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实现你所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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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亥时,天晴劳碌一天,反身趴在花姣刚铺好的床上,迷迷糊糊就要睡着,黄俨却突然到访,宣道:“殿下召果姑娘去前宫侍奉。”
“天晴……”花姣刚帮她打来洗脸水,此刻见用不上了,忍不住担心,望她看去的眼神里写满不安。
天晴咧嘴一笑,上前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附耳道:“热水帮我备着,我很快回来洗的。”
花姣一时诧异:“这里是王府,你、你可别做傻事啊!”很快?回来?洗的什么东西?血吗?她是准备把王爷打昏了再回来吗?照她的奇行作风,这也不是没可能!
天晴难得看到花姣这么慌乱的样子,轻轻一笑,扬声大大方方向黄总管应了好,整整衣裙出了门槛坐上软轿。
“花姣那傻丫头,我再能打,也不敢朝未来皇上尊贵的龙头挥一拳啊~”
此时府内灯火仍明。烛光将世界切分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圆,仿佛一只只旋转的走马灯笼,和着时浓时淡的光亮,上演着氤氲纷繁的戏梦。舞台的边缘沉入黑夜,无人知晓正在那里发生的一切。一些仆婢还忙着进进出出往来整拾,贵人们则早已各自回院中安歇。
天晴看似漫不经心地东瞧瞧西望望,心中与白天所记的路线结构对照。行不多时,便到了前宫。天晴下轿走进门去,偌大内殿中只两个侍女合手待命,周身镀着烛火的光晕,安静宛如铜像。家具摆设什么更是寥寥无华,左右金鼎中银霜炭头彤彤烘着,也只能稍减这里的冷清。
黄俨躬身道:“请果姑娘稍作等候。”
天晴乖巧地点点头,心里却骂——把人叫来,自己倒不在,还要人等,好大的臭架子啊!
房门关合,屋里只剩下她和两个侍女。天晴左看看,右瞧瞧,目光被墙上一柄金龙吞口鲨皮包鞘的宝剑吸引,心道“卧房里摆剑做什么?这是一日不合劈死你的节奏么”,上前正要拿起细看,却被两侍女呼止。
“王爷爱物不能碰!”
“姑娘小心伤着!”
天晴本就不执著,当下撤了手,笑眯眯道:“好,不碰不碰~”又转头看向一脸惊慌的两人,“诶?你们两个长这样像,是不是双胞胎啊?叫什么名字?是本地人么?家中还有无兄弟姐妹?”
二女被她一搅破了功,再也不能像方才那样低头不语,索性上前半步,大方答道:“婢子小荚。”“婢子小萁。婢子两个确是孪生姐妹,家里是从永城迁来的军户,父亲和两个兄长在燕山卫中当差,此外还有一个小妹。”
“哦~那小萁你是姐姐,小荚是妹妹,对吧?”天晴指着其中一个道。两个女孩个头差不多,长相更是难分彼此的稚气圆脸,但小萁沉稳得多,讲话也更圆滑有城府,明显是经常帮自家妹妹托底擦屁股的长姐,方才听她们情急一喊,天晴心里就有了判断。
果然小荚瞪大了眼睛,奇道:“咦?姑娘你怎么知道?我虽然生得晚些,却比姐姐还高点,很多人第一次见,都说我是姐姐呢。”
天晴也不说破,笑着转移了话题:“幸好我试一试,不然你们一声不响,又都这样好看,我还当是这屋子里挂着的一幅画呢!”
小萁小荚闻言都笑了出来,面若桃花羞红。小萁道:“就是一百个婢子加起来,哪有姑娘好看?姑娘折煞了。并非婢子存心怠慢姑娘,是黄总管吩咐的,姑娘但凡有需,婢子一应照做。只是婢子两个笨嘴笨舌,不能乱讲乱说,免得污了姑娘的耳。”
黄总管?他这么防她,是自己的意思,还是朱棣的意思?天晴眯了眯眼睛,起了促狭之心。
“哦~原来如此啊。我是不大懂你们这里的规矩啦,一会儿王爷过来和我亲热,你们两个要全程看着么?”
两人都怔了一怔,面上的赭色一路从两颊漫到了脖子根。“不、不会看的……”小荚讶道。还是小萁正了正色,认真回道:“一会儿殿下来了,按规矩婢子该在外屋候吩咐,若姑娘觉得这样不自在,婢子就守在门外面,姑娘有所需,唤我们就好。”反正殿下就寝从来不爱叫人服侍,大多时候她们也就是呆着打盹儿。
“好。”天晴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刚点了点头,就听得殿外一声高唱“殿下到——”小萁、小荚二人霎时脸色紧绷,重又低下头,变回了铜像状态。
朱棣如期步入,小萁、小荚恭恭退下,关上了房门。见了候前相迎的天晴,朱棣也当作透明,直接略她而过,弄得特地整上一副招牌笑容的天晴好不尴尬,只能先强自压下一腔火,转身随他进去。
到得椸架前,朱棣突然立定,大喇喇展开袖幅,意似是要天晴为他宽衣。天晴当然不睬,叉手抱胸看着,想试试他手举到什么时候会酸。过不一会儿……
“听你会说两句汉话,还以为起码的侍人之道,族里总该教过你,岂料连下女都不如。”朱棣缓缓转过身,目光清慢,带着某种锐利刺人的鄙夷。
好在天晴脸皮厚过三层铁板,又早领教过他那个宝贝儿子,这种程度的奚落根本洒洒水。她背着手随意跨了一步,悠悠道:“果尔娜不懂侍人之道,殿下——又何尝谙侍君之义呢?”
她的口气笃定,说完后还半点不管礼数,大马金刀自己就着椅子坐下了,倒是大大出乎朱棣意料。见她显然话里有话,朱棣微微眯起眼睛,一言不发,仿佛等着看她接下来还要出什么花招。
觑见他如此镇定,天晴颇觉没趣,但没人捧哏自己也得接啊!便继续说道:“四羽合天,日月易主。这八字谶言,不知殿下听没听过?”
没想到,此时朱棣看了一眼殿外方向,竟淡淡笑了起来,依然是不慌也不忙的神情:“果然白天在书房偷听的就是你。胆子不小啊。”
原来他那时发现了啊,难道那方铜金砚把她映出来了?怪不得也不多说就离开……这才是他叫她来的真正目的!
“哎~这王府这么大,我不小心迷了路,误打误撞就进了书房。刚发现走错了,正想出去呢,怎知这么巧?殿下和那位大师就说着话要进来了。我一时心慌,只能先躲起来咯!这屋内就这么点地方,几位声音也不小,很多事我就算不想听,也绕不开啊~”
这借口也是够破的,不过一个将死之人,无所谓了。朱棣直接而冷淡地问:“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该问问殿下的目的是什么才对吧~”天晴谨慎地瞥他一眼,很快把目光转回来,“这四枚印信可关系到这世上最大的秘宝。想当年成吉思汗纵横大陆,劫掠各国无数财富,尽藏于这宝地中。得之者,裕甲天下,富可敌国。殿下会动心,那真是一点不奇怪~”
“谁说本王动心了?”朱棣哼笑一声,“什么成吉思汗秘宝,不过无聊人的讹传而已。空口白话三言两语就当真,你以为本王跟你一样——傻瓜么?”
装什么装?你明明就当真了!“那如果我说,我亲眼见过其中一匣,殿下还以为,这只是个传说吗?”
“区区金匣遍地都是。你怎知你见到的一定装着印信?”
天晴站起来,漫步走向窗边银纱帐灯,垂目看着内里烛光摇曳,语气飘然如烟。
“通体金黄,两寸见方,无盖无缝,六面皆镌刻回鹘蒙文,摇起来微微响动,内中含物——不是羽印金匣,还能是什么?”
朱棣眸光一动,虽是追问却平静非常:“口说无凭,你所称见过的这个金匣,现在哪里?”
天晴思忖半秒,还是决定不把阿赤烈卖了,保不齐这位变态会为了一颗印章就杀人呢?
“我和这金匣的持有人也是萍水相逢,机缘巧合瞅见罢了,当时还不知道这个秘宝传说,所以也没太留意,现在早不知那人去了哪了~不过……殿下需要的话,我可以去找他,不用多少时日,一定找得到。”
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朱棣一声蔑笑:“你绕了这么半天,就是想出王府?”
他说得直白,天晴也只能正面接招:“殿下担心什么呀,我又逃不了~您有多厉害,我在云南早就领教过了。要是我就这么跑了,还不被抓回来打死啊?果尔娜是真心实意想为殿下效力,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说到最后,她一手按心,指天为誓,满面庄严。朱棣看着她,竟觉得有些趣意,半是逗弄半是认真地问她:“纵使传说不假,你凭什么确信本王想要羽印?”
废话,因为你想做皇帝啊~但当然不能这么直说了……天晴暗暗着急,这样和他磨下去,恐怕到天亮都没个结论出来,不如兵行险着,逼他快点表态了!
“哦?原来殿下这般高风亮节,不要宝藏的啊。既然如此,不如就将秘宝献给皇上?要是看到殿下把这么大一份财富上缴国库,相信无论陛下还是太孙殿下,都会感念至深,说不定还能分给燕王殿下一点,以表彰殿下的一片忠心呢~”
小丫头,对他还想用激将法,实在天真痴蠢。“本王就算要找羽印,持的本来也是公心,绝不能据为己有。如果真有宝藏,找到后,当然是要呈献给天家的。”朱棣神态自若,言辞滴水不漏。天晴顿时有些气恼,说辞也开始有些不管不顾了。
“好啊~那就先禀明皇上,说殿下正在替主上分忧嘛!反正以皇上的耳目,肯定早就知道羽印的事了,没准都已经派人找了几圈了呢~要是当中不巧发现殿下也在找,那到底为公为私,可就说都说不清咯!”
朱棣还是那么气定神闲:“你这么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也好,本王这就着手拟书上表,尽快将此事奏明御前。”
“尽快是多快?”
“明日一早。”
他竟一点没把她的话放心上,从头至尾都在耍她!
天晴气得脸红:“呵!殿下这是明着欺负我涉世未深是吧!现在爽快答应,接下来等我出这门口,只怕还没走到房里就血溅当场了!反正我一个苗疆孤女,死不足惜,对外说一声水土不服病亡了,人连问都不会问一声。不过,殿下觉得我会就这么跑过来说一通跟找死没两样的话,然后坐以待毙吗?”
臭丫头,言辞举止对他诸多不敬,居然自己还好意思先撒起泼来!他对她仅存的耐心也随之磨耗殆尽。
“陪你玩了这么久,也该差不多了。你真以为本王要杀你,还需要换个地方,另借他人之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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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现在的天晴面对四殿下,还是很气弱的……(caiguai) 明传奇志之肆羽易天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