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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朕的过去
今夜是除夕，浓墨似的夜色笼罩了整个皇宫，储秀宫里一处偏殿却幽幽暗暗，像是没人的样子。
路过的宫女缩着脖子，望着斜对面灯火幽暗的福熙殿，问道：“今夜安德妃娘娘不守岁了？竟然歇得这么早。”
同伴伸出手指挡在嘴边，嘘了声：“娘娘不在，如今坐在殿中的，是陛下。”
“陛下？”
这话题超出范围，宫女闭了嘴。
安知微脚步颤颤回到储秀宫，扶着殿门还未开口叫人倒茶来解渴，就看见了殿中站得整整齐齐的宫女们。
亓晟就坐在灯下，手中翻着她向娴妃借来的话本子。
她依稀记得，那本子里写的是一个富家小姐喜欢上了一个进京赶考的穷书生，变卖了所有家产，供他做读资。
亓晟熟读圣贤，这种羞耻的东西怎么偏叫他瞧见了。
“妾给陛下请安。”
亓晟放下了话本子。
薛述怀极有眼色，挥手让殿中宫女们都退下。
以绿竹为首，挨个转身退出去。
安知微发现绿竹似乎有意瞟了自己一眼。
这种眼神她太熟悉了。
从前在安国相依为命时，她跟绿竹之间的默契无与伦比，常常抬抬眼皮子，就能读懂各自的暗语。
但是刚才，绿竹那个眼神，分明是在让她自求多福？
她这段日子乖得很，并没有犯什么事，亓晟总不会在这大过年的找她不痛快吧。
她这般想着，还没想出亓晟可能抓住她什么把柄，殿里的人就走得干净，薛述怀出去的时候，还将芙蕖也一并拎走了。
这下子又剩下安知微和亓晟独处了。
她很不喜欢亓晟这样的擅作主张。
每每私底下，亓晟总是能给她留下不好的记忆。
尤其她上次几乎是彻底拒绝了亓晟，亓晟还能跑到储秀宫来跟她独处，令她实在不安。
“去哪里了？”
亓晟望着站在殿门旁的她。
安知微奉行敌不动我不动，就站在那里，勉强还能吹到点儿风，听到亓晟开口问，才小心翼翼地答：“妾酒醒后觉得头疼，四处逛了逛。”
而且还撞见了顾长林在祭拜亡母。
也就是亓国的南康长公主。
太后娘娘的嫡亲女儿，亓晟同父异母的长姐。
安知微在冰湖旁问过顾长林一句：“为何长公主离世了，宫中却没有任何消息？”
顾长林黑眸沉沉，映着火光有些瘆人，道：“今夜娘娘在湖边见过臣的事，不要让陛下知道了。”
只这一句，安知微便明白了。
是亓晟瞒住了消息，没让宫里人知道。
至于南康长公主的死跟亓晟有没有关系，安知微没问，顾长林也显得很避讳。
以至于现在她望着亓晟脸上的寒霜时，都会不自觉缩紧身子，觉得浑身冰凉。
还会觉得，这个人其实并不像往日里他流露出来的那样贴心温情。
至少在她面前，他已经暴露过好几回了。
安知微心里害怕，低头只顾着盯脚尖，久久听不到亓晟再说话，不由抬起头，刚好就望进了一双幽深凛冽的剑眸。
她咽了咽口水，扶着槅扇门往边上挪了挪。
亓晟伸手给她解了斗篷，声音带着几分凉意，凉得安知微有些受宠若惊得打哆嗦。
“去哪里逛了，浑身都被雪浸湿了。”
亓晟的手指很好看，月色薄凉如纱，映照得他手指根根分明，像是做了很多遍一样，极为熟练地替她褪去了斗篷。
因为斗篷是浅灰色的，沾染了雪色的地方就变成了深灰色，几大片的斑驳深色，全都湿了。
难怪她觉得冷。
亓晟下一刻将自己那件绣着腾龙的斗篷解了下来，安知微猜到他的想法，刚抬手要拒绝，就被他用力拍掉了手。
安知微：“……”
“朕知道你去哪儿了，也知道你撞见了什么事，不必瞒着朕，都说了吧。”
亓晟眼底藏着一片深不可测，说的话也叫人心肝一紧，巴不得要多远就离他多远。
但安知微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诈自己。
顾长林都说了，他祭拜的事情决不能被亓晟知道。
安知微逼迫自己迎上亓晟清寒的目光，道：“陛下说的话，妾听不明白。”
亓晟给她系好带子，手移到她肩头，轻轻覆下，顺便带上了门。
安知微被他牵着手腕，走到榻前停下来。
她依旧是站着，亓晟已经摆起了皇帝架子，霸占了她时常用来看书的软榻。
“你去了御花园，撞见了清远伯在祭拜南康长公主。”亓晟说这话时，剑目清冷，嘴角冲她轻挑地笑了下：“朕可说对了？”
像个猜中了谜底，等着被夸奖的小孩子。
可并不是个普通的谜底，而是亓晟瞒着宫中所有人的秘密，甚至可能成为他和顾长林之间的罅隙。
安知微刚回暖的身子旋即又感受到了一阵冰寒。
“原来你知道啊……”
所以顾长林让她不要外传，这有什么意义？
亓晟抬眸看她，道：“朕是知道，但朕想从你嘴里问一遍，可你对朕有了防备，为旁人编了两次谎话。”
安知微满脸窘迫，这种话不敢再回答了。
亓晟拿捏住了她的过错，她现在就是多说多错，索性不说了，亓晟要罚就罚，她并无怨言。
“长公主之事，跟朕无关。”
安知微听到亓晟的解释，嘴巴张得合不拢：“陛下您这是在……”跟她解释？
亓晟将她震惊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反而松了口气。
瞧着她这般，就知道她肯定又误会些什么了。
不枉他特意来一趟，就一次性解释个清楚吧，免得将来再留祸患。
“知微，你不了解朕的过去。”
亓晟牵着她往旁边的位置坐。
安知微站了那么久也挺累，就坐下了。
讲故事的亓晟也很投入，把他从前怎么独自在王府长大，又被郁太后抓去做了棋子的故事全都告诉了安知微。
安知微这才知道，亓晟夺权登基之前，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他并不是先帝看中的人。
先帝早就立有太子。
亓晟当初只是一个能随意被人欺压的皇子，母妃为了他的生路，被郁太后活活逼死。
郁太后见他没有没有任何根基，起了扶持他的野心。
养蛊终被反噬。
亓晟成了郁太后此生最痛恨之人。 朕见娇妃多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