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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下班时候,大部分的人都离开了,只有高远森还在那里看了几份文件这才离开。
“高先生,高先生。”
刚出门走了几步,忽然,身后有人在那叫着。
高远森一回头,一辆轿车停下,一个人从轿车里快步走出。
贺文达?
自从那次帮着解决了贺月彤的事情后,贺文达曾经数次托人想要宴请高远森,但都被高远森拒绝了。
“高先生,我正好从厂子里回来,能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好了。”贺文达连连搓着手:“高先生一个人啊?”
他究竟是商人,八面玲珑,一看这个时间点,高远森还一个人在街上晃悠,立刻就猜到了。
高远森点了点头。
在救贺月彤的时候,贺文达的背景他都已经调查过了。
一个正经的商人,和贺连达绝对不是一路的人,与青帮有些来往,可是要想在上海滩立足,这些商人怎么可能绕的过青帮呢?
所以他基本上是干干净净的。
“高先生,请千万给我一个面子。”贺文达特别热情:“家中已经备下了薄宴,还请高先生千万赏光,喝上几杯薄酒,聊表贺家的一点心意,千万千万。”
也不知道为什么,高远森迟疑了一下:“这个,今天是你们的家宴,我一个外人去不好吧。”
“好得很,好得很。”贺文达大喜过望,赶紧打开车门:“高先生请,高先生请。”
他是一个生意人,自然有他的打算。
一来是高远森上次的确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另一个,就是他的私心了。
在上海滩做生意,开店办实业,青帮你的你要周旋,警察你要孝敬,隔三差五的就有人上门打秋风。
光是要点钱也就算了,可保不齐那些人还会提出什么荒唐的要求来,他一个商人是谁也不敢得罪。
尤其是现在局势那么差,万一真要有点什么事,贺文达得找个靠山那。
那天高远森的威风凛凛,贺文达是亲眼看到眼睛里的,如果能够和这个人搞好关系,那自己还用担心什么?
就算是警察局长也都不敢动自己啊。
如果换成几天前,这样的邀请高远森一定是拒绝的。可是当那天当处座和自己说了那些话后,他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他一直很感激,很信任曹青岩,但是现在?现在忽然失去了一般。
任何一个人,无论他外表看起来多么的坚强,在他的内心最深处,也一定有一处最脆弱的地方。
高远森现在就出于这种状况。
所以,他上了贺文达的轿车……
……
贺文达在上海虽然不是什么巨商,但也是很有一些家产的。
他家也是一幢洋房,占地颇大,家里护院的老妈子丫鬟七七八八的加起来也有二十来口人。
他两个儿子。
大儿子贺观桥,帮他打理生意,今年三十一岁,有一子一女。
二儿子贺湖鱼,二十六岁,留学美国。
一来到贺家,就看到了上海有钱人家的生活。
法式花园洋房,草坪上,两个都不超过七岁的孩子在那追逐嬉戏打闹。
佣人们忙碌的频繁走动,看到贺文达回来,都会叫上一声“老爷回来了”,然后该忙什么就忙什么。
“父亲。”
贺文达的大儿子宋观桥迎了出来,态度要多恭谨有多恭谨:“虹口那边的厂我已经找到了买家,等几天后就可以……”
“明天再说,今天不说这个,不说这个。”贺文达兴致特别好:“高先生,这是犬子宋观桥,帮我打理虹口那边的生意。路远,这位就是高远森高先生。”
“路远”大约就是宋观桥的表字吧?
宋观桥立刻对着高远森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高先生仗义出手,救我小妹得出囹圄,贺家上上下下感激先生莫名,今日有幸得见高先生,贺家之幸,观桥之幸。”
这人说话倒斯斯文文的,身上铜臭气少,书卷气多。
高远森不知道,本来宋观桥是要去上大学,然后海外留学的,只是后来大病一场,病了差不多一年,学业也耽误了下来。
贺文达一考虑,自己的生意也是要人继承的,还不如干脆就让老大跟着自己学做什么。
读书嘛,家里有一个人读就行了。
所以宋观桥就成了自己父亲的帮手。
“客气了。”高远森淡淡点了点头。
“进屋说,进屋说。”
贺文达吩咐下去:“让大家都出来,准备吃夜饭了。”
一大家子的人,热热闹闹的。
一个个都和高远森见过了,对于这个贺家的恩人,贺府上上下下都是感激不尽。
最后一个来的是贺月彤,当她看到高远森,先是一怔:
“是你?”
接着面沉如水:“你怎么来了?”
这小妮子还在记着父亲被抓的仇。
“月彤,这是我贺家的恩人,怎么说话呢?”贺文达说了侄女一声,随即赔笑道:“高先生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月彤母亲去看他丈夫了,要大后天才能回来,恐怕不能当面向高先生道谢了。”
高远森淡淡一笑,可是心里实在尴尬。
要知道,贺连达那是自己一手抓进去的啊。
“请坐,请坐。”贺文达的夫人拉这贺月彤在自己身边坐下。
能够看得出来,贺文达一家子都把贺月彤当成自己侄女一般看待。
也难怪,两个儿子,对女孩子总是要偏心点的。
贺文达说了几句开场白,举着酒杯:“高先生对我贺家恩重,今天有幸,难道高先生赏光肯屈尊来到寒舍,我当满饮此杯,高先生请。”
“请!”
几个人举起杯子都喝了一口。
“我知道了。”贺文达的孙女忽然说道:“你就是姐姐说的那个狗特务吧?”
呃。
“胡说,胡说。”贺文达大惊。
当着面说力行社的人,万一……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连贺月彤都有一些担心了。
这个狗……特务,要是真的急了眼,贺家今年这年也别想过好了。
高远森笑了一下:“是啊,我就是那个狗特务,我属猪,那我是不是就是猪狗不如了?”
“猪狗不如,猪狗不如。”贺文达孙女拍着小手笑道。
“这孩子,太没规矩了,太没规矩了。”宋观桥拍打了一下侄女,可一颗心也算是放了下来。
高远森这是没有生气,而且还和小孩子开了一句不那么好笑的玩笑。
贺文达生怕孙女再乱说什么,得罪了贵客,赶紧岔开话题。
“我看高先生谈吐斯文,想来也是家学渊源的了。”宋观桥在边上问了一句。
“家学渊源谈不上。”高远森开始在那胡编乱造:“家父是个私塾先生,中过秀才,一手字还算漂亮,逢节过年总有人来求字,所以日子勉强能过。母亲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而已。”
他哪里知道自己这个时代的父母到底是谁?
“也是书香门第,偏偏你就当上了……”贺月彤嘀咕一声,“狗特务”三个字到底没有说出口。
高远森怎么会和这种小姑娘一般计较?
宋观桥是长子,一些父亲问不出口的事,自然由他来代劳了:“高先生,冒昧的问一下,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何人?”
这可是在贺月彤得救后,贺家父子两个人在私下商量过的。
“我的女人你也敢动!”
那天,高远森说出这句话后,贺文达便动了把侄女嫁给此人的心思。
虽然是这人亲手抓了自己弟弟,可是弟弟做的坏事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没有高远森,那也还有被人会抓他。
他事后多次问过侄女,贺月彤坚决否认自己和高远森之间有任何的关系。
可是高远森这么说的,侄女名誉未免受损。
既然这样的话,还不如将错就错,干脆就把侄女嫁给高远森?
虽然,力行社名声都不是那么好听,但问题是人家手里有枪有权啊。
就连堂堂巡捕房的探长都对他无可奈何。
如果贺家能够有这么一个侄女婿,将来还用怕什么流氓探长?
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也不能说贺文达就是卖侄女了。
民国时期,社会风气比较开放,思想大胆,可是对于贺文达这样岁数的人来说,重男轻女思想依旧严重。
虽然自己非常疼爱这个侄女,可是如果一旦遇到了对自己家族有利的事情,牺牲侄女幸福,成全整个家族也就在所难免。
更何况,高远森一表人才,年轻有为,侄女嫁给了他也不算是亏了。
之前几次想要宴请高远森,除了感激,其实心里也是抱了这样想法。
只是这个想法,只有他们父子知道而已,其他人都被瞒在鼓里。
高远森也没想到他们居然在动这个心思:“没有了。”
宋观桥赶紧追问:“那么想来孩子也很大了,令尊令堂膝下有孙,那是最高兴的了。”
他这话问的还是比较巧妙的。
高远森摇了摇头:“革命尚未成功,何谈成家立业。”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为情了。
贺家父子大喜过望。好,好,如果单身一人,那就好办了。 谍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