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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天神般的男子

　　沙漠里传来凄惨的哭声。

　　楚云台，阿渡和楚青澜都哭了起来，楚青澜最为伤心，她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娘亲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却又这么快就离开了。

　　除了她和阿渡，男子低沉的哭声也传遍了这个沙漠，楚云台低吼着，宛如一匹失去伴侣的狼，他的眼泪一颗一颗坠下，看起来甚是悲伤。

　　过了许久，才有一个穿着盔甲的士兵上前，他朝着楚云台抱拳，“楚大人，我们不宜在这里呆太久，请早些决断为好。”

　　这么一提醒，楚云台才回过神来一般，他想起他的身份，这里是晋国和西域的交界处，不宜呆太久。他抱起酒娘的尸体往马匹边走去，“我们回沧州。”

　　楚青澜虽然被这一天这么多的事吓住，但是她还记得酒娘临终前的话，“不，娘亲说她要葬在这片沙漠，她不要去沧州。”

　　“不！”楚云台抱着酒娘，根本不理会楚青澜的话。

　　“爹！你就全了娘亲的心愿吧”楚青澜大喊一声嚎哭了起来，她是个小孩，哭声又大又亮，在这片沙漠回响着。

　　楚云台听见这声爹之后才回过神来，他慢慢转身，眼里终于有了楚青澜这个人。

　　他看了一眼怀中的酒娘，双脚不稳差点跪倒，但是他始终护着酒娘，没让她摔下来。

　　“罢了，你始终这么绝情，活着不愿意跟着我去晋国，死了也不愿陪着我。”

　　又一滴眼泪流下，楚云台小心翼翼地将酒娘放下，他起身四顾，看见了那个破旧的小房子。

　　那里堆着一些杂草，西域人的丧葬习惯就是死后火化，再将骨灰埋在故土。

　　酒娘被放在草堆上，火焰舔舐中，她的衣袂燃烧起来；在火光映照里，她的脸色如常人一般，只是她再也不能醒过来了。

　　楚青澜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她身后站着楚云台。她听见楚云台喃喃道，“酒娘，沙漠里狼匹众多，我不愿你的尸首还被野兽撕咬，今后，你的骨灰就会化作黄沙，融入在这片土地里，在你的故乡。”

　　楚青澜活了一辈子，到底心神坚定些，她扶着眼睛哭肿的阿渡，踮脚帮她擦拭眼泪。

　　突然，她的手被阿渡抓住，一个坚硬的东西被阿渡塞了过来，套在了她的手腕上。阿渡四顾了一番，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她松了一口气。

　　楚青澜心惊不已，良久，天色也变暗了，但是晋国的士兵一直骑在马上，朝这边张望着。

　　厚重的脚步声传来，楚云台抓住了她的肩膀，朝那已经熄灭了良久的火灰中走去。“我们去给你娘亲收敛骨灰。”

　　楚青澜点了点头，跟在楚云台身后一言不发。

　　楚云台微微侧目，自己的这个小女儿，倒是冷静。

　　许久之后，楚青澜跟着楚云台朝沙漠跪拜，那个小房子已经被烧没了，连带着她的娘亲酒娘，都在这片沙漠里消失了。

　　再见了，埋在沙漠下的娘亲。

　　楚青澜由楚云台抱着坐在马背上，她经历了死亡，重生，认母，酒娘死去等一系列事情，早就像打了霜的小白菜一样———无精打采。

　　阵阵驼铃飘荡在风中，有牵着骆驼的商队在远处走过，不过他们都畏惧于晋国士兵，不敢靠前，只在远处的沙丘上停立着。

　　“真是奇事，摩罗国刚覆灭，就有商人在这沙漠里出没，会不会是摩罗国的余孽？”一个士兵嘟囔着，话音刚落，就有人请命前去查看。

　　楚云台身旁的中年男子沉吟了一下，“去两个人看看。”

　　“是，将军。”

　　两个斥候立刻驾马前去，楚青澜没有心思关心这些，她只远远的瞥了一眼，那个骆驼队伍里的人不过三四个，都带着厚厚的帽子，不过身后的十余匹骆驼倒是负担颇重，捆了重重的货物，走得笨拙缓慢。

　　那群商人看着士兵前来，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竟然推搡了起来，还是那群商人先动的手。

　　楚青澜看得惊奇，旁边的阿渡却红了眼，她由一个年轻士兵抱在马背上，不停的拿手背搓着眼泪。

　　所幸的是士兵并未拔刀动武，只是把闹事的商人推倒在地，又查问了剩下的几人才回来。

　　回来的士兵神色不悦，但是不像杀人如麻的兵蛮子。

　　他们朝着楚云台身边的将军行了个军礼，严肃回禀道，“禀报萧禄将军，他们都是来往于西域和大晋国之间的商人，并未携带兵器，所运的货物都是一些布料和茶叶，方才他们见着我们是晋国士兵便撒泼起来，看着是对摩罗国眷恋颇深的样子。”

　　这话一出，楚青澜立刻朝萧禄望去，他的名字楚青澜听过无数次，都是和萧无咎联系在一起的。

　　萧禄，萧无咎的亲叔叔，在战场上颇有声望，后期萧无咎欲夺位，他却首先站出来为了晋国大义灭亲，结果当然是失败了的，但是萧无咎善待了他的妻儿，并未多加追究。

　　此时的萧禄还不是人们传说的那般刚勇不阿，他蓄着好看的胡须，身姿挺拔，由于常年驻守西域皮肤黝黑，眼神如刀剑般犀利。

　　萧禄点了点头，“如此便算了，摩罗一国覆灭，如果这些西域商人毫无怨言，对我们恭敬贴耳，那才是怪事。”

　　片刻后他又朝着萧云台道，“云台，我们回沧州。”

　　萧云台应答了一声，“好。”

　　察觉到萧云台身前的视线，萧禄也望过去，他在战场杀人无数，身上的气息冷厉无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被自己盯着都会哭泣害怕，但是这个西域打扮的小女孩却好似一点都不怕，反而从头到脚的将自己打量了一番。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似有无数心事，不像一个小孩该有的。

　　萧禄轻咳一声，“动身。”

　　马蹄甩起黄沙，士兵的盔甲在夕阳下折射着光芒，这群人化作小黑点朝着东边疾驰而去。

　　一阵驼铃飘远，沙漠上的褐皮蜥蜴忽地一下将自己埋进沙堆里，这时，一直隐藏在沙丘下的人马才露出头来。

　　十多个人皆是西域打扮，个个安静不语宛如雕塑，只是全身带血，看着甚是凄惨。为首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穿着狐裘，头上是一顶繁复缠绕的白色帽子，上面唯独缀着一颗价值不菲的水滴型黑曜石，除此以外再无装饰。而他的身下是一匹不可多得的粟色宝马。

　　如果有人看见，定会感叹他那宛如天神一般冷峻的容貌，此外，他的狐裘之上沾染不少了猩红血迹，在令人惧怕的同时，竟生出了丝丝诡异的美感来。

　　他的眼睛微眯，透露出些微的遗憾和失落。

　　“我们来晚一步，王女竟然跟着晋国官员走了，真是的，早知如此，还让我们折了这么多的人马。”一个疲惫的少年声音响起，他有些许失望。

　　“不管是谁带走的她，活着总是好的”清冷无情的声音传来，那为首的男子毫不留恋的驾马转身，很快，这一行人在沙漠里消失不见，宛如鬼魅一般。 青澜无双：将军是我裙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