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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7章抉择

　　容贵妃猛地掀开了帘子一角，让冷风灌入，咳嗽了起来，身边侍女立刻将她的帘子放了下来。

　　“太子，去向容贵妃赔礼道歉。”

　　面对隆盛帝的命令，宣瀚握紧了双拳，一面是大理寺和刑部冷冷盯着的目光，一面是曹姮无声的关注，宣瀚权衡再三，终是选择了暂时低头，走到了容贵妃面前赔礼道歉。

　　“是我太鲁莽，令贵妃娘娘受惊了。”

　　暖帐内，没有任何回音，容贵妃并未给任何积极的回应。

　　场面极度尴尬，但任何一方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送容贵妃回宫，好好养身子，三皇子容浩暂时搬出温泉宫，养在皇子殿，不要打扰容贵妃休息。”

　　“陛下，臣妾已经丢失了一名孩儿，不能再离开浩儿，他是臣妾现在的依靠，不能离开他！”

　　隆盛帝沉思片刻，“等你身子大好了之后，看你身子康复情况，若是恢复良好，便让三皇子回到了你身边。”

　　任凭容贵妃求情，终究还是被人送入温泉宫，三皇子被人带去皇子殿，单独教养。

　　一场宫中的审判后，以太子为容贵妃赔礼道歉告终，太子依然被继续囚禁太子府，他私自接受吴沧海赠送的万顷良田地契和每年的银两孝敬，罪责深重，如今更有与容贵妃有误会，导致容贵妃小产的恶名在外，在朝中的负面影响很大，朝中的官员对他一直都保持着观望的态度，真正为太子求情者寥寥。

　　温泉宫中

　　容贵妃一脸病容躺在床上，隔着一道屏风，容乐待在外侧，并不能看到女儿的病容，他一脸关切的说道。

　　“三皇子在皇子殿住上两个月，为父会亲自派人打点里面的奴才，浩儿不会受任何的委屈，你安心养病，只有你身子好了，才有以后。”

　　“大着肚子，为何要去寒水池，难道你真的打算以这种方式来除掉太子？孩子是无辜的，你太傻了。”

　　“女儿没有那么恶毒，连自己的孩子都牺牲，是太子咄咄逼人，皇后毒发的时辰实在是太巧，我还没出宫，太子就进来看到这一幕，宫中乱成一团，他追上我，一番质问，情绪恶劣，我也是忍了多时，不想再忍下去，脑中一着急，身子便歪了出去。”

　　容乐叹：“怀孕后，你的情绪起伏大，如此不稳重，这孩子与你无缘，你不必感伤，收拾好身子，照顾容浩，他才是你以后的依靠。”

　　“父亲，失去的这个孩子怎么办，他的冤屈，他的损失，找谁去算，就这么完了吗？”

　　容乐并未急着回复，沉思片刻说道：“你知道陛下为何要等你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才允许你将宣浩带回？他已经怀疑，是你有意在湖边走动，害了你的孩子，来诬告太子，你在他的心里，早就变了模样，若是被你继续教养，他担心三皇子被你教坏。”

　　“陛下怎么可以这样看我？是太子将我带到那个地方的，争端也是他挑起来的，我的孩子没了，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容乐强忍着不耐劝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子，你想想以后，难道只纠结现在吗？太子贵为储君，当初私自接受了吴沧海赠与的万顷军中良田，获利无数，陛下不也只是暂时剥夺了他参与政务的权利。”

　　“如今他与你有了争端，就算朝中对太子的评价褒贬不一，你呢？三皇子的生母与太子不睦，口碑如何？过去的你沉稳大气，不会轻易被人挑起情绪，更不会做出一些失控的举动，为父劝你，好好的反思自己。”

　　容贵妃彻底没了声音，痴痴地摸着自己的腹部好长时间。

　　身边心腹低声回道：“娘娘，容大人走了。”

　　“你也出去。”

　　心腹侍女立刻退了出去。

　　空荡荡的房间内，容贵妃望着帐子，美眸湿润，倒映着一片虚空，有淡淡的波光闪动。

　　曹姮是在太子府再次见到宣瀚的，他的手边跟着一个四五岁的瑾琇，面前的孩子见到瑾钰十分内敛，安安静静的站在父亲身后，等到宣瀚低头吩咐了几句，瑾琇才伸出手拉着瑾钰出去玩。

　　瑾钰显然是个没心没肺的，对于面前有着血缘羁绊的兄长十分喜欢，乐颠颠的与人家一起去玩乐。

　　“瑾钰看上十分活泼，对待瑾琇十分乐于亲近，你们教导的很好。”太子说道。

　　曹姮回道：“还好，是他从小在益州长大的缘故，孩子从小就骑马打猎捉鸟玩，天性野一些，特喜欢在林子里穿梭，今年又缠着护卫教导他拳脚功夫，十分的顽劣。”

　　“我的瑾琇倒是沉默寡言许多，这几年我一直都被困在府中，他也一直陪着我，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无忧无虑的玩耍，对他一直都有亏欠。”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就算你耿耿于怀，也于事无补，重要的是现在，你要打算好，如何做好这一步，就算是为了瑾琇，为了你自己，也要好好的打算。”

　　宣瀚嘲讽的笑了：“你看看孤现在如何打算？整日都被困在府邸，只是宣鸿呢，有人在八百里加急的书信中动了手脚，父皇收不到书信，二弟就是因为调查这件事，失去踪迹的？”

　　“对，你信吗，就是在西疆城郊外，失踪前晚刚刚下了一场雪，我们找的时候，没有看到他，只找到他的坐骑白马，马摔断了腿，他身后的护卫都被他远远地甩在了后面，我们找了许久都没有见到他。”

　　“父皇呢，他怎么打算的？呵，二弟不见了踪影，我被困在府中，母后中毒昏迷不醒，我们为何落到现在这样的困局，你相信吗，当初我接受吴沧海赠与的万顷良田的时候，是怀着侥幸心理的，认认为没人能发现，这里的一切早晚都是我的，可是我恰恰忘记了，这很有可能就是有人提前给我挖好的陷阱，起初几年我还抱着紧张的心理，可是是时间一长，就完全麻木了，差点忘了这件事。”

　　“一直等到有人举报我，我都是懵懂的，瞬间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困在了太子府，这几年朝中的局势没有人告诉我，这里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我待在这里浑浑噩噩，本以为很快就就会出去，父皇也只是暂时的生气，却没想到关的时间是那样漫长！”

　　“若不是等的时间太长，我也不会多次请求父皇放我自由，但是父皇也只是同意我每月出宫看望一次母后，也是在这每月一次的自由中，我发现外面的世界早就发生了翻天遍地的变化，容家快速崛起，母后越来越疏于管理后宫的事务，就连服侍她的宫人也越发不精心，被我抓包多次，直到母后发病，我对容氏的忍耐也渐渐达到了顶点。”

　　“只要母后对父皇认个错，我相信父皇念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会对她上心，可是母后就是一个烈性的女子，在父皇背弃夫妻情分，娶容氏进宫，宠幸容氏多年的时候，母后已经对父皇非常的失望，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没有放下。”

　　“是母后太天真了。”

　　太子收回心神，看向曹姮：“你必须将二弟找回来，这是我这做兄长目前做不到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

　　“我一定会找回宣鸿的。”

　　“你贵为宣朝的储君，这几年虽然一直都被困在府中，但是陛下并未放弃你，也只是磨炼你的心智罢了，这次与容贵妃的争执，也希望太子能够吸取教训，及时的梳理好自己的情绪，一旦乱了方寸，就会满盘皆输，你现在也只是走乱了几步，沉稳心态，走好接下来的路，会越来越好的。”

　　太子想要抬手点点面前女子的脑袋，但是想到了两人如今的身份，都已经为人母，为人父，还是规规矩矩的克制了心中的想法。

　　“借你的吉言，你要加倍的过好自己的生活。”

　　曹姮带着瑾钰出太子府的时候，远远的还能看到太子背着手望着湖面沉思的身影，他依然背对着她，似乎很不习惯送别，很不习惯见人离开。

　　曹姮拉着很不开心的孩子，离开了太子府，当外府的大门关上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了太子转回了头，但是很快被大门给挡住了。

　　经过半年的精心调理，隆盛帝和曹皇后的身子渐渐康复，就连容贵妃也早早的爬了起来，恢复了往日端方贤惠的模样。

　　曹皇后依旧保持着往日高冷的性子，纵是凤仪宫往日被打罚的宫婢和内侍全部被调了回来，将凤仪宫内的花园收拾的焕然一新，将院落洒扫的一尘不染，那些眼高手低的刁奴被狠狠地教训，留下的大部分是忠于曹皇后的人，也没有从皇后娘娘的脸上看到一丝开心。

　　隆盛帝就是在如此低迷的气氛下来到了凤仪宫，这个足足有四五年他不曾踏足的地方。

　　凤仪宫的内殿内，曹皇后抱着手炉，靠在暖塌上，旁边握着一只龙猫，这是藩国送来的讨好隆盛帝的，被隆盛帝送到了凤仪宫，那么多的礼物，唯有这只龙猫被曹皇后抱在了身边。

　　隆盛帝心中愉悦，上前轻轻抚摸了龙猫一下，他接着咝的一下发出了低声的惊叹，这只龙猫上前一爪子将他的手背给抓破了皮，有血迹从皮下渗出。

　　“大胆，龙猫，敢伤害陛下！陛下赶快请太医！”

　　身边服侍的内侍早就尖着嗓子喊叫了起来，寝殿内立刻变得非常嘈杂，龙猫明显受到了惊吓，躲到了曹皇后的身后，露出半颗脑袋，盯着眼前的纷乱。

　　曹皇后看了一眼面前的乱局，在握塌上，对着隆盛帝赔礼：“这只龙猫对于陌生人，总是非常抵触，陛下，让您受惊了，快去请太医！”

　　太医来了以后，迅速给面前的隆盛帝消毒止血，上新的的软膏。

　　“陛下，这抓伤晾上半日，伤口即可止血复原，但是这几日还是避免触碰水，拿湿毛巾擦擦手背就可。”

　　隆盛帝望着面前低眉敛目的曹皇后，再看看早就躲到被子底下的龙猫，到底心中不快，淡淡的点头，转身离开了宫殿。

　　散了的感情，就算再怎么勉强都是无意义的，两人依然难以靠近彼此，何况已经疏远了那么久，很陌生人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日后凤仪宫，若是有半点不精心，小心你们的脑袋！”

　　走到凤仪宫的院内，望着跪了一地的下人，隆盛帝高声警告，其他人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称是，再也不敢抬头看的。

　　一直等到了隆盛帝走出了很远，这些任才敢起身。

　　“娘娘，您有何吩咐？”

　　望着面前拿着毛笔在纸上勾勾画画后宫宫妃名册的曹皇后，大宫人起身问道。

　　“你去走一趟，去温泉宫，将本宫曾经让容贵妃代管后宫的凤册和凤印一起拿出来，告诉她一句，既然小产，那这一年就安安心心的养胎，后宫的繁杂事务，就交由本宫处理。”

　　大宫人立刻领命而去了。

　　到现在，曹皇后都无法忘记那日她毒发的时候，容贵妃亲口一语双关的讽刺她的话。

　　“那失去的东西，就算再如何努力，也挽回不了的。”

　　后宫的女人，还有什么是女人最惦记的呢，君王的宠爱，子嗣的地位，除了这两点，还能有什么？

　　这些年来，隆盛帝对她确实是没有多大的兴致了，太子一时的糊涂，也被囚禁在了府邸，失去了隆盛帝的栽培，这些惩罚，在曹皇后的心中，无疑是最深的伤疤，却被人如此赤裸裸的的威胁嘲讽，就算多年隐居在凤仪宫多年如曹皇后，也难以控制内心的波澜，却在怒急攻心的时候，毒发昏迷。

　　有人给她下毒。

　　这是曹皇后昏迷以后，潜意识中牢牢惦记的一件事，但是隆盛帝也中毒了，却没见隆盛帝有多重视这件事，她的鸿儿呢，为何在她病了的时候，没来看她？

　　曹皇后不由得困惑的想到。

　　曹姮打算去看曹皇后的时候，被隆盛帝派来的人阻挡在了凤仪宫的外面。

　　“皇后娘娘目前刚刚解开了毒，太子的事情已经令她焦虑，目前平疆王失踪的消息，不能再让皇后知晓，她不能再受打击了。”

　　曹姮接收到如此的提示以后，默默的走出了凤仪宫。

　　金銮殿内

　　蕊姐正在为隆盛帝开解毒的药剂。

　　“陛下，这种毒中掺了十几种剧毒，若不是我这几年一直保持着亲自品尝辨认毒草的习惯，否则还真的无法为您解除这里面的毒药，这毒无色无味，下毒的时候，也是无声无息的，您要防范的话，真的是防不胜防，实在是太恐怖了。”

　　“那你就留在朕的身边，朕赐予你官职，令你在太医院任职，如何？”

　　蕊姐立刻摆手：“不好，若是终日留在宫内，我就没办法接触认识那些新的毒草了，又如何提升我的医术，何况，您中的这些剧毒，毒草都是乡下不起眼的毒草，这些毒草平时任何一样拿出来一点都不起眼，就连药铺子都不要的，但是一旦这些毒草汇聚在一起，就是杀人的利器。”

　　“你的意思是朕中下的剧毒，是不起眼的乡下毒草混合在一起的？”

　　隆盛帝万分惊讶。

　　“对呀，这些毒草都是不起眼的，就连城中的大夫很多都不认识，这也不奇怪，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医术也是没有边界的，城中大夫不认识也没什么奇怪的，我认识，也是因为我从小在山中长大，一半略懂些药性的山中村夫，猎人也懂得这些常识的，否则就会命丧这些毒草上面。”

　　隆盛帝不知想到了什么，已经转好的红润面庞，立刻变得特别难看，双手死死地攥着被褥，沉默很久，久到了蕊姐都被吓到，曹姮咳嗽了一声，隆盛帝回神，疲倦的摆手：“你们下去吧。”

　　曹姮心中猜测隆盛帝肯定是猜到了可能下毒的嫌疑人，而且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人，否则他不会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态。

　　温泉宫

　　容贵妃望着面前的大宫人：“皇后要拿走凤册和凤印？”

　　“娘娘说，这些年辛苦贵妃操持后宫了，您要安心养胎，后宫的事情，我们皇后娘娘会好好地操持。”

　　不知过了多久，容贵妃才命人取出凤册和凤印，大宫人不客气的取走了，对着容贵妃一拜，很快离开了。

　　心腹侍女哭卿卿的：“娘娘，后宫没了权利，我们可怎么办？”

　　容贵妃沉浸在回忆中，没有回应。

　　人就是这么势利的，不出一个月，曹皇后重新掌管后宫的消息传出，宫妃纷纷去给她请安，每日的早晚请安准时到，没有到的妃子，被曹皇后一句以下犯上，目无尊卑，被五十板子打到了只剩下半口气在那里挣扎着。

　　就连容贵妃以生病养胎为由躲在温泉宫，曹皇后也准许了，据曹皇后本人的想法，见到不想见的人，她也很倒胃口。 寡女有为，御夫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