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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解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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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外城东。

  “花姣!”跑下高桥,天晴便看到熟悉的身影从车里钻了出来,心中欢喜不已,却不敢大喊出声,下马快步迎了上去,两只手臂紧箍咒一样箍住了她,弄得花姣受刑一般,“你这两个多月过得好不好呀?路上颠不颠呀?累坏了吧?”

  “没颠坏,却要给你夹坏了。”花姣翻着白眼道,隔着帷帽,外面自是看不见的。她刚得到快使来报的消息,便从苗寨启程,自滇地往京城进发,料想天晴肯定会想办法,在千秋节之前赶到,便继续扮作“果娘娘”,到京城外郭安德门与她会和。

  哪知刚一见面,天晴就催她快往苏州去,处理马家父女和商会的纠葛。花姣一到,立刻从苏州飞书传了别人的契单存本给天晴,供她根据记忆再修改成马全的。

  天晴虽然只能记得七七八八,但有了这些蓝本做底,加之马心蕙心虚,本来就只注意签字、画押、钤记这类和父亲有关的关键信息,恰好最易记,这才有了后来所谓“复刻”版本蒙混过关的故事。

  至于今次这番略显肉麻的嘘寒问暖,是当初见面即别时没能进行的问候,天晴这次便以加倍的热情补上了。

  花姣好不容易才挣开了怀抱,逗她道:“那位爱慕你的马娘娘呢?她还好吗?”

  天晴讪讪:“还好吧……别说这种笑话啦,她也怪可怜的。”

  “可怜?”花姣好笑,“她嫁的可是皇太孙殿下,未来的皇上,以后贵为皇后娘娘,实打实的江山为聘——你做什么可怜她?”

  天晴当然不能说实话,便就势长叹了一番:“哎哟什么‘江山为聘’,说得好听罢了~弄到最后,这聘礼是能吃还是能用啊?还不是皇帝自己的。献完了宝,光明正大再装回自己口袋。你想啊,做个小老百姓,尚能天南地北逛一逛,要真当了皇后,这辈子还指望能逃出那深宫大院?碰上皇帝微服私访御驾巡游,受宠的妃子倒能带出去放放风,皇后娘娘呢?要主持大局呀,一辈子只能枯守六宫,当个天底下最风光的黄脸婆。男人在外头游山玩水的快活,女人却要焦头烂额管教他一群儿子女儿小老婆。这还不可怜,谁可怜?”

  花姣被她一堆话说得无语,半晌评价道:“不愧是你,总和别人想得不一样啊……”

  “哎~就是因为像我一样看得穿的人太少,所以世上纷争才多嘛~”天晴又上下左右看了看她,满脸的抱歉,“因为这次行动要隐蔽,不能继续派王府卫保护你。这一路你都孤身一人……虽然知道你聪明有本事,终归还让人有点悬心呢。”要再碰上穹窿山那样子的盗匪,花姣又这样美貌,一旦暴露了真身,那真不堪设想了。

  “这么悬心,还把那么要紧的事交给我么?”花姣说着,眼神却飘过一边,落在车后那个脚夫的身上。她依然戴着帷帽,天晴看不分明,那脚夫却把头微微转了转。

  “除了你,交给谁都不放心啊!来来,今天我让别馆膳房备了好菜,特地给你接风哒~再不回去菜都凉了,还有你最爱吃的汽锅鸡呢……哎哟!有虫子咬我!都深秋了还有虫?”天晴本能往侧颈一拍。

  “别拍,是洋辣子!”花姣隔着纱幔挥手要挡,已是不及,看她一块皮肤都被溅出的毒液灼出红泡,只得摇头,“被你拍扁了,也不能拿它治伤了,还是回去乖乖涂药吧”,拉着天晴走开,脑海中却一段段浮现起在贵州时,和那人的对话。

  “西南毒虫多,这是防叮咬的虫药,算是谢谢你刚才……”花姣看了看他手背上的蜇伤,缓了一缓,“谢谢你刚才出手解围。”

  穆华伊笑着要接过,即将触到她润玉般的指背,手却顿了一顿,抬高一寸,握住了白瓷瓶颈。“谢姑娘赐药。”

  趁他涂抹的间隙,花姣轻声问:“这次宁王派你来,是为了探听天晴的来历吧,为何还派了其他人?”

  “你猜不到吗?”他用引逗的眼神看着她,不过一瞬,就深深收起,“以宁王的心计,就算我到的是人生地不熟的云南,掀不起什么风浪,他也不会放任自流的。你刚刚在张府看到的那个,便是他的心腹许辰,说来是为我引路,实则……哼,我不说,你也明白。”

  花姣秀眉微颦:“那你这样和我说话,也太冒风险。万一让他们发现……”

  穆华伊一笑:“你是在担心我,还是担心徐天晴?”

  花姣瞪他一眼,含义明白无误——这么无聊的问题我不回答。

  穆华伊却笑得更欢:“你确实应该担心。要让宁王知道徐天晴就是沈智,这阵子还和燕王一起失了踪,那你们麻烦可就大了。”他睨了一眼王府卫那班人的方向,“花姣姑娘也不必想借刀杀人的法子,如果我和许辰这次不能好好回去复命,宁王势必不会满意。他不肯甘休,对你们更无好处。”

  这句话让花姣瞬间像竖起刺的刺猬,所有善意都被收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警惕:“你还想向宁王告密?”

  穆华伊向她走近一步,偏了偏头,问道:“让我想想,我若照实说了——你们死了,燕王受创,受益的只有宁王朱权,和那个我见都没见过的皇太孙,我又有什么好处?”

  “福余卫自此大受重用,取代泰宁卫成为三卫之首。”花姣冷冷道。

  “哈哈哈!不过是宁王手底下的狗,还分什么之首之尾?牺牲自己心爱的女人,就为了当狗当得体面些?这种蠢事,我穆华伊可不做。”

  什么心爱的女人……花姣又羞又怒,勉力镇定下来,终觉得还是探出他的虚实最重要,又问:“你今天特地来跟我说些,不单只是为了卖一个好吧?”

  “错,我就是为了卖你一个好。如何?”穆华伊上臂靠着她身后土墙,低头压将下来,明明势如威逼,眼色中竟有一股妩媚天成。“这个好,花姣姑娘买是不买?”

  花姣一呆,想起天晴说过他如何如何浪荡无行……她再冷静老成,到底只是个少女,不禁脸色一红,可为不显示弱,依然强迫自己迎面相向:“你、想怎么样?”

  她对他一贯冷若冰霜,此刻虽依旧强硬,却是脸若羞桃,娇艳无匹……穆华伊看得一时心醉神驰,连声音都微颤起来:“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只要你肯对我笑一笑,我就别无所求了。”

  ……

  回到了别馆,天晴立刻高高兴兴跑去膳房拿汽锅鸡、米线、火腿、麻衣撒子,好给大功臣花姣摆接风宴。

  “是娘娘又想吃家乡菜啦?”膳房庖厨老季搓着手迎了上来。驿站别馆经常需要接待外国使臣入住,老季光禄寺出身,会做百家菜肴,云南美食当然也不在话下。

  “诶~我是想吃啦,不过主要阿花终于养好身子回来了,我得再给她补上一补~”

  “花姑娘跟了娘娘这么惜下恤小的主子,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哦!”

  “呵呵~有季师傅这样的手艺,师傅娘子才是几世修来的福呢!每天吃菜都不重样的~这趟辛苦季师傅啦,一点小心意,拿回去给孩子们玩吧。”天晴说着,掏出三四个梅花银锞子便塞给了他。

  老季憨笑着推了两次,终于接过,却不敢径直往衣襟里放,捏在手中道:“娘娘要能常住就好啦!小的不图别的,每次看娘娘吃得高兴吃得香,小的心里也高兴。”

  老季是真心觉得燕王府是个好主顾。驿站别馆这种清水衙门,又在京城皇上的眼皮底下,看着人来人往热热闹闹,干活的却是半点油花沾不着!若他也能像马房的老花那样,搭上燕王爷这艘大船,那日子可不要太顺风顺水了~就算只入京的时候来住几天,打赏都够他们全家吃上大半年的,便是一起跟来的妃子娘娘,出手也台气得很。

  哪像那些个穷酸属国,使臣个个吝啬鬼投胎似的,只进不出。就说那什么高丽贡女好了,前几天抬着三大箱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进的别馆,到今连一粒米的打赏都没见着过,还一会儿要吃腌泡菜,一会儿要吃打米糕的。嘁~当自己还在番邦当大小姐呢?成天木着一张脸,以为你就冰山美人了?王爷看你一眼了吗?

  活丑个夷女,小气吧啦!

  哪里像果、啊不是徐娘娘,逢人都笑眯眯的,一点不拿架子。一张俏脸长得又甜,笑得人心里暖洋洋,难怪王爷和皇上都喜欢了。光瞅见她这张面孔,精神都能变好,瘸腿都能快跑~

  “啊……徐娘娘。”白天不能说人,老季正想着,闵海珠就走了过来,见到天晴,立刻福了一福。

  转身看到那盅汽锅鸡,闵海珠脸色有点白。“季师、师傅,不是说……今天庖厨没有活鸡,不能做参鸡汤了吗……”说话时,她声音怯怯,眼中水气盈盈,看着楚楚可怜,“季师傅手艺好,我当然省得。我说由我自己来做,没别的意思,做了也不是为自己吃的,季师傅莫误会……”

  误会什么!谁不知道你的算盘,不就是做来讨王爷的好吗?个狐媚子夷婆!还想跟徐娘娘争宠呢?老季一点不买账,整了整头顶高帽,两手往胸前一抱。

  “这块只是个驿馆,又不是什么大酒楼,不养鸡也不养鸭,向来做多少菜买多少料。这老母鸡是徐娘娘自己买的。闵姑娘非要炖鸡喝汤的话,要么自家备料,要么只能再等上个几天~这馆里从来就是这么个规矩,咱做下人的也没的办法,姑娘还请见谅啊!”

  闵海珠自入住以来,从未得过朱棣亲近,故而还是“姑娘”。老季特意把字咬重,她当然听得出他话中之意,不由脸色羞红,咬住了樱唇。

  天晴暗叹,这老季看问题的眼光也太不发展了,就凭人家这相貌身材,怎么可能当一辈子的“姑娘”呢?那么大个别馆,人参都不会缺了,能缺一只鸡?

  “我本来就让他们多买了的,要是活鸡还有剩的,便留给闵姑娘用吧。若是没了,明天再去买一些来也无妨,钱就从我这里出。闵姑娘要做高汤,倘若还缺什么党参高丽参,或者别的材料,都尽快替她办来,季师傅你一一帮记着,最后同阿花说一声,我来结账就好。”

  “娘娘?!”老季睁圆了小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天晴。

  这夷女摆明了是要来分宠啊,干么对她那么大方?哎,徐娘娘满头满身的优点,就是太滥好心了,一点防人之心没有啊!

  “闵姑娘,原来你真在这儿。”恰此时,三保突然出现,似没想到天晴也在,向她行过了礼,才对闵海珠道,“殿下吩咐,今日亥正会到闵姑娘厢房,命奴婢前来通传,请闵姑娘早作准备。”说着又行一礼,便告辞了。

  留下闵海珠和老季他们,个个一脸懵怔,浑没料到,唯有天晴立刻了悟。

  果然!

  随便想想就想穿了吧~

  装,叫你再装啊!

  牌坊继续立啊!

  发现还是当女表子实惠吧~

  天晴转过身,向着闵海珠笑道:“我早说了吧~殿下如何能冷待你?今次你可要好好努力。记得一定要乖巧些,殿下跟你说什么,要你做什么,只需应是,切不能多话顶撞,这是我过来人的忠告,其他倒没太大讲究……哦对,既然要侍夜,晚饭就不能吃太饱了,总不能在殿下面前又打嗝又揉肚的。一点不吃也不行,肚子咕咕叫起来可太失礼了。这样吧,这汽锅鸡刚做好的,你趁热喝点汤,米饭就别用了。季师傅,你把那半边腿肉都撕下来,拌在汤里给闵姑娘用,别叫她急急吃的一嘴油。待你慢慢吃好了,消消食,然后再洗漱沐浴,现在离亥正尚早呢,来得及的~”

  见她叮嘱时一脸慈爱,还是那副乐呵呵的笑容,恨啊恼啊怨啊酸啊什么的,一根毛影子都看不到,老季不禁呆了。

  其实,娘娘不是什么滥好人……

  根本是个傻的吧!

  ……

  次日,内城又来天使传话,朱棣应召入宫。天晴一早起来,看到的就是满面春光唇角含笑的闵海珠,便上去招呼她一起吃早饭,顺带八卦一下昨晚的情况。

  天地良心,她并不想八婆人家的私隐(好吧可能有一点点想),只是朱棣的心情直接影响到她的生存状况——如果他开心又满足,将闵氏带回来的她不说功不可没,起码与有荣焉,以后的日子总能好过一些。

  她是真的希望他能幸福啊!

  看闵氏今天的样子,天晴信心满满。这副含羞待放的新嫁娘表情,就跟丁香新婚第二天的状态一模一样嘛~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那朱棣感觉应该也不差了。

  “殿下同妾身……”经她一问,闵海珠桃腮飞红,低下了头,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谈了谈心……”

  那一瞬间,天晴觉得或许闵海珠的汉语并没她想象的那么好,以至于把“谈心”和其它什么词给搞混了。再想了想,又有点不自信——可能“谈心”真的是某种很高阶的黑话,她一不小心用了,所以昨天才引来朱棣那么异样的眼光?

  其实闵海珠这个外国人的中文比她还好了??

  正忙着胡思乱想,闵海珠轻轻续了下去:“殿下说,若是妾身想要回家,等到了北平,自会替妾身安排,妾身无论有什么顾虑,都可直言。如果对殿下不便倾诉,对娘娘说也是一样的。然后,殿下就……”

  果然!美色当前,那家伙忍不住了吧!

  “就走了。”

  走了?

  天晴一愣。

  那你都没喊一声“卡机麻”吗?

  你说的走和我说的走是一个意思么?

  不是一个意思吧不然你脸红什么!

  “诚如娘娘所说,殿下真的是一位仁人君子……下半生能够服侍这样一个人,是海珠的福气。”

  原来如此!

  天晴终于懂了——这招以退为进,不啻为更高明的攻心之法。

  对于一个孤处异乡、连驿馆厨子都能随意欺负的柔弱少女来说,还有什么比一位强大到能完全保护她、还不因美色而觊觎她的英雄更有吸引力呢?

  女人是感性的动物,一旦全身心陷入爱情,连死都可以不怕,更别说招供几句尚宫们的布置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

  不然——难道他还真能是什么仁人君子了?活见鬼,当初怎么不仁一仁果尔娜!

  “徐娘娘,另有一事……”闵海珠侧了侧身,正朝天晴的方向,“妾身已入府三天了。妾身娘家迢远,无从归宁,出宫时尚宫大人曾说,将遣宫中六局的女官充作娘家人,依序到各位殿下下榻的馆邸拜问,今次便会到妾身这里来。待见着她们,妾身等便算作‘回门’了。几位大人还要看看妾身几个是否行止合宜,规矩得体。如果发现妾身令得殿下不满,那妾身就……就要回宫去了……”

  怎么可能让你回去啊!你要说出什么对朱棣不利的话来,他反还要不要造了?

  “真让你回去,那殿下可要对我不满了。你尽管安心,我会和女史大人们好好说的~”天晴抚着她的手背,笑眯眯道。

  “来,先用饭吧~今天我还特意让膳房做了你爱吃的糯米打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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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珠也好可爱啊~哈哈果然女孩子就是容易可爱~ 明传奇志之肆羽易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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