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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1章立场

　　宣鸿何尝不担心，如今手里照顾着曹姮留下来的生意，监管着沙县商铺的建设，修理着不老实的杨明哲和吴沧海，他这里可是热闹的很，就是不知道曹姮如今是什么情况？

　　西疆

　　传闻中的西疆是洒满金色阳光的世界，这里气候温暖，照射的人不得不脱掉厚厚的外袍，换上薄薄的纱裙，早上凉的人恨不得皮袄，晚上就得再次披上袍子取暖。

　　一眼望去，是碧水蓝天，片片白云在空中组成各式各样的图案，像兔子，像孩子的笑脸，更像地上大朵大朵的西疆棉花，马车走在官道上，会有獐子、麋鹿撞上来，昏倒在路边，逗得蕊姐欢喜的大叫，闹着要抓着麋鹿烧烤。

　　“蕊姐，不要吃它们，它们是林子里的精灵，能带迷路的人走出迷途，对我们西疆人来说，它们就是朋友。

　　曹姮摸了摸怀里的一只小麋鹿笑：“好，那就不伤害它们，不过我好喜欢，可不以可以留下来一只养。”

　　“也不是没人养过，不过一旦出了西疆的范围，就是猎人的垂涎，它的父母肯定要跟着的，王妃，您确信要养吗？”

　　石娜显然对曹姮这种心血来潮要养的行为有些习以为常，劝道：“王妃，一旦您没有保护，就会受到我们当地人的谴责，甚至麋鹿群的攻击。”

　　“那还是放了吧，我觉得自己事情太多，也不能时时刻刻的守着它们。”曹姮爱怜的抚摸了一把麋鹿的脑袋，将醒来的麋鹿放走，随后那个獐子也跟着麋鹿一起钻到了丛林深处。

　　“西疆地形平坦，我们的族人主要分为定居和半定居两种，现在是秋冬季节，那些半定居半游牧的也开始安定下来，一起采摘我们这里的的西疆棉花，家家户户按人头算，每个人也有二十亩的肥田，除了少量用来种粮食，其余土地全部用来种大朵的棉花。”

　　“我们的棉花开出的棉朵是其他地方的三倍大，摸起来更软更白，一点杂质都没有，一颗棉枝上缀满了棉花，产量也是其他地方的好几倍，棉花种子经过我们西疆人几代的优胜劣汰，更抗寒抗涝，即使遇到灾年，也不会减产，纺织出来的棉线韧度强，棉布吸汗不沾身，透气轻薄，再经过王妃您的巧手纺织，相信由西疆棉花纺织出来的棉布会比思鸿布更受欢迎。”

　　石娜骄傲的说道。

　　“王爷的名字叫做宣鸿，王妃起名思鸿布，日后出来的棉花的名字就叫做思鸿布。”蕊姐一解说，石娜一脸兴奋的样子，原来思鸿布还有王妃对王爷的思念在里面，王爷和王妃感情真好，以后我也要找一个对我好的男人！”

　　曹姮首先有些不好意思了，咳嗽一声，转移话题：“这么说，西疆棉花果然名不虚传，就是不知这里最大的种棉大户有哪几家？石娜你能帮着引荐吗？”

　　石娜想了想回道：“回禀王妃，因为我们的祖先是西蛮人，这西疆棉花的种植技术也是从西蛮传过来的，我们的祖宗有规矩，是不卖给外族人的。”

　　“石娜，你为何现在才说？”蕊姐是个急性子，有种被人骗了的感觉。

　　石娜歪着脑袋说道：“这是我们从西蛮传来的老规矩，您生气也没用。”

　　“你！”蕊姐被气的要炸了。

　　曹姮打量面前的石娜：“石娜，那现在我们如果要大量买的话，要怎么办？”

　　“银票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王妃您需要将思鸿布做的如此出色的机密分享给我们西疆人，以物易物，这是我们的规矩。”

　　“那你们也把如此出色的西疆棉花的种植技术也分享给我，也许我会考虑思鸿布的机会告诉你们。”

　　曹姮笑。

　　石娜倒是有些沉不住气了：“王妃，您一点也不害怕我们族人会将您扣在这里？”

　　“当初我购买你就是为了方便了解西疆，如今也由你做向导将我们引领到了西疆的郊外，这里远离西疆的县城，否则又怎么会有麋鹿和獐子跑出来呢？我想就算这两种动物在温和，也不会对人类如此信任，你们也许将它们当成了生物，它们却视你们为敌人。”

　　“原来是你故意将我们带到了西疆的郊外！石娜，枉费我们一路上对你如此信任。”蕊姐已经动了对石娜下毒的心思。

　　曹姮按下了蕊姐躁动不安的心思

　　黛夫人不动如山，闭着眸子盘腿打坐。

　　“我被卖只是个人的事情，就算我死了，对族人的影响也不大，但是西疆棉花是我们整个族人唯一生存的财物来源，不会轻易销售给外族人，这是祖宗立下的规矩，就算我们被西蛮皇庭抛弃，我们也不会背弃自己骨子里留着西蛮人的血统的事实，我们如今受宣朝人统治，但我们依然是西蛮人。”

　　“西疆回归也不超过十年的时间，你的感受我能理解。”宣鸿依然表情平静，不曾有任何波动。

　　“我也只是一个被卖掉的仆人，是王妃您的侍女，想要得到进入西疆的资格，就先打败我！”

　　“这是我们西疆人对待外族人的规矩。”说完，石娜率先从马车上跳了出去，拉动树上提前设下的埋伏，铺天盖地的网洒了下来，将整个车盖住。

　　黛夫人睁开了眸子，手指微动，几巴掌飞出去，轻易的割掉了网，车夫立刻回神，赶着马车往前跑，但是道路两边不断地的往下落下网，这是一张张剑麻编制的网罗猎物的猎网，上面挂满了尖锐的钩子，人一旦被网在里面，不死也会被挂满钩子，成为血人。

　　黛夫人手中的飞刀就算变活了一半，在猎网之间穿梭，割断了一个个猎网，为马车开了一条逃生的路，等到了马车走出猎网的范围，前面山坡上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曹姮掀开帘子一看，石娜竟然踢下来早就伐倒下的一根四五人合抱住的粗壮圆木，迎着山坡下的马车撞了上去。

　　后面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猎网林子，两边是种植的粗壮的圆木，一不留神就会撞上去。

　　“跳下马车！”

　　随着黛夫人的一声低吼，车夫短时间内立刻解开了马车与马儿的绑着的绳索，牵着马带着曹姮等人先后躲入了林子里，马车失去控制和圆木撞在了一起，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就在几人松一口气的瞬间，林子后面传出丝丝的的声音，蕊姐耳朵微动，立刻变了脸色：“赶快跑，有可能是毒蛇！”

　　话刚刚落下，一条金黄色的蟒沿着草丛钻了出来，咧着獠牙围着几人弓起了身子，灯笼大的眼睛放射着寒光，将几人团团的围住，蕊姐立刻冲到了最前面，从挂在肩上的绣袋里面拿出了一个瓷瓶，拔下了塞子，朝着蟒蛇扔了出去。

　　蟒蛇明显非常排斥瓷瓶里面散发的气味，身子猛地向后缩去，但也紧紧退了一寸的距离，依然警惕的盯着蕊姐。

　　“竟然还敢眺望，实在是可恨！”蕊姐再次扔出了几个瓶子，成功的将蟒蛇驱赶到了草丛中，随后带着曹姮黛夫人一路跑出了林子里，可惜车夫反慢了一步，手里的马被蟒蛇一口咬住，车夫受到惊吓但被黛夫人给拉了出去。

　　车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嘶鸣不止的马儿被蟒蛇一圈圈的围了上去。

　　当几人气喘吁吁的跑出去，石娜正四平八稳的坐在了官道旁的木桩子上。

　　“石娜，你好狠的心，对我们下毒手！”蕊姐的火爆脾气已经忍不住，手里的毒粉不要钱的全部往石娜的身上招呼，石娜中招到底，抽搐不止，全身起了一层层的红疙瘩，有血丝从身上冒出来，痛的她蜷缩在一起，只是她宁肯咬碎了下唇也不肯发出一声痛呼。

　　“怎么说你也是石娜的主人，就不要对她下死手了，这是我们西疆对待外族人的规矩。”

　　说话间，一位四十岁出头的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带着一群穿着胡服走了出来，男的腰间挂着弯刀，刀柄上刻着各色的宝珠，女子长发编成长长的鞭子盘在脑后，妇人盘成了发髻，插上了彩珠簪子，姑娘垂在了脑后，戴着挂彩珠的小毡帽，身上穿着彩虹色的裙子，脚上穿着鹿皮靴子，皮肤呈现健康的红色，与石娜一身汉人长裙，扎成少女发髻的样式完全不同。

　　有一对中年夫妇似乎是石娜的父母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女儿，立刻往前冲，被络腮胡大汉给挡住了。

　　“我是西疆的种粮大户之一石敢当，这是你们汉人赐给我们的汉姓，我们这一支全部姓石，是西疆三大姓氏之一，想要购买我们的棉花就要我们三大族人全部点头。”

　　石敢当说完，来到了曹姮的面前：“平疆王妃，您说呢？”

　　“这是自然，说吧，石族长，你如何才肯卖给我们棉花？”

　　曹姮自然的问道。

　　“先把石娜的毒解开，否则，咱们如何谈呢？”

　　“那也请石族长还给我们一匹好马，否则我们如何坐马车到你们的府邸谈判？”

　　石族长回应的是几声大笑，随后命人牵来一匹大枣红马带到了马车旁边，将马儿拴在了马车上，牵着马回到了曹姮身边，亲自交给了车夫。

　　蕊姐也很痛快的给石娜吃了解药，当然石娜身上的皮外伤需要时间来痊愈，需要在床上躺一阵子，被父母给抬走了。

　　“平疆王妃，请！”

　　石族长率先说道，嗓音浑厚，透着一股族长特有的威仪。

　　曹姮便上了马车，让车夫赶路，一路跟着上了马的石族长一路来到了西疆城中。

　　西疆的城楼大部分是沙土建造，尖尖的房顶，高高的烟囱，彩色的旗子在空中飘扬，触目所及是五彩的眼色在眼中映射，每个人的脸上挂着笑容，当然她们的生活依然紧张窘迫，棉花大部分要上缴族长所有，族人鼓励多子多福，但是却没有足够的银两养活，卖女儿变成了一条最为常规的来钱途径，靠着女儿成亲的彩礼钱为儿子娶媳妇也很常见。

　　石族长邀请曹姮等人去了自己的别院，进行私人宴饮。

　　“这是我们族人历代传下来的规矩，贵族世袭制，族长拥有大片的领土和军队财产统治权，族人既是我们的雇佣人员，也氏我们的私人军队，有战争的时候，他们会抛下锄头，披上铠甲作战，和平的时候，便会扛起锄头，为我们种植棉花。”

　　“分在他们每个人人头的十几亩肥田，他们拥有种植的权利，但是收获的棉花要归我所有，作为回报，会给他们几亩肥田来种植粮食养活家人。”

　　曹姮便明白了石娜当初话中的漏洞，明明家人按照人头算，每个人都有十几亩的肥田，为何家里还会饿肚子，难道卖掉棉花不能为他们带来一些收入？

　　原来如此，按照人头算的十几亩肥田也只是分给他们劳作的肥田，并不是赠与他们，归属权依然在族长身上，石族长才是真正富有的人。

　　曹姮笑：“多谢族长为我们解惑。”

　　石族长笑：“难得平疆王妃能理解，这和你们汉人的富人将田地给雇农耕种一样的道理，给雇农留足口粮，其他粮食要全部上要给富人，但是相比你们中原人冷冰冰的雇佣关系，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族人，如果遇到艰难的人家，我可以免费赠与族人部分金钱，让他们能够养活家人为止，再给我上缴棉花，中原人对于缴纳不起足够粮食的雇农，恐怕会无情的驱赶雇农吧。”

　　“若是雇农的族人有能力拥有大量肥田，这位雇农也会摇身一变成富裕人员，同族的族人大部分都会过的上富人阶层的生活，即使是穷困的亲戚，也会给予部分照顾，若是关系不好的，也会多少看在同族的份上接济一部分，这和石族长你对待族人的方式一个道理。”

　　石族长赞赏的点头：“确实，但我们想回西蛮，但是西蛮的皇庭抛弃了我们，如今汉人对待我们西疆更是将我们视为外族人，还多次想霸占我们的棉花种植技术，若不是我们在林子外下了猎网，驯养了剧毒蟒蛇，有我们三大族长亲自坐镇与在西疆守边的的宣德王关系不错，恐怕我们西疆一族早被你们汉人给欺负死了。”

　　石族长说完这句话，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曹姮静静的听着，并未发表任何的意见。

　　“平疆王妃，你对此有何看法？”

　　曹姮被点名，也只是说道：“西蛮皇庭与西疆割裂，是他们打了败仗，自愿将西疆割地求和，这在中原人文化中，战国时代，为了国家能免于战乱，又打不过对方，算是为了大部分人的利益，来割舍一小部分人的利益，西疆就是西蛮做出的割舍，从历史规律来看，这是一件小事，站在西疆和西蛮人的角度看，西蛮是迫不得已，西疆子民心中对西蛮难道就没有怨愤吗？为何不割舍其他地方，为何要抛弃西蛮子民？”

　　“站在汉人的角度，西蛮是我们战胜侵略的西蛮得来的新的领地，以后也会成为宣朝的一部分，汉人会在战争的的得胜期对西疆有好奇，再看到西疆棉花的巨大利润以后，便会由占为己有的念头，这种想法，在任何有人的地方都会发生，我们将这种事情成为怀璧其罪，称为掠夺，但是过去十年，你们依然活的很好，说明你们靠自己的能力在宣朝立足成功，还保住了自己族人赖以生存的种棉大技术。”

　　石族长看待曹姮的角度也发生了变化。

　　“平疆王妃就像一个历史的旁观者，对待中原文化相熟，站在一个第三者的角度，讲授宣朝和西蛮的对立战争，讲述我们西疆人的痛苦，我们是被西蛮抛弃的子民，如今被宣朝视为外来人，虽然宣朝派了巡抚来镇守西疆，但是我们三位族长和守卫西疆的宣德王走的更近，巡抚也只是听从朝廷的派遣，对于我们的政令也是多由宣德王派遣军队代为传达，巡抚担心我们的族人会将他宰了。”

　　曹姮算是彻底了解了西疆的一部分文化和规则，叹：“宣德王非常低调，若不是您提，我几乎都没有想起他老人家来，实在失礼。”

　　“宣德王体弱多病，这十几年一直都在这里镇守西疆，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弟弟，我应该去拜访他。”

　　“宣德王提前打过招呼，他不见外客，平疆王妃这次直接和我们洽谈收购棉花的生意便好。”

　　石族长很快恢复了平淡的表情，将话题拉回原点。

　　曹姮也点头：“如今，我们已经算是同胞，日后西疆和宣朝的关系就是一体，同胞之间是不必相残的，生意之道重在诚心，石族长以为呢？”

　　“我们只是商人，诚信是生意的基础，西疆棉花能入平疆王妃的眼，足可见棉花的质量没问题，我们的诚信没有失效，商人重利，我不缺银票，更看重长远的未来，与王妃合作，能带给我们什么？”

　　曹姮并未生气，只是问道：“那在石族长这里，我们是不是只是备选的一方，你还有其他的选择方？还是准备给我多设几道障碍，才能得到你这里的同意的机会？” 寡女有为，御夫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