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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劳烦师傅给徒弟解个惑
承乾宫偏殿外的天光散尽，逐渐被夜色笼罩，廊上殿中都掌上了宫灯。
袁宝按照薛述怀的吩咐，捧着今天的绿头牌迈进了偏殿中，走到正伏在案前提着朱笔批阅奏章的亓晟跟前，轻声提醒道：“陛下，该翻牌子了。”
坐在桌前的亓晟停了笔，将笔搁在笔架上，转头看向袁宝所捧托盘里的一排排密匝的小牌子。
今天内务府只送来了永和宫和储秀宫两个宫的牌子。
意思就是，要在这些人里面选。
见亓晟目光幽暗了些，袁宝心里头一咯噔，忙捧着托盘再走近了些，心惊胆战地低下了头，盯着地板上投出来的影子。
亓晟伸过来的手似乎顿了顿，因为袁宝看见地上的影子也停顿了片刻，然后听见亓晟的问话声：“今早秦淑妃又去钟粹宫给皇后请安了？”
袁宝道：“秦淑妃娘娘是去了，还是带着小殿下一起去的。听说秦淑妃娘娘原是要让小殿下去陪着皇后娘娘的，但皇后娘娘怕病气儿过给了小殿下，就没留他们。”
亓晟收回了手，身子一侧靠着太师椅，修长的手指捏着眉骨，似乎是头疾又犯了。
“不过……”袁宝自作聪明地转了转眼珠子，想到自家师傅不让他提的事儿，他偏想反其道而行，“不过秦淑妃娘娘带着小殿下出门的时候，险些被人给撞了。”
亓晟果然蹙了眉。
袁宝忙道：“是永和宫的甘婕妤……今天小殿下出门的时候，差点叫她给撞了，幸好储秀宫的安婕妤手疾眼快护住了小殿下，不然……”
不然会怎么样，袁宝知道自己不用说下去了。
长岁小殿下是陛下最在意的人，他只要透露给亓晟知道，今天早上小殿下因为甘婕妤的横冲直撞差点被伤着，就足够了。
如此，救了小殿下的安婕妤的功劳就显得大了许多。
袁宝觉得自己这一招真是用得好。
亓晟看着垂头跪着的袁宝，剑眉深深蹙着，却缓缓吐出了一口气：“甘婕妤在今年新晋嫔妃中位分最高，家世不太好，却是皇后的亲堂妹，是甘家送进宫来的给朕的示好。”
袁宝不知道亓晟突然算起这层关系来是什么意思，只得点头应是。
亓晟松开了捏着眉心的手，伸向了袁宝举过头顶的托盘。
他目光落在混迹在其中安知微的那块，原是崭新的，后来落了灰，前些日子他翻了两次，内务府就送去修理了一下，现在瞧上去又跟崭新的似的。
“你刚才说是安婕妤救了长岁？”亓晟声音有些发沉。
袁宝实话实说：“大家都瞧见了，是安婕妤出手救下了小殿下。”
亓晟的手循着木牌停留在了姜美人那块，思忖了片刻，终于翻了过来：“下去吧。”
他又转头继续提笔，批阅起了桌案上只剩下小半的奏章。
袁宝捧着绿头牌站了起来，转身出了殿去。
守在殿外的小太监见他出来了，面上一喜，把装着绿头牌的托盘接了回去。
袁宝看着托盘里排列整齐，其中一块被翻过来盖住了名字的牌子，暗自咂舌道：“这不应该啊……”
小太监也很诧异：“袁公公，什么不应该啊。”
袁宝抬脚就揣了他一脚：“不关你的事儿少张嘴！”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袁宝连忙收敛了神情，回头瞧了一眼。
薛述怀正从不远处的长廊走过来。
袁宝挥手让小太监退下，才上前去迎下薛述怀：“师傅您来了，徒弟正要去储秀宫宣旨呢。”
薛述怀偏头扫了眼没入夜色中的黢黑身影，问道：“今夜陛下翻了谁的牌子？”
袁宝唯唯诺诺道：“陛下翻了姜美人的牌子。”
薛述怀微微颔首，像是意料之中：“是该换个人了，要是让永和宫那位一连三日侍寝，怕不是明日都敢跟皇后娘娘叫板了。”
袁宝忽然觉得背后凉风一抖，顺着薛述怀的话说下去：“可这恩宠，终归是陛下给她的啊。”
薛述怀闻言冷哼了声：“你小子，该琢磨的不琢磨，不该琢磨的就瞎琢磨，你连这点儿事都看不明白？陛下是给的甘婕妤的恩宠？放屁！陛下只给了皇后娘娘一人的恩宠！”
这就把袁宝说懵了。
“师傅……徒弟怎么听不明白啊……”
薛述怀斜眼睨他：“所以说你该琢磨的不琢磨。”
袁宝讪讪笑：“那劳烦师傅您，给徒弟解个惑？”
薛述怀低声骂了他一句什么，才抬眸望向他：“瞧你这怂样儿，刚才不是很神气？”
“原来师傅您瞧见了啊。”袁宝还以为没被他瞧见呢，现在还被他挑明了来说，脸面顿时就挂不住了：“徒弟也就跟其他人神气神气了，在师傅面前，徒弟就不敢放肆了。”
薛述怀并不信他的话，但却愿意开口替他解惑：“你知道记得，皇后娘娘才是后宫的这个。”
这个？
是哪个？
袁宝看见薛述怀从袖中伸出来的手比划了个大指姆，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同时也觉得欲哭无泪：“师傅您说的徒弟又听不懂了。”
薛述怀又骂了他一句。
这次袁宝听清了，他骂的是蠢货。
可袁宝也知道自己蠢笨，想反驳自家师傅也没地儿反驳，只得乖乖认下这道骂名。
“让你听懂了准没好事。”薛述怀边说边摇头，问道：“你是不是准备转头去巴结甘婕妤？”
“师傅您说笑了，徒弟哪有那个胆子啊……”
没等袁宝解释完，薛述怀就狠狠地批评了他：“好好侍奉陛下，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别总想些有的没的。你以为甘婕妤这两日受宠，往后就能长久不衰？你想错了，她能得到陛下两日垂爱，无非只是因为陛下对皇后娘娘的疼惜罢了。”
袁宝这回是真听懂了，但又很不理解：“因为皇后娘娘……”
是因为皇后娘娘吗？
最近宫中都在传，陛下就是因为皇后娘娘在选秀落定时想把甘婕妤遣返出宫，所以才跟她闹上了。
就连皇后娘娘昨天身体不适召见了太医，陛下也没去看一眼。
现在薛述怀却说，甘婕妤这两日的恩宠，只是来自陛下对皇后娘娘的疼惜罢了？
倘若真疼惜，何必将皇后娘娘推到风口浪尖，让她成为后宫的笑话？ 朕见娇妃多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