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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她的死跟朕无关
亓晟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摔裂了。
雨水噼里啪啦顺着脸庞下巴往身上流，面前的景况一度让他觉得绞痛心闷。
他唯一的外甥，此时带着一队人马挡住他的去路，坐在马背上睥睨着他，跟往日里那得温言细语委曲求全的模样大相径庭。
亓晟一手扶着胸口的伤，一手去拿挂在马背上的剑，“长林，你是要造反吗？”
顾长林此时也狼狈得不像话，浑身被雨浇透，豆大的雨滴砸在眼皮上，他有些睁不开眼，同样也看不清面前这个是他舅舅的人的面容。
“舅舅。”他低声喊下，手中长剑抬起来，直对着亓晟，“我再最后喊你一声，咱们舅甥的情谊，便在今夜做个了断吧。”
亓晟也握了剑，却不想跟他纠缠：“不必做了断，朕早知你有了异心，不过你想做了断也可以，但不是今夜，赶紧让开！”
顾长林笑道：“舅舅是要赶去救安德妃娘娘吧，不必去了。”
亓晟身子微愣，似是被雨重刷得几乎站不稳，他问：“你做的？”
安知微还在跟他闹脾气，不会无缘无故半夜跑来找他，除非是有人假传消息，对安知微说了什么，她才不得不连夜出府。
这又是顾长林干的？
亓晟觉得胸口闷痛又压抑，看向顾长林的眼神也不由浮上了一层寒意。
顾长林轻笑了下，点头笑道：“舅舅放心，安德妃娘娘于我有恩，我不会害她，骗她出府找人行刺她，也不过是想将舅舅你引出来。”
很显然，他并没有高估安知微在亓晟心里的分量，轻而易举就让他踏进了自己陷阱。
他深知，如果是以前，在没遇到安知微的以前，他的舅舅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决不会如此轻易相信，没有一点犹豫就孤身而来。
或许他怀疑过，可他大抵是不敢赌的。
每个人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没了就没了，就再也见不到的。
顾长林翻身上马，握剑的手紧了紧，一步步走向亓晟，用剑刃指着他：“我生来便继承了父亲的伯爵尊位，长大后入朝为官，满朝文武都夸我是惊世之才，可我却一直向往做舅舅这样大权在握的人。”
亓晟被雨水冲刷得脸色苍白，拔剑时有些费力，忽地感叹道：“大权在握有什么好的，朕这些年对你的照拂还不够，你未免太贪心了。”
顾长林笑道：“舅舅说的照拂，是逼死我母亲？”
亓晟默了默：“朕没有。”
“你当然说没有，当初你杀光自己的兄弟姐妹的时候，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把骂名压下去，现在你杀了我母亲，自然要继续捂着，不然你这些年来所作的一切不就都功亏一篑了。”
“谁跟你说的，你自己的臆想？还是别人告诉你的？”
顾长林笑着反问：“舅舅你怕了？”
亓晟冷静地问：“太后？”
顾长林狭长的眼遽然一眯，挥剑朝他砍去：“你没资格提外祖母！”
亓晟挥剑挡下，两把剑刃撞在一起，发出咣当一声脆响，雨水滴落又激起一阵泠泠声，他凑近看清楚顾长林的眼睛，道：“果然是太后，她怕死才躲去了五台山，如今又不怕死了。”
顾长林恼怒，举剑再砍，“今夜我就要为母亲报仇！”
“朕说过了，南康是病逝，她的死跟朕无关。”
亓晟有心解释，顾长林却犹如疯癫一般，将手里的剑挥砍得毫无章法，饶是如此，亓晟也有些抵挡不住，他胸口便渗出大片血迹，顺着雨水往下滴。
许洲姗姗来迟，看到这样舅甥相残的场景，一时怀疑自己是被雨淋傻了。分明前两日顾长林还侍奉在亓晟左右，姿态恭敬无可挑剔，这会子怎么跟亓晟打起来了？想造反？
许洲惊觉自己发现了一个皇室绝密。
“陛下！”
他策马朝两人奔去，他也带着剑，好歹能帮着亓晟一点。
只是顾长林没能许洲靠近，随意挥挥手，他身后带来的黑衣将士便一拥而上，直接将许洲团团围住，他则继续跟亓晟打斗。
亓晟右胸口已是血肉模糊，使剑的动作以肉眼可见慢下来，顾长林嘴角得意地笑，一脚踢着亓晟的胸口后退数步，锋利的剑刃便抵上了他喉口。
顾长林浅淡一笑：“舅舅，你输了。”
亓晟也笑：“你接下来想怎样，昭告天下朕驾崩了，你好篡位？”
顾长林道：“舅舅于我永远是舅舅，弑君的骂名我不想要，我虽想做像舅舅一样大权在握的人，但也不会学舅舅一样残害至亲。”
亓晟道：“朕再说一遍，你母亲的死跟朕无关，你还是回去好好问问太后吧，她就是见不得朕好，你莫要被她蒙骗了。”
顾长林将手里的长剑又靠近了亓晟几分，眼尾含着笑意：“舅舅不必恼羞成怒，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无论你承认与否，我也不会杀你，所以你不用怕死就不敢承认。”
亓晟沉默了。
他这一生过得艰难，被郁太后拿捏在手中十几年，若非南康皇姐将他带在身边，时时护他爱他，便不会有如今的他了。
皇姐病逝的噩耗传回来那天，他也是震惊难过的，可人死不能复生，他也没有办法。
顾念着皇姐的丈夫去得早，只余下顾长林这么一个孩子，他那时还特意将顾长林召进宫中，跟他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
原来顾长林嘴上说着信他，不会埋怨他将南康皇姐囚禁在五台山，导致他连亲生母亲的最后一面后见不到。其实心里还是怨的，甚至是一开始就从未信他。
“长林，朕对你太失望了。”
亓晟抬起左手徒手飞快握住剑尖，右手提剑朝顾长林刺去。
顾长林不察，慌乱躲避，身子向后仰去，才避开直刺来的剑。
亓晟一反先前的退守，手中长剑被他挽着漂亮的剑花，雨水哗啦四溅。
顾长林还没反应过来，亓晟就提剑又刺了来。
他也挥剑去挡。
两把剑互相刺穿对方的肩膀。
顾长林脸色瞬间煞白。
亓晟再次被刺中右胸口，旧伤加新伤，他支着剑半跪在积水的青石板上，膝盖磕得生疼。 朕见娇妃多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