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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9章洗不清

　　“那你就要求将自己卖出来？”曹姮有些讶异。

　　石娜点头：“对，我们家世代生活在村子里，春夏赶着牛羊到草原吃草，在草原住在帐篷里，受族长统一管理，我们那里姑娘满十二家就要提前预定人家，到了十四五岁就要嫁人生孩子，我今年刚好满十三岁，之前就被一个老头子看上，准备娶我做填房延续香火，但是我可不想一辈子嫁一个糟老头子，就和父母商量，最后决定将我卖掉。”

　　“那个老头子愿意吗？”宣鸿是真的被惊到了。

　　石娜笑：“自然是不愿意，还带着人来我家闹呢，是我做主，带着老头子给他找了一个貌美的姑娘，这姑娘和我一块长大，家里兄弟就有五个，父母也打算将她卖掉，她不愿意，想嫁入，生儿子过好日子，和我一商议，就决定嫁给有钱的老头子，我自己就在头上带了一根草，让父亲在村子里找了一个可靠地人牙子，挑选外地的买主，可不就碰到了王妃您签字派人来北疆买丫头，我一听是王府，就怂恿人牙子积极表现，还真的得了您府上人的青眼，将我一路带到了沙县，被王妃您挑中。”

　　曹姮心中不得不感慨，原本那些被父母倒卖就命运凄苦的少女命运本就坎坷，面相带着几分凄楚，为人内向，怕生都是很常见的现象，但是在养不起孩子的北疆百姓眼中，这已经是非常常见的现象，大家习以为常，并顽强的在为数不多的出路中挑选出适合自己的。

　　像石娜，就积极地选择自己想要过的日子，既然出路不多，那就选择把自己卖掉，挑选好的主顾，在本就不幸的生活中，选择好一点的，这也是一种非常好的生存方式，生活态度真的能改变人的心态，也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一丝丝的乐趣。

　　“好了，石娜，你的生活经历，我了解了一些，以后你就好好干。”曹姮摸了摸石娜毛绒绒的脑袋，说道。

　　石娜十分喜欢王妃摸她的脑袋，感觉很舒服，很有安全感。

　　石娜点点小脑袋，服侍曹姮更殷勤。

　　不到半个月，星儿就选出了厨房管事、库房管事还是让星儿兼任，负责洒扫的、后院采购、管理园子的，因为王府内的主人只有曹姮和宣鸿，人员结构相对简单，服侍的人也好分配，在曹姮点拨几次以后，星儿很快就选好了人，很快就从后院的繁杂中解脱出来，能够抽出手协助曹姮一些生意上的人事，如此无论是生意上还是王府后院上，星儿很快就成了一个名副实的大管事。

　　曹姮就有足够的精神去开发新的面料样式、新的纺织手法，并且抽出一部分精力去跟进商铺的重建，从建设上商铺的沙石材料选购、木匠瓦工的工钱核算、商铺房屋结构建设图的统一规划，样样操心，事事过问。

　　宣安负责具体执行，宣鸿则全力去跟进暗中调查是那些人截断平疆王府送往的来信的案子，经历一旦投入，则需要全神贯注，没有一丝丝的掺水，虽然目前腿脚不利索，离不开拐杖，但是已经摆脱了轮椅。

　　晚上小两口一起躺在床上，宣鸿亲自给曹姮捏肩膀。

　　“力道再重一点，今天就像陀螺一样，不停地忙碌，真的恨不得变出几个分身才好。”

　　宣鸿十分敬业的随着曹姮的吩咐按压捶背，忙碌到一段时间，他才说道。

　　“商铺目前的建设已经进入正轨，再有四五个月就能建设完善，这些东西你都交给我，专注做生意吧，不要浪费了你的才华，你不是还想去西疆买棉花吗，随时可以出去，我就是你的后盾，有什么都有我替你兜着。”

　　曹姮心中感动的哗啦啦的，吧唧一口亲在了宣鸿的脸上，随后发出咯咯的笑意。

　　“太好了，我现在正为商铺的事情头疼的，你现在接手，我这几日收拾收拾就去北疆买棉花，生意可不能断，就辛苦夫君了。”

　　宣鸿笑笑，抱着小女人，吹了屋子里的蜡烛，早早的休息。

　　第二日，宣安就从曹姮手中取走了有关重建商铺的所有账册，事情完全被曹姮接手。

　　曹姮是在商铺重建现场找到了宣鸿。

　　“生意我已经交给星儿统一管理，她如今经验还是有些不足，就劳烦夫君抽空多看看账册，管管生意，今日我就要去西疆了，瑾钰如今和你也很亲，这一切都要交给你了，可以吗，会不会很累？”

　　曹姮就像一个小孩子，在一点点的试探宣鸿的底线，大眼睛一眨不眨，绽放着无限的光彩。

　　“你都计划好了，我自然要全盘接受，路上小心，早去早回，我和孩子在家中等你回来。”

　　宣鸿的宠溺一点点的渗透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成为曹姮名副其实的后盾，夫妻齐头并进，互相扶持，就是沙漠里的一起陪伴生长的胡杨树。

　　曹姮飞快的在宣鸿的面颊亲了一口，潇潇洒洒的走人，将整个悄悄围观的男男女女都给震惊了！原来王爷王妃的感情这么好，王妃都敢在众人面前亲吻王爷，天哪，好苏！

　　就在宣鸿还沉浸在被亲的震惊当中的时候，曹姮带着石娜，蕊姐、黛夫人已经坐上了去西疆的马车。

　　“王妃娘娘，您不知道，黛婆婆已经在房中静养一年多了，身子其实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但是就是不想出门，一直都赖在房间里，无论蕊姐怎么请都请不出去，如今还是看在了您的面子上，同意出门的。”

　　石娜是真的很喜欢黛婆婆，听闻蕊姐介绍自家婆婆平定族内的叛乱，跟随着王爷大杀四方的时候，她就淤血沸腾了，这就是她小时候只能在族里有学问的说书人讲的女中豪杰啊！如今真的出现在眼前了，简直是不可思议！

　　黛婆婆人看起来比一年前更年轻，皮肤光滑，眼神明亮，嘴角微微勾着，坐在了曹姮的身边默不作声。

　　“这是老身族内的一些养颜秘方，是蕊姐改善以后的，老身服用了一年皮肤感觉恢复到了年轻的状态，您可以涂抹一些，能使您恢复几岁少女的容貌白白嫩嫩充满水分，让王爷更加离不开您。”

　　黛夫人睁开了眸子，一双厉眸就像一把利刃，令车内的石娜身子发虚，自觉地往曹姮身边躲避，蕊姐是早就喜欢了自己婆婆的厉害，自动屏蔽。

　　曹姮也习惯了，有黛婆婆这样的强者在，她心中就感觉到安全感，这是对身边信任之人本能的靠近。

　　曹姮入如此想着，心中却感觉到了一些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这次她走的如此匆忙，和宣鸿有几件事没有落实到位，比如调查暗中拦截他们写往京城的案子调查的怎么样了，杨明哲身为一地的大员，被他们平疆王府给打的躺在床上起不来，其他人作何感想是，是否有人悄悄的往京城送消息？

　　她自己没有想起来主动问，宣鸿为何有意隐瞒，还有意将她支走，独自承揽了益州境内的重大事情？

　　曹姮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但是马车如今已经在路上走了一个时辰，早就离开了沙县，往西疆的方向走，想要折回去是不可能的事情。

　　望着闭目养神的黛婆婆，拿着医术啃的蕊姐，靠在马车角落睡着的石娜，曹姮心中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子气闷，她太听话了，就不该立刻出门。

　　后悔！

　　“王爷，王妃的马车已经平安离开了沙县，您可以暂时放下心来。”宣安说道。

　　宣鸿只问了一句：“拦截我们信件的人，目前来看，非常熟悉这段路途，在咱们寄出去的每一封信，都仔细做了拦截，处理的十分谨慎，令人看不出痕迹，说明这些人非常熟悉王府的日常生活流程，对于王府的动向十分了解，并在沿线的路途暗中设下了埋伏点，进行偷袭。”

　　“这个人要非常熟悉王府的内部情报，对于驿站也不陌生，熟悉京城来往益州的路线，并且在京城可能也存在内应，送信的差使在送信途中被人诛杀没有回来，驿站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这些肉眼可见的线索，是真的令人气愤！”

　　京城金銮殿

　　“太子，鸿儿来信说益州巡抚暗中报复他，派人烧了沙县生意最旺的一整条街上的商铺都给烧光了，损失数万两银子，还将这罪责暗中派人散播谣言扣在了鸿儿和曹姮的身上。

　　“你认为应该怎么处置杨明哲？”

　　此时的隆盛帝坐在龙椅上，龙椅一半的位置上坐着三皇子宣浩，小皇子正在练习大字，垂着脑袋，做的端端正正，显得很专注。

　　“我们在这里谈论事情，会不会打扰三弟？”太子宣瀚望着坐在龙椅上的宣浩问道，他长这么大以来可是连龙椅的边都没碰过，这个小子已经开始在上面坐着写大字了，会不会太悠闲了？

　　隆盛帝拿大手仔细摩挲着宝贝疙瘩的脑袋，仔细指点了三皇子写字的姿势，三皇子乖乖的点头，很快就摆正了姿势。

　　“没关系，这件事很快就商量完毕，浩儿从小多听听这些事，对他的成长也有利。”

　　太子笑：“父皇说得对。”他从小可是没这么好的待遇，果然是老来子，地位不一样。

　　“身为一地大员，杨大人犯了错，造成了沙县商户巨大的损失，这些损失就让杨大人一力承担吧，至于罪责儿臣身为储君，认为他心中没有百姓，已经没有担任一地大员的资格，降职是肯定的，至于如何处罚他，还需父皇定夺。”

　　隆盛帝沉思片刻回道：“给朕一个准话，如果是你，会如何处罚他？”

　　“夺官充军。”

　　“看二弟的来信，因为商铺的摧毁，沙县的经济遭受重创，今年的商税也很难按时收缴上来，那一条街上的商户多是县城过得最好的富户，这次他们受创，二弟在沙县需要付出更多，整个县城陷入绝望，断绝商户们的生活来源，这和杀人父母没什么区别，一家老小靠县衙救济，又如何能持续多久？”

　　“那就按照你的说的办，夺去杨明哲的巡抚官职，至于充军，等他赔偿完毕沙县百姓遭受的损失，再让他充军。”

　　“父皇英明。”

　　隆盛帝点头，让太子去处理杨明哲的事情，他继续辅导宣浩写字。

　　温泉宫

　　“母妃，今日在大殿上，父皇和皇兄商量要罢免一个叫做杨明哲的人的官职。”

　　今年四岁的宣浩虽然对于大人说的事一知半解，但是已经能口齿伶俐的表达重点，身在皇家耳濡目染，加上自身的聪慧，早慧是太普遍的事情。

　　容贵妃怔了片刻笑：“嗯，今日浩儿的大字也有进步，是父皇给你辅导的？”

　　“对，父皇辅导我一炷香的时间，又考校了我诗经和论语，他很满意，然后和儿臣一起吃了早膳，就送儿臣回宫了。”

　　“那就好好地表现，等你表现越好，父皇就会越来越喜欢你，你就可以得到更多父皇陪你的时间，明白吗？”

　　三皇子最喜欢父皇陪着他玩了，这样就不用时时刻刻的背书，小孩子，正是喜欢玩的年纪。

　　容贵妃把玩着手里的书卷，角落的熏炉中点着上好的香片，使得整个温泉宫散发着淡淡的熏香，令人心情宁静，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秋月，地面干净整洁，一片黄叶儿从树上翻滚下来，打着滚儿，被雨水打湿后，就像陷在泥泞中的蝴蝶儿，无论怎么卷着翅膀都无法摆脱泥泞。

　　容贵妃一下下的敲击着桌面，微微蹙起来的秀眉渐渐舒展，对站在宫外的宫人说道：“宣父亲进宫。”

　　沙县

　　吴沧海来到了沙县是乔装打扮过来的，为了躲避平疆王的耳目，真是相当用心，可歌可泣。

　　杨明哲躺在床上，望着摘下斗笠的吴沧海，表情平静，愤怒的问道。

　　“我的儿子和妻子，你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了？我是吩咐人报复曹姮和宣鸿，但是没有吩咐人去烧掉一整条街的商铺，是不是派人去做的？”

　　“怎么可能是我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陛下早就下了口谕，要夺了你的官职，命你赔偿沙县所有商户在火灾中遭受的损失，然后罚你充军赎罪，你说，你那妻儿会不会很一起去？”

　　“你闭嘴！肯定是你暗中派人做的，你故意接近我是为了什么？”

　　“能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的儿子能有一个好的未来，只有你提前死了，才能对陛下说，是平疆王故意放纵商户殴打你至死，这样你的罪孽就消除了，陛下对平疆王就会不满，念在你死去的份上，陛下必然会优待你的儿子，你说呢？”

　　杨明哲冷眼望着面前的吴沧海：“你倒是哪边的人，是谁派你来的，是太子，还是容家？”

　　“你的死期已到，放心你的儿子我会替你好好照顾。”

　　吴沧海说完，抓起杨明哲的手握紧了匕首，朝着他的腹部刺了进去。

　　杨明哲纵然不想死，放不下孩子，但是他一个端了肋骨受了重伤的人，又如何是吴沧海的对手。

　　当带着斗笠的吴沧海悄悄离开，被仍在颇茅屋的房门再次被人关上。

　　因为商户们厌恶杨明哲，尽管很想打死他，但是因为被王爷派人警告过，还抓了一批当初带头打杨明哲的人，罚了不少银两，如今商铺重建，商户看到了希望，已经很少有人去找杨明哲的麻烦。

　　被派去盯梢杨明哲的几个士兵，又有谁愿意守着一个受了重伤快死的人呢？

　　一来二去，给了其他人杀害杨明哲的机会。

　　当宣鸿拄拐看到手中握着匕首刺入腹中死去多时的杨明哲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相当骇人，几乎要把手里住着的拐丢出去打人。

　　“只有一炷香的功夫，我们几个人去吃饭，没想到他就自杀了，都是我们的错，求王爷惩罚！”

　　几个士兵跪在地上，后背发凉，几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如今王爷异常愤怒，想死的心都有。

　　“把他们几个来下去，各打五十军棍，能活下来的带回军队，遣散回乡，给足银两，活不下来的给足家属丧葬费！”

　　“王爷饶命！”几个士兵真的要吓死了，他们真的被吓到了，但是无论他们怎么求饶都没用，宣安已经连体踢带打的将他们几个赶去了军营受罚。

　　当处理完几个士兵，宣安回到了杨明哲死去的地方的时候，宣鸿已经派了仵作查验尸体。

　　“查的如何？”

　　一个时辰的功夫，仵作恭恭敬敬来到了宣鸿面前行礼。

　　“回王爷，属下查验过死者的尸体，他的胸口断了一根肋骨，四肢被人打成骨折，所以他自杀是不可能的，死者连抓起匕首的力气都没有，很明显是他杀。”

　　“好了，辛苦你了，这是给你的赏银。”宣安拿了一个装满碎银的包裹交给仵作，后者收了银子愉快走人。

　　“仵作写完的调查记录已经写在卷宗上了，但是依然不能证明咱们的清白，何况杨明哲的腹部插了一把匕首，我们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寡女有为，御夫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