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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52刺杀

　　细作发现两人已经察觉了他的心思，不管不顾冲了过来。

　　“公主，不喝梨汁了么？”

　　生死关头，细作灵光一闪。毒不了安姬，就退而求其次，杀了妘夫人，再一口咬定是姬足所为。

　　这招风险太高，成功率极低。前提是，他要活到祭伯回来，或者朝中公卿来审。他不肯定姬足性格大变之后，会不会容他等到那一天。很有可能，他当场丧命，没办法让姬足坐实罪名。

　　“跑！”妘夫人将梨汁往细作钉去，把安姬往门外推，用身子护在安姬身后往外跑。

　　安姬大喊：“来人啊！有细作！”

　　妘夫人和安姬，几乎同时叫了起来。

　　门外就是虎士，只隔着一道门，却似远在天边。

　　细作挥着匕首刺了过来，妘夫人转身一挡，却被细作轻易拧了手。咔！一声轻响，剧痛传来，妘夫人栽在地上，眼前阵阵发黑。想伸手，却发现一只胳膊无法动弹，还是下意识伸手抓了细作的长裳。

　　细作本就改了主意要杀她，反手下刺，眼见就要落到妘夫人背上……

　　安姬冲出门外，被女巫护住，遮了眼，还在声嘶力竭的大喊：“细作！快抓细作！”

　　傅母正端了梨汁在门口，撒手冲了进来，竟还快了虎士一步，挡住细作的匕首。细作一刀下去，刚好卡在她手掌中间。细作行凶未成，奋力一拔，再又刺下。

　　傅母挡在妘夫人面前，死死抱住细作的大腿，大喊：“公主，跑啊！快跑！”

　　妘夫人想挣扎起身，脚下发软，手中无力，又只有一只胳膊可用。爬了两步，被长长的裙摆绊住。细作撑着一只脚，奋力往前挪，拿傅母泄愤，又扎了两刀。

　　傅母抱得更紧，急得想不出办法来，一口咬在细作大腿上……

　　说时吃，那时快，一切只在几息之间。

　　虎士冲了进来。

　　细作近不得妘夫人的身，只好将匕首掷了过去，由于腿上突然一阵剧痛，最后失了准头，只钉在了妘夫人的发髻上。

　　脚步声、叫喊声……响成一片。

　　细作被虎士的长矛戳住，再动不得分毫，仰天长叹：“臣无能！竟斗不过两个黄毛娃儿！”

　　可恶！要不是被五岁的安姬乱了心神，他直接拿妘夫人下手，也不会平白错过机会。细作凄厉一笑，自己摸了脖子。完不成任务，活着，也只剩下无尽的折磨。不是被祭国折磨，就是被主人折磨，也或者被自己的良心折磨……没意思了。

　　血溅三尺，小寝门口，成了一片血海。

　　安姬被女巫带了下去。妘夫人挣扎到傅母面前。傅母嘴里吐着血水，背上被扎了三五个血洞，刀刀都在背腹，眼见活不成了。

　　姬足急匆匆跑来，入目之处，一片腥红。傅母深色衣衫已被浸透，还没断气。妘夫人披头散发跪在血污里，头发长短不一，一只手还耷拉着，另一只手哆嗦在傅母嘴边，努力捂着血水，豆大的泪珠不停滑落。

　　姬足心头一酸，跪在了妘夫人身边。

　　傅母张着一口血牙，虚弱道：“公，主，别别哭，老妇……来生，还做，做您的……傅母，伺候您……”

　　妘夫人哽咽抽泣，从小的教育让她的端庄深入骨髓，无法嚎嚎大哭，又说不出话来，只顾着摇头。她没治傅母的罪，心中却留着几分怨念，怪傅母让她和祭氏之间生了嫌隙。这分怨怼，霎时烟消云散。傅母为她挡了刀，最后一次护住了她。这个老妇人，行善作恶，都是为了她，是她留在世上最血脉相亲之人。

　　如今，这最后一人也要去了，带着她对郐国的所有记忆。

　　傅母向姬足伸出手：“世，子，夫人……”

　　姬足点头，闷声道：“我会照顾好君夫人，你放心。”

　　傅母眼神涣散，连喘了几口气，隐约听得“对不住”三个字。面上释然，又动了动嘴皮，咽了气，无人知道她最后说了什么。

　　妘夫人悲痛欲绝，终于一声痛嚎，晕死过去。

　　小寝中又忙乱起来，众人忙着将妘夫人抬进室内，虎士们忙着收敛尸身。傅母被抬开时，姬足才看见，地上还有半块被划掉的手掌……这个老嬷嬷，最后忍着断手之痛抱住了细作，给妘夫人换来一线生机。无论她生前做过什么，都没人计较了。

　　气氛低沉，

　　姬足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坐在正厅出神，麻木的看着众人忙进忙出。第一次感受到乱世的残酷，每个人都像历史巨轮下的蝼蚁，等着被碾压血肉。

　　可，真正的乱世，还没来呢！

　　细作左肩的刀伤被验，证实了身份。妘夫人脱臼的胳膊接了回去，还在昏睡，医师说休养一段时日便好。安姬受了惊吓，也服了安神汤。

　　血迹迅速被抹去，燃了香，血腥味经久不散。

　　姬足挪到妘夫人的榻前跪下，迟迟不肯起身。

　　羽小心翼翼道：“世子，查清了，是庖厨的庖人手下徒属，姓名无法查证。他平素为人亲和，同所有人关系都很密切，已经查证过。是，是十年前进的宫……午时，傅母去做梨汁。他趁这空隙，到了小寝作恶。”

　　十年，传出了祭国多少机秘？

　　姬足眉头一皱。

　　羽继续道：“他同人传递消息，可能用的是庖厨里的鸽子。我们发现了两只，据说是他养的。因为他和‘内饔’关系好，宫里鸽子也没缺过，所以，就没动他养那两只。不过，臣记得有关记载，鸽子都是单程传信，我们很难通过放飞来追逐线索。”

　　周朝，已经对牲畜驯养很有一套章法。人们会通过观察牲畜的生活习惯，辨别牲畜是否生病，或有寄生虫。据说，牲畜生病会影响肉质的口感。内饔（yong），就是负责辨别的官员，禽、牲都要经过他的挑选，才能宰杀。信鸽，就这样侥幸活了下来……

　　羽顿了顿，又道：“风扬已经出城，缉拿送鸽子的一干人等，想必很快就有结果。世子，您先起来吧，快入冬了，地上寒气重。”

　　“你去，和叔扬处理后事，我想静静。”

　　羽还想开口再劝，被姬足赶了出去。

　　小寝弥漫着一股异香，盖不住血腥味，有些闷人。羽临到门口，不禁回望，昏黄的灯光下，姬足的小身板跪得笔直。

　　风扬想进去，被羽拉住手臂。

　　风扬解释道：“司马去办送禽畜的人了，我得空，不放心世子，回来看着。”

　　羽递了个眼色示意，耳语道：“正在自责呢。”

　　风扬叹：“到底年岁不足，磨磨胆子，也好。”

　　羽就着风扬手臂一拧，凶神恶煞道：“你还知道世子年岁小，想办法啊！”见风扬要张口，羽气哼哼的，“别跟我谈什么大道理，什么为君、什么不折手段这种话，你等世子缓过劲来自己去说。先想办法让他起来，这宫里一个个都倒了，谁来主持大局？”

　　风扬点点头，一言不发出了宫。 春秋第一权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