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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找她回来
省队主楼一楼的大会议室里传来一阵欢呼雀跃声,那声音像海浪,一浪高过一浪,伴随其中的还有口哨,呼喊,气氛有点像演唱会的现场。
除了宁蒙之外,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对着会议室前面的电视屏幕嗷嗷喊叫着,大家极其兴奋激动。
宁蒙插肩坐在最后面的位置上,蹙眉看着眼前的一切,人影攒动,嘈杂无比,他安静的注视着电视屏幕上的豆蔻、姚遥,他们拿到了全国青年花滑大赛的金牌!
又不是世界冠军,至于这么强烈的反应吗!
豆蔻正在接受采访,记者特意把豆蔻受伤,带着伤参加比赛的事情作为采访重点,如果没有伤,他们的成绩会更好。
更好是多好,打破记录吗?宁蒙想。
宁蒙冷哼着,脑里飞转出他和思晗站在领奖台上的情景,接着,记者采访他和思晗,鲜花掌声,还有明晃晃挂在胸前的金牌……
“想什么呢?这么投入!”一个声音区别开杂音飘进宁蒙的耳朵,把宁蒙的思绪从幻象里扯了回来。
宁蒙回过神来,第一个意识是,他现在没有搭档,孤家寡人一个。
张金淘这个不知死的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说道:“让我猜猜你想什么呢,想思晗呢,对吧?”
自从思晗离开省队,宁蒙就没了精气神,整天蔫蔫的。
宁蒙没搭理张金淘,目光再度回到电视屏幕上。
想当年姚遥、张金淘、宁蒙,他们三个先后进入省队,姚遥年龄最大,是他们两个人的头,滑的最好,如今在全国花滑大赛上摘金很不容易,这在省队还是第一次冲进全国第一的好成绩。
也难怪这一屋子人如此激动。
宁蒙噘着嘴巴,神情沮丧,思晗走了,不止带走他的心,还有他的斗志,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他是不是从此与冠军失之交臂了,这个念头简直可怕!
张金淘也插肩坐在他身旁,问道:“你怎么不跟老赵要搭档?”
宁蒙努着嘴,说道:“老赵说比赛回来给我找搭档。可是,除了思晗,我不想跟任何人搭档。”
“你可以去把她找回来,你为什么不去。”张金淘提醒。
宁蒙愁着一张脸,说道:“她很决绝,她的脾气我知道,认准了什么,没有回转的余地。”
“你可以试试,做出最后的努力,不然,你会后悔的。万一,她现在后悔了想回来呢!”张金淘一脸分析局势的表情。
宁蒙想了想,点点头,倏地起身就走,他像一阵风似的跑出会议室。
“急脾气!”张金淘自言自语道。
宁蒙的脚步如飞,跑的很快,跟同样脚步如飞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这个人个头很矮,一头扎到宁蒙的怀里,彼此的力量都不小,撞得很疼。
宁蒙捂着胸,对面的女孩捂着额头,彼此定睛一看,宁蒙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居然是她!那个撞坏他蓝蝴蝶胸针的女孩,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苏糖。
“你不长眼睛吗?总是往人的身上撞——”宁蒙喊道。
“是——是你撞了我,我看到你时已经来不及躲闪。”苏糖低声怯懦的说道。
“每次碰见你都没有好事,灾星!”宁蒙白了苏糖一眼,说道。
苏糖咬着嘴唇,嗫嚅道:“是的,我就是一颗灾星,我是扫帚星。”说着,她低着头,很沮丧的样子朝会议室方向走去。
宁蒙心里好生奇怪,他骂她是灾星,她居然没有反抗,而且肯定了他的说法,这是怎么回事。
宁蒙望着苏糖单薄瘦小的背影,眼底的愤怒已经消失了,剩下了好奇。
宁蒙赶到黑天鹅学校的时候,已经黄昏,天边被晚霞染成绚丽的粉红色,云朵镶嵌了金色的边,落日的余晖泼洒到宁蒙一身白衣上,变成一种柔和温暖的颜色。
思晗的教室里亮着炽白的灯光,宁蒙站在门前,穿过门上的玻璃窗,他看到思晗坐在第一张桌前认真的写着什么。
他不打扰她,就这样,插肩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写字的那个人。
一时间,宁蒙有点百感交集,这样的教室,难道他就不渴望吗?想了好久,他发现,他的心在青春飞扬的冰场上。
下课的时候,思晗抬头看到站在门外的宁蒙,她笑着跑了出来,一把拉住宁蒙的手,说道:“想我了是吗?”
“嗯。特别想。”宁蒙说。
放学了,走廊里的学生很多,还有穿梭的老师,他们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只有在走廊里站着。
宁蒙用身体把思晗逼到走廊的窗前,伸开双臂,思晗就被他圈到他的手臂范围内,一个小圈子里。
“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宁蒙看着思晗说,思晗抬着脸,说道:“那你跟我一起来读书吧——”
一听到“读书”两个字,他的心里一沉,眼波中泛起层层愁云,叹口气,很郑重的说道:“思晗,我不喜欢读书,我也读不进去书,我的生命都给了冰场。滑冰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不能放弃,但现在因为你的放弃,我这里也跟着出了问题。我没有搭档了,老赵要给我安排别的女孩子搭档,我不喜欢,我只想跟你搭档,我来求你跟我回去!算我求你了!没有你我没办法滑下去。”他一眼祈盼的看着她。
思晗的眉头拧着,脸上明显的不耐烦的神情,说道:“这个问题我们就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强调过,我喜欢学校,我要读书,因为读书比滑冰更有前途。你的梦想是冠军,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到了退役你都拿不到冠军呢!太多的运动员到退役别说冠军了,就连世锦赛的决赛权都没有。再说了,就算你拿到了冠军,那又怎样?退役后不一定有个好去处,没有知识技能,怎么立足,我要努力学习,考名牌大学。”
“我们有知识,有技能,谁说我们退役后没有好的去向,我们掌握花滑的技能,我们可以去冰上训练中心当教练。冠军是梦想,我们这个年龄难道不应该有梦想吗?看到困难就退缩,那我们这个国家就不会有一个又一个的冠军诞生,就不会有一个又一个破纪录的诞生。我不认为自己这条路没有前途,反倒觉得任重道远,我爸爸想成为世界冠军没有成功,他的夙愿,我愿意努力实现。我们的省队,花滑到现在最好成绩,就是刚刚豆蔻、姚遥在世锦赛上拿了银牌,亚军已是史无前例,我觉得我们有责任完成省队花滑的冠军梦。冠军梦想,不是我们自己的,还是我们父辈的,也是省队的,更是国家的梦想。”
思晗冷冷一笑,用力拨开宁蒙的胳膊,说道:“我没有你那么高尚,我只有我自己的梦想,我自己的梦想就是名牌大学,就是将来某一日成为一个大集团,大企业的高管,如果再好些,我想成为某个领域的CEO,我认为,这样的人生比冠军更光彩华丽。”
宁蒙一脸的惊讶,纠正道:“那不是光彩华丽,是觥筹交错的另外一种人生。”
他们脸对着脸,肩碰着肩,不看彼此,看彼此的肩头,思晗的脸上带着不屑,说道:“我们现在变得志不同道不合。我不可能为了你去滑冰,你也不可能为了我放弃滑冰,所以,你应该试着接受新搭档。”说着,她冷笑着朝教室走去。
他们擦家而过,宁蒙转身喊道:“思晗,你好好想想,如果想好了告诉我,我随时欢迎你回去。”
“我已经深思熟虑。”思晗丢下这句话时,人已经走进教室。
“深思熟虑!”宁蒙反复咀嚼这句话,思晗才十二岁,居然能说出深思熟虑这样的话,跟一个小大人似的,这让他越发的喜欢她,迷恋她。
可是,他的思晗铁了心要读书,而他不能没有滑冰。
他该怎么办?怎么办? 花样年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