到客厅,迎出来的是杜月笙的管家金祥正,冲着卓洪峰一抱拳:“卓先生,您可有段时间没来了。”
“公务繁忙。”卓洪峰也客客气气的回了一个礼:“这位是我们高队长。”
“高老板。”金祥正嘴里叫的却是“老板”:“请坐,我们杜先生很快出来会客。”
虽然大家在背后都叫杜月笙“杜老板”,但其实在当面,杜月笙还是习惯别人叫他“杜先生”的。
金祥正让佣人上了茶,然后便陪着他们坐下,在那一起等着。
又过了几分钟,高远森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杜老板”——杜月笙!
虽然是个半文盲,但看起来还是相当斯文有礼的:“是老卓啊,请坐请坐。这位想必就是高老板吧?”
“不敢,高远森。”
“年轻有为,年轻有为。”
杜月笙坐了下来,声音不急不慌:“几次想去拜访曹区长,但曹区长公务繁忙,都不得其门而入,深以为憾。今日高老板来了,不知有何指教?”
“有些公务上的事情……”
没想到高远森刚一开口,杜月笙已经一摆手:“稍等……老金,清场。”
金祥正立刻让客厅里的人全部离开。
杜月笙这才说道:“高老板,现在可以说了。”
漂亮。
高远森虽然不大看得起这些流氓头子,但杜月笙露的这一手的确漂亮,一听到是公务,立刻把不相干的人等全部都赶了出去。
这也就怪不得他能从一个穷小子,一步步变成了上海滩的大亨。
高远森笑了笑:“多谢杜先生。我们接到情报,有一艘船从苏北走私了一批货物到上海,在朱泾港下货,吉利公司接手……”
杜月笙一听就明白了:“吉利公司,那是洪胜堂的产业。洪胜堂堂主鲍福明,拜的老头子是黄老板,你要查他们的货,的确有些棘手……啊,高老板,我知道你们是力行社的人,代表的是政府,但上海尤其特殊性,吉利公司开在公共租界里,受的是租界法律的保护。再说了,和洪胜堂公然翻脸,也不是很好的选择,所以你们找到了我。”
这番话有软有硬。
当面恭维你代表的是政府,但又提醒你在租界里做事不是你力行社能够说了算的。
“是啊。”高远森对于杜月笙的态度心知肚明:“我们也想着上海能够太太平平的,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更加清楚你杜先生做事公道,不偏不袒。黄老板目前正在享清福,上海的大小事务都是你杜先生说了算,所以特地前来支会一声,也避免引出什么误会。”
杜月笙眯起了眼睛。
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说话不卑不亢,和自己刚才说的话很有几分相似地方。
先是“你杜先生做事公道,不卑不亢”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然后又说“前来支会一声”。
这是明摆着说明,吉利公司的那条船他们是查定了。
杜月笙在那略一沉吟:
“高老板,很感谢你能够给月笙几分薄面,黄老板收我的大恩人,但凡他有什么事,告诉我杜月笙一下,闲话一句。他呢,现在的确是不管什么事了,但鲍福明终究是他的门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在这大上海走私原本平常的紧,如果是有什么特殊原因,比如鲍福明在那走私鸦片之类,还请高老板高抬贵手,需要多少罚款,我出了。”
在上海,走私鸦片司空见惯。
巡捕房那里他们早就打点好了。
有的时候警察、力行社的特务们,来打秋风,也都一律有大洋送上。
这就是他们嘴里所谓的“罚款”。
按理说,杜月笙也足够大方了。
本来“洪胜堂”的事情,和他无关,但他两面都不得罪,宁可自己帮着“洪胜堂”出了这笔钱。
说完,杜月笙把金祥正叫了过来:“给高老板拿一千个大洋来。”
这出手可是大方的很了。
过去有这种事情,顶多也就是百来个大洋。
可杜月笙是第一次见到高远森,而且看力行社的老油条卓洪峰,似乎还是他的部下,因此存心花下血本,来交高远森这个朋友。
“等等。”
高远森开口说道:“杜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次走私的,不是鸦片。”
“那是什么?”
“军火。”
军火?
杜月笙一怔,在上海滩走私军火那也不是什么大事。
旁的不说,公共租界里的那些国际洋行,哪个不是大肆走私军火的?
高远森缓缓说道:“杜先生,这次走私的军火,有些不太一样。苏北盐城保安第一团,将政府发给他们的枪支弹药,悄悄运到上海变卖,你说这件事,既然被我们知道了,能够不管吗?”
杜月笙的眉头皱了起来。
本来还以为是件小事,但没有想到却是这个。
其实那些地方杂牌部队,吃空饷倒卖军火,也是常事,只要上面不察觉不追究,什么事都没有。
可是看看高远森这样子,却是准备一查到底了啊。
“这个。”
杜月笙有些踌躇:“身为军人,不思保卫国家,安定地方,却把武器弹药给卖了,着实可恶。不过容我说一句,洪胜堂只是买家,还是情有可原的。再说了,一旦被查,洪胜堂肯定损失惨重,鲍福明六十了,没几年也就会把堂主位置让了,我看,似乎还有其他解决办法。”
“杜先生请说说,什么解决办法,高远森洗耳恭听!” 谍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