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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耐心要耗尽了
承乾宫偏殿外，薛述怀背对着紧闭的殿门，预料中听到一声瓷杯摔碎的声音，旋即缩着胳膊退开了些，免得惹祸上身。
袁宝吓得不轻，但还是好奇地往里面张望的几眼：“师傅，陛下今天这是怎么了？”
薛述怀细纹密布的老脸抖了抖，把袁宝拽开了些：“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听的不要听，没听见清远伯都在里边挨骂了嘛。”
清远伯便是顾长林，南康长公主的独子，也是亓晟的亲外甥。
袁宝揣着胳膊，面上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这都骂了一下午了……”
从早朝结束后，亓晟就把顾长林叫到承乾宫来，一直训斥到现在太阳落山。
动静之大，闹得整个承乾宫都快翻了天。
薛述怀却用力拍了下袁宝的脑袋：“不该问的别问！你什么时候能学到常寿那股机灵劲儿！”
袁宝揉揉脑袋，暗地里撇了撇嘴，对薛述怀说的话不敢苟同。
下一刻，他就瞧见薛述怀朝着他身后看了去，笑着喊了声：“甘通事。”
袁宝愣了愣，回头瞧见一个褐衣官服的男人，赶紧站到了薛述怀的身后去，拱手给那人行了礼：“奴才见过甘通事。”
甘弘成从曲廊走过来，停在薛述怀和袁宝面前，伸手指了指紧闭的殿门：“我刚才皇后娘娘宫里过来，陛下这边还没训完呢？”
薛述怀闻言捧着拂尘靠近了他，压低声音回道：“通事大人掌管关隘文书通牒一事，如今苏州那边出了私盐私铁，您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的。”
甘弘成笑着嗯了声，眉眼深邃，笑声里似乎别有用意。
薛述怀面上笑着，心里却喜欢不起来这位甘通事。
甘家吧，最近很不安分，陛下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儿上，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还一再提携了后宫的甘昭容，可谓是对甘家极尽荣宠了。
可这位甘通事呢，也不是盏省油的灯，教唆顾长林玩忽职守，致使苏州私盐私铁横行，弹劾的折子还是用八百里加急送到京都来的。
惹得陛下震怒，今天早朝上发了好大一通的火气。
但陛下念在皇后娘娘求情，并未追究甘弘成的罪责，只是把顾长林关在殿内骂了一下午。
这时候甘弘成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难不成是为了火上浇油？
薛述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着实为皇后娘娘感到不值，那样善良的好人，为什么偏就托生在了甘家这样的狼窝里。
上次为了甘家那点儿破事，陛下冷落了皇后娘娘好一阵儿，这关系才缓和一点儿，甘弘成又干出了这样的事……
真是妄为陛下臣子，妄为皇后娘娘兄长。
殿外人心惶惶，殿内自摔了茶盏后忽然鸦默雀静下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书案前立着的蓝衣青年却始终腰背挺直，一言不发。
亓晟揉了揉生疼的额角，语气极其压抑：“……你一直怨朕把你母亲囚禁在五台山上，可一事论一事，此时苏州一事你职务失察，朕不罚你就堵不住朝上的悠悠之口。”
顾长林终于开了口：“陛下罚就是了，臣并无怨言。”
亓晟抄起书案的折子朝他砸了去。
顾长林却不躲，任由四角尖利的折子朝自己飞来，砸在额头破了道口子。
“滚！”
亓晟正是怒火中烧时，语气好听不到哪里去：“不要把朕的话当作戏言，倘若还有下次，朕便叫你从今往后再无法踏近五台山半步。”
五台山，那是郁太后清修礼佛的地方。
顾长林的生母南康长公主也一直被软禁在那里。
现在亓晟威胁他往后不得踏近五台山半步，无异于杀人诛心，断了他所有的念想。
顾长林嘲讽般地笑了起来：“陛下这般狠辣绝情，难怪皇后娘娘会与您离心了。”
亓晟更怒：“滚出去！”
殿外的薛述怀听到这声命令，忙上前帮忙拉开了门，把顾长林迎了出去。
顾长林铁青着脸从里面出来，额角还在冒血，看见甘弘成站在外面，登时冷笑道：“甘通事是等在这里看我的笑话吗？”
甘弘成向他赔了嘴，提防地扫了眼旁边的袁宝。
袁宝怕被殃及池鱼，追上薛述怀一起进了殿。
殿中铺了一地的瓷片，一旁多宝格里摆着观赏的几件古玩玉器也没能幸免，薛述怀走进去连站脚的地儿都没有。
他捡起地上的折子，叠好放回亓晟面前的桌上，试探地劝了劝：“陛下，清远伯毕竟年轻，不懂朝政里的曲曲绕绕，往后日子久了，必然能明白陛下的苦心的。”
亓晟看着奏折上那一笔笔弹劾状告，头疼得越发厉害了。
“朕今日斥责长林时，甘家那个是不是去找皇后了？”
薛述怀捏紧了拂尘，斟酌着回道：“刚才甘通事过来时，确实是大大方方承认去见了皇后娘娘……陛下若是想知道甘通事跟皇后娘娘说了什么，老奴去把连翘找来，一问便知。”
亓晟摆了摆手：“不必惊扰皇后，往后吩咐禁卫别把他放进后宫就是了。”
薛述怀低头应是。
一个外臣，敢做到甘弘成这般嚣张模样的，满朝文武里找不出第二个。
即便他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兄长也不可。
崔承誉伺候了亓晟二十几年，清楚他的脾性。
对甘家，他的耐心应该是要耗尽了。
……
……
天边余晖黯淡，临到秋日，天黑得尤其早。
安知微陪娴妃用完晚膳时，窗外已经黑漆漆连个人影都瞧不见了。
娴妃觑了她一眼：“瞧瞧你那失魂落魄的样子，陛下今早离去时，没跟你说今晚还来不来？”
安知微刚拿起桌上饭后的糕点，撇撇嘴又放了回去：“娴妃娘娘您还有心情取笑我，我都已经这么惨了。”
“不就是陛下答应了给你晋位分，却没跟皇后娘娘提这回事嘛，等会回去早些睡下，说不定明早咱们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时，陛下就给你把赏赐补上了呢。”
苏采女见状附和道：“是啊，陛下日理万机，兴许就是忙忘了，等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就封婕妤做充媛或是充容什么的，保管婕妤在后宫扳回一局。”
安知微知道她们就是在安慰自己，压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没过多久，春泥进殿来禀告，说是亓晟今天没召幸任何嫔妃。
娴妃和苏采女面面相觑。
安知微紧张的心里却好像松了一口气。 朕见娇妃多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