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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expected(不请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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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啦啦——哗啦啦——”天晴听到声响,脸上登现欢欣之色,大大打开窗户。一只蓝额灰喜鹊叽喳落在窗槛,歪着头跳来跳去。天晴将它轻轻捧起,小心地从它脚边竹筒抽出薄绢。

  “咦?”她默读着绢上字句,先是嘟嘴不满,哼哼半天,最后却一声惊怪,皱眉都随之舒扬开来,“啊?哦!”

  “是你爹的回信?说什么事了?”花姣问。

  天晴将薄绢收起,正欲答话,陆竞火烧眉毛一般奔了进来:“会长!会长!要命要命,人家冲到大门口啦!”

  屋内两人都是一呆。天晴心道:莫非是朱棣找上门了?自己招摇撞骗的事被连为贵拆穿了?还是石络突然灵感迸发,发现她搞了那么大一个鬼?哎!自己小谎天天有,大谎三六九,随便拆穿哪个就够她补台的……出来混迟早得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于是故作镇定,悠悠瞥了陆竞一眼:“慌什么?本公子去会一会他。”说着扇儿轻摇,逸然飘出门槛。

  到了正堂外,远远见影壁前站着一人,身着女装,顶戴帷帽。天晴一时有点懵。

  娘子军?这会是哪路的人马?

  待走得跟前,来人揭下纱篱,一张如花玉面带着隐隐愠色,瑞凤眼眸含恨般死死盯着她。

  “沈三公子。”

  “马……马小姐?”

  面前正是马全之女马心蕙,大出天晴预料——她怎么会在这?再一转念,哦~因为来时的风波,这次马全父女回程,崔玉棠特地安排北上的商队同行,请了最好的标师武师保驾,住的也多是商会各地分馆,路线会经过扬州;但算算日子,他们差不多该到凤阳了,如何还在这里逗留?

  “汤适也在扬州吗?”天晴问跟来的陆竞。平时物流崔玉棠和汤宪负责的多,这次因为两人都抽身不暇,是汤宪的侄子汤适跟标押运。

  “嗯?不在吧,阿汤哥要留着,定是从扬州拿的标货出了问题,那他一定要来跟会里报告的。既没来也没派人,说明一切顺当,他眼下应该还在往宣府去合标的路上呢。”

  这段时间以来,陆竞乖巧了很多,他本就不算笨,只要肯上心,分析起情况来也有条有理。天晴闻言心安,不是商队又出了纰漏就好,转向马心蕙道:“马小姐芳驾敝处,不知所为何事啊?”

  马心蕙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她向来文雅,连叫骂都不会,此刻声音高颤,已倾注了所有的恨怒:“沈三公子,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对云南的妻子痴心一片,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那你在绮香楼的所作所为,要如何解释?”

  “绮香楼?”天晴瞳珠转了转。原来她是说自己为郭碧瑶一掷千金的事,怎么连她一个闺阁小姐都知道了?果然严霏轻说得没错,八卦的力量是无穷的!但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之前马全差点开口提亲,她只能虚构了一位“糟糠妻”拒婚,多多少少让这位马小姐拂了面子,现在外面又盛传她不惜血本,为一个年轻貌美的青楼姑娘赎了身,这让自视甚高的马心蕙如何不气?

  应该给她一个合理说法的。

  “马小姐,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那是哪样?莫非沈公子不惜重金将那位姑娘赎了来,之后就会将她送回老家,从此再不相见了么?”不等她说完,马心蕙便径直打断了她,嘴角还挂着一丝讽笑。

  “呃是这样的马小姐,那位郭姑娘双亲皆失,孤苦伶仃没家好回,族里又有个恶霸堂兄,会长他呢,准备先把她留在商会照应一段时间。”陆竞不敢得罪马心蕙,又觉得郭碧瑶总归是会长的人没办法赖,这样说法最稳妥了。天晴原想骂他多嘴,又一转念,也不再多说,只清清嗓子微咳了一声,道一句:“正是如此。”

  “什么正是如此?你尽管说吧,是否打算将那位姑娘收做偏房?”

  “嗯,这个么……”天晴发现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要说是吧,她一个女的,娶什么妻纳什么妾啊?要说不是,马心蕙看来不会信,短时间她也没法把谎兜圆。正为难间,马心蕙已自顾自得出了答案:“哼!当初色迷心窍,此刻竟也知道廉耻!”

  她一副不依不饶的傲慢样子,惹得天晴不由上了几分火气:你到底谁啊你?还真把自己当我老婆了?我色不色关你毛事?收留个女人难道还要你批准不成!于是神色漠漠话音冷冷:“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平常。婚配嫁娶都讲个缘分,说到底,沈某对郭姑娘是色迷心窍,还是一见钟情,与旁人何干?马小姐若是看不惯,不看就是了~”

  “你!”马心蕙被她激得倒跌半步,花容惨然,“沈智……我以一片真心待你,你怎好这样羞辱于我?”说着眼中泛起漫漫水光,指向天晴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天晴心想糟糕别闹过了火,惹哭人家,她爹可是个难得的,钱多,还人好!赶忙“啪”地拢了纸扇,合手行礼道:“方才是我不好,话说得实在不像样。以马小姐这等品貌,必能寻得良配,不堪不才如沈某,如何敢做痴心奢想?哎……沈某实在有苦难言,只能请马小姐多多见谅了……”说罢又躬身一礼。

  马心蕙见天晴真心实意诚恳道歉的样子,恍惚又向她趋近一步:“沈公子……究竟是有什么苦衷?不能、不能说与我听吗?”

  天晴故作愁惨,偏过了头:“此乃命定玄机啊。曾有高人指示,若说了出来,就是天机横泄,沈某将性命不保,马小姐真的要知道吗?”

  她说的这么严重,马心蕙当然怯退,不敢继续追究,原地绞了绞帕子,又换了一种问法:“那、那倘若我愿意做小,和那位郭姑娘平起平坐,也不行吗?”只要能伴随心上人左右,便是天大的委屈,她都能够承受。

  天晴也很吃了一惊,连连摆手:“怎能如此?实不相瞒,当日见完马伯父后,沈某越想越是惋惜,又去相询高人,可……知道此事定然难成。若是勉强施为,不光沈某性命堪忧,连马小姐贵亲亦将遭受无妄之灾,也只能断了念想了。不然,有佳人如此垂青,沈某也是男子,如何能毫不动心?”

  她讲得有情有理,声容并茂,马心蕙已信了六七分,却仍失神喃喃:“你不能娶……却能娶你妻子,能娶那郭姑娘……”

  “不瞒马小姐,其实她……云南那位姑娘,并非我的妻子,只是自小青梅竹马,曾互许过终身。后来,沈某自知命犯天煞,不愿拖累于她,如今她已嫁作他人妇了……至于那位郭姑娘,是沈某方才失言了,沈某与她之间清清白白,只是怜惜她身世坎坷,想好好地安置她。娶来做妻做妾什么,那是断无此想。”天晴苦笑,“只是一听马小姐指责沈某好色之徒,不知怎地脑筋一热,就说出了气话来……”

  “是我……是我不好,想事不周,误会了沈公子。”他会生气,证明他确实在乎自己的看法,自己却那样冤枉他……马心蕙心内如煎,着急想解释,可若他与她注定无缘,那……她怔怔落下泪来,“难道我真应该听娘的话,入宫秀选么……”

  “入宫秀选?”天晴一怔,“是皇上钦旨广采天下良家女的太孙妃秀选吗?”

  马心蕙愣了愣,已自悔失言,低垂青黛,惨然笑了一笑。

  “不能去!”天晴立刻想到之后翻天覆地的大变。马心蕙容貌出众,家世清白,亲爹在皇帝那里还有感情加分,这一选十之七八要进宫,选不上太孙妃,苦守深宫等垂怜,固然很惨,可要选上了,却更惨!还不如嫁个寻常百姓,碰到事情能逃就逃,能躲则躲,至少可以保全性命。

  “马小姐听我一句,这秀选你千万千万不能去!”

  “为什么?”马心蕙眸中一动,欣喜却错误地理解了天晴的意思,“沈公子你……终归是……?”是啊!他自己说的,他对她也动心的,天地再是不仁,敌不过人间有情,只要他们俩同心协力,景况总能有所更改的不是吗?对,什么天煞凶命,一定都可以改变的……

  “不是!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娶你的啊,但以马小姐的人品,什么样的男子嫁不了?何苦非往那见不得人的深宫去……”

  天晴兀自喋喋不休,眼中却毫无柔情。看着她唇齿翕张,马心蕙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动心?全是说说罢了!沈智对她根本从未有过爱意,只是不想让她身入皇家!可为什么呢?他不喜欢她,却不想她好嫁?他不喜欢她,却不愿她晋身高贵门第?嗯,是啊……

  一旦成了皇亲,爹就不能继续注资商会做生意,沈智丢了这么大块油水肥肉,当然心疼。所以他才花言巧语,骗着自己,哄着自己;他不是舍不得自己,是舍不得那些已经和快要到手的财帛……沈智啊沈智,你果然不负商贾之名,你的花花心肠,还真是毒汁靡滥啊!

  “沈公子的苦心,我全都明白了。”从胸至腹一线如割,马心蕙按捺下苦楚,咬了咬嘴唇,哼出一声冷笑,“今日起,你就烧香拜佛,求我不能中选。否则——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废了你这苏集商会!”

  ……

  天晴回到苏州已有时日,她本就不是爱杞人忧天的性格,此时早将马心蕙虚巴巴的威胁抛诸脑后,除了运营商会常务,满心烦着的只是自己的寻宝大计。

  按连为贵所说,皇上的内库应该藏有起码一枚羽印。事关自己的江山社稷,这么重要的东西,不放身边,还能放哪儿?可宫城不比一般府宅,就算她何大侠轻功盖世,几百亩的地方没人带路,趁夜摸黑飞进飞出,还要躲过逡巡往返的禁军,实在有点勉强啊。要说想什么办法么……

  “下月安南使团该到京师纳贡了,商队行经应天府必要小心在意,别像上次在长春那样,无端卷进什么风波里去。”付惜敏正与众人商讨会务,其间提了一嘴。

  “安南使团?”整场只有这句天晴听进了耳朵,“一般外邦岁贡,不都在过年时候进京吗?怎么这回快到年中了才来?”

  花姣正想提醒,汤宪代答道:“因为安南年尾国内遭了场大乱,过了正月方平,所以就拖得晚啦。”说完又有些奇怪,“安南邻近云南,会长如何不知此事?”

  “哦~我离家甚早,快有一年未曾归乡,去年年尾的事什么,确实不大清楚。”虽说天晴扯谎当吃饭,但这句解释居然算得上实话。“那他们会进皇城吧?”

  “是。听闻来月中将在会同馆下榻,接着就进宫面圣了。”付惜敏道。

  “要使团能把那些珍奇堆在皇城门口头,摆个集市,给老百姓们也看看,那就好了!”陆竞笑嘻嘻插嘴道。

  要不想个办法混进使团去?天晴不理他玩笑话,开始神游思考起来。

  陆学舟挥了挥手:“小子胡说什么。城门口都未必摆得下来,据说这次安南使团的声势着实不小,带了几十大车的东西来朝贡呢!”

  “那是啊。若非声势这么大,心意这么诚,皇上也不会召集诸位藩王皇子,一同进京见赏了。”崔玉棠道。

  “慢点!诸位藩王要进京么?”天晴大感惊讶。

  “是啊。届时王旗烈烈,盖满京华,北边几位王爷都出发起码大半月了吧。”付惜敏道。

  “真的假的?藩王入京述职三年一次,每次逗留不过几天,照理不该是轮着来吗?”

  “规矩本就是今上定的。儿子们再厉害,还能来京造皇帝阿爹的反?不是皮痒嘛。”汤宪笑道。

  天晴点了点头。确实,严禁藩王私下勾连、结交京官的规矩,那是为储君皇太孙预备的,眼门前张弛,还不是皇上一念间的事?现在正是草原放牧的时节,今冬怎么过就全看牲口的长势了,蒙古人弃一年营生于不顾南下来骚扰的可能性很小,戍边的亲王们离开一下藩邸,问题确也不大。

  看样子,是时候去见一见老熟人了。

  ……

  月光下的镇江驿会同馆静静而立,朱高煦正在花院中独自练习枪法。

  他自小喜爱舞刀弄棒,这套杨家枪法古传绝学,得名师指点后,又根据他自己的习惯加以改良,攒刺挑搠招招狠厉,不仅威力慑人,姿势更是朗逸无俦。

  七十二路堪堪使完,陡然间拧腰纵臂,飞打一支回马枪。枪头直中对面草人咽喉,势大力贯,整根枪身竟穿透而出。

  他回身站定,对这招收势大是满意,只不过好戏自赏有点可惜。刚拿汗巾拭了拭面颊,忽听得“啪、啪、啪”几声有节律的鼓掌。朱高煦惊讶回头,待看清鼓掌的人,更是呆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果、果、果尔娜?!”

  “好久不见啦二公子,想我没有啊?”

  天晴正托着脸蹲在飒飒树荫下,脸上绽放着几让星月失色的大粲笑容。见状,一股无名邪火“腾”地在朱高煦胸口冒起来。

  元宵节后她悄无声息就从王府消失了,父王说因为她的身体迟迟不好,她们苗部有个土方可以养身健体,但必要在灵山秀水处才能施展,这王府里头当然不行,所以他就把她安排了出去。王氏和黄俨他们当然被唬得一愣一愣,除了点头诺然,也想不出其他理由可以解释果尔娜的突然不见以及父王的平静坦然。

  可以他的聪明怎会不知道?果尔娜这哪是什么养病,分明是为父王办差去的!看来这个妖女虽然胡诌不离口,这点倒确实没瞎说。本来担心她妖法惑人,会抢了母妃的地位,如今看来……还好还好,是自己想多了。

  就是呀!这果尔娜一介村姑,粗鲁又野蛮,走起路步子大得能劈叉,笑起来十里开外随便听,肚子里还一包坏水。这么个女人,从头到脚打包算,连母妃一个指甲盖都比不上。王府里那么多女人,父王就是再瞎,怎么会真心喜欢她这货呢?要真喜欢,也不会让她干那么多粗活了。

  刚想通这一点时,朱高煦简直想欢呼雀跃,庆幸父王没变心是其一,更重要的是,那个讨厌精终于滚蛋了!可日子一天天过,王府里没了她上蹿下跳的喧闹声,居然显得有几分冷清。本想开口问问父王她什么时候养好“病”回来,但每每试着提及,父王似乎都不大高兴,自己还有点忐忑——莫非是她办砸了差事,要被逐出王府了?甚至犯了大错,已经直接被父王派人给……?!

  然而,今天见她这副生龙活虎嘻嘻哈哈的模样,他可不是跟个傻子似的瞎操心了一场?朱高煦又恨又恼,白净的脸一下涨得彤红,紧抿的唇线里挤出一句:“想你、想你个臭婆娘怎么还没死啊!”

  “煦儿!”

  短促而有力的怒喝霹雷般传来,朱高煦和天晴同时回望。

  果然是父王!朱高煦只恨自己一见果尔娜就怒气满膺,嘴上都忘了留个把门的。

  “果氏请殿下安~”天晴大大方方福了一福,站在当地,笑眯眯地看看朱棣,又看看朱高煦。

  “父王,孩儿已练完了功,先去睡了。”看这情形,难道是他们约好的?朱高煦心里嘀咕,只能先回避了再说。

  “嗯。”

  朱高煦提起枪离开,走到院角的榕树后身影已消失不见。可惜企图还是被父亲的一声咳嗽无情粉碎,这下他只得真的回避了。朱高煦边走边胡思乱想——

  “有什么好担心的?不管果尔娜使什么花招,父王都不会上当。这么个女的,连给母妃洗脚都不配!就是给我洗脚……”他愣了一愣,自言自语道:“如果她肯跪下求我,那倒可以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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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进京,要见大世面了!(*^▽^*) 明传奇志之肆羽易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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