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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ch a liar(一)如此骗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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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晴和花姣对望一眼,花姣立刻拿出变声丸,给她服下。天晴佯作刚被吵醒,嗯嗯哼哼清了清喉咙,待药效已起,才开口洋洋道:“别慌,什么事,又遭贼了?”

  “不、不是遭贼,会长,是、是遭兵了!那商队的商会、啊不是,是商会的商队,连人带货给官兵押走了,说是照引不齐,涉嫌违律走私……”

  “怎么搞的?走私?!”天晴一下跳起,大开房门,要听清究竟。此时她披散头发,套了男装外衣,黑灯瞎火,院里一片黑黢黢的,汤宪心中又急,也分不甚明。

  “快快,你明白讲给我听,怎么搞的?”

  “哎哟……总之就是不巧啊!商队本来往大同送货换盐引回来——会长晓得,就是商会新开时,金部最大那个单了——刚刚走到长春(常州)府地界,就碰上了另外一队,那些兵马司的官爷就这时候跑来盘查了。也不知道那边的带队怎么回的,最后两方竟然争了起来,官兵说他们是朝鲜国人,私自入境行商,恶狠狠地就把他们扣了。正好我们商队也在旁边,大概误以为两队是一路的,二话不说,把我们的人、余下的货也全部押了走了!”

  “那我们自己的人就傻乎乎地跟他们去了,也不辩解两句?好歹把路引、交货的讫单什么都拿出来给他们看看啊!还有盐引凭单,难道都丢了吗?怎么能跟外国人混了一道?”

  “怎么会丢!都拿了的,可人家官爷不听啊,说先回府衙再说。本来属下接到信,以为这不过误会一场,肯定很容易就解决了。谁知道跑了两次,都给长春知府石大人挡了回来,连商队的人面都没见着,要不是跟当时看到的人打听了一下,都没法跟会长讲明白呢……”

  到底怎么回事?就算机缘巧合误抓了人,事情根本不难搞清,能放就该放了。就算走流程要费点时间,苏集商会最近正是声势大盛的时候,再怎么样汤宪也是会里数得上的人物,这么辛苦跑了两趟,连探视一下自己家的人都不行?又不是什么朝廷重犯……天晴快速把各种疑点在脑中过了一遍,罢了!

  “在这里干想也没什么用,反正长春(常州)离得不远,明天我亲自走一趟,会会那位知府大人!”

  舟车辚辚到了长春,天晴分会都没去,直接杀到了知府衙门。事情眉目未清,她又不能直接击鼓喊冤,便递上了名帖,让小吏前去通报。本以为她沈公子也算大名在外,待遇总能比汤宪好些,谁知还是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被人请进去。

  入得堂中,知府石络拂袖撩袍起身相迎,后面跟着面色黑如锅底的师爷,看上去一脸警惕,更让她不得其解。

  “石大人。”她不想把自己弄得太卑微,只躬身行了个礼。石络也没计较,还了半礼,单手示座,微笑着说:“想必这位就是苏集商会的当家人沈公子了,久仰久仰。这次前来,应是为了商队被扣一事吧?”

  他开门见山,倒替她省了事。天晴略一颔首:“正是。不知其中是否还存在什么误会?或者哪些手续有缺?大人不妨直言,沈某定当尽力弥补错失,不致令大人为难。”

  “沈公子言重!苏集商会一贯经营有方,盛名远扬,本官也不是想故意为难才扣押不放。只是为求慎重,尚有些细节需要核实,待结了流程,自然会将人货尽数奉还。公家有公家的章法,没结的案子,本官不便透露太多,否则难免乱了规矩。望沈公子再耐心等候几天。这里毕竟是衙门重地,总不会拿着苏集的商货开店做生意,还请沈公子放心。”

  虽然面带和气半开玩笑,但石络这番话却着实不留余地,摆明就是官字两个口,横竖他说了算。

  天晴迎面碰了一根软钉子,当然不舒服。然而他说得滴水不漏,明明半点实情也没让她沾到,却挑不出个硬毛病来,令她也有些束手。“石大人说笑了。士农工商,大人在首沈某居末,怎会看得上咱们商会这种买卖营生?既得石大人玉言相许,沈某心内安然,回家等着大人裁判就是了。”

  “沈公子能宽怀体恤自是最好了。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实在不便多陪。沈公子一路舟车想必劳累,若不嫌弃,饮罢一盅清茶,稍作小憩再走吧。”

  她凳子还没坐热,对方就赶人了,只差没明着大喊“送客”了,看样子其中确实有什么曲折。而他自恃为官,亦不想和她这样的布衣草民再做纠缠解释,她又怎会看不出?也不多话,直接拱手作礼:“石大人公文累牍亟待处置,沈某怎好觍颜妨碍。茶水哪里不能喝得,这城里不还有那闻名遐迩的观月茶楼吗?沈某还是就此请辞吧。”

  “呵呵……本官这里的粗茶自是比不上观月的顾渚紫笋。既是如此,本官也不强留,沈公子好走。”

  一路转回到府衙门口,天晴暗忖:这石络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特地跑一趟,难不成就这么无功而返?还是要扮作何大侠,夜探囚室问问呢?但那样一来,沈智的真实身份在会里势必要引猜疑。大家又不是傻子,天生神力就算了,身娇肉贵的公子哥哪学的这么好轻功啊……

  天晴闷闷在掌心敲了两下扇子,这才注意到旁边为她领路的衙差面色深沉,眼珠却骨碌碌直转溜,还时不时朝她瞥瞥,似是有话想吐。

  她也不声张,待出得府外,故意大声嚷嚷不知这里到观月茶楼要怎么去,那衙差立刻接上,称前面转过三个街口就看到了。两人边说边走,三五步拐到街角无人处。天晴立马住了足,转头轻轻问他:“多谢指路,敢问这位官爷如何称呼?”

  “敝人姓唐名越。沈公子应是初到本地吧!各种人文风物尚不熟悉,若有敝人可以相帮之处,公子尽管开口。”

  天晴何等剔透,登时会意,径直道:“承蒙唐官爷好意。沈某此次前来,只想着能把自己的商队带回去,谁知方才见了石大人,似有难言之隐,既不愿放人,也没说什么时候放人,明明案情一目了然,却久拖不决,好生奇怪!唐官爷时时近随大人左右,定是备受倚重,能否指教一二?”说着掏出一锭银子,隐在袖内,迅疾塞入了唐越手中。

  唐越余光一动,速用另一手覆住银锭,既不收下,也不却回,只笑道:“沈公子何必如此,这是要让在下受剥皮实草(贪污受贿罪之刑)之苦啊!”

  装什么装,你不就是为了这个才领我过来说话的么!天晴一心帮商队解困,无意拆穿,便顺着他话说:“沈某别的不多,就钱不少。不怕官爷笑话,有时掉了些许自己也觉不出,这次能被善心义举的唐官爷捡到,沈某倒也不算破财,掉得值当!”一段话两重意——老子不差这点钱,才懒得去揭发你呢!只要你确实有料,也算拿我钱财替我消灾。这里没有旁人,大家同坐一条船,我当然没意思和你过不去。

  唐越闻言眼睛一亮,终于接过,都无需掂量便知天晴诚意,快速往怀内一掩,嘿嘿一笑回道:“沈公子果然豪爽!公子有所不知啊,贵会的商队本来缉扣当天就可以放了,谁知正要开释,石大人突然接到一封密信,称那支朝鲜商队是受北平那位燕王爷之命走的私,这往来的钱银流进的都是他私库。更要命的是……”他的声音本就不高,这下更是压得附耳才能听见,“保送这支商队的,是那白莲教的妖人。这可把我们大人吓得不轻啊!

  “这密信不能当没看见,但倘若要查,岂不和雄踞一方的燕王爷为敌?人家那可是皇子啊,身份多少贵重,石大人还能把他提来问话不成?说不得,只好逼问那群商队的夷人了。

  “可他们又一个个只字不语,跟哑巴似的。本来石大人都想用刑了,但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万一他们真有什么来头怎么办?只能暂且弃了这念头,就这么把他们先扣着,遣人北上,去文引上写的商行牙行里,探出点眉目再说。

  “贵属商队也真不走运!纯是被连累的。两队一起被抓,他们不能发落,贵属自然也不能释放了。又怕走漏了消息,引起更大风波,所以后来贵会派人来探视,也只能随便找些理由把他打发回去了。

  “又哪知,就前两天,这商队的事竟在城内百姓当中窃窃传开了。这又是外国商队、又是皇子、又是白莲教的,大家都当成热闹看。石大人也不知是哪里走漏了风声,一点办法没有,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查啊。可这下平白多了城里万千双眼睛盯着,更不好随意结案了,就这么一直拖到了现在。”

  这段话信息量可谓极大,看来这唐越多少算个拿钱办事的实在人,应是把知道的全都吐露了。怪不得刚才见那石络,话说得平平整整,掩不住脸上七分愁三分躁,身后的师爷更是面色如土,原来正为如何处置那支朝鲜国商队烦心呢。

  至于唐越的这段陈述……

  朝鲜国商队是受朱棣照应,这点应该不假,毕竟天晴初入王府的时候,就知道朱棣和朝鲜国主勾连的事,但这应该和朱棣的谋反大计无关,毕竟领着一支实力战五的外国军队来本国夺权,实在是脑残没必要。

  如今再想来,人为财鸟为食,李成桂那么殷勤孝敬朱棣,朱棣又肯冒险为他打点,双方自然都是奔钱去的。也难怪,众藩王“列爵而不临民,分藩而不锡土”。既不能明理庶务,又没有税收之权,朱棣四处打点就为做皇帝,光凭那点俸禄怎么够呢?

  可石络既然收到密信通报,又这么当真重视,保不齐当时抓走私商队,也是接了信的——定有人在背后算计。那么白莲教的事,应该也是对方栽的赃。

  连天晴都知道,当今圣上最恼就是这神叨叨的白莲教。自己刚坐稳的皇位,居然有一帮刁民装阴魂不散地要取而代之,教人如何不恨?跟他们扯上了关系,那可真是湿手沾面粉,甩都甩不清了。朱棣再急着扩充兵马,应该也不会傻到去招惹他们。

  而且,这幕后主谋不但密信构陷,还在市井煽风点火,用意昭昭,就是要把朱棣搞臭嘛~不用说,不是皇太孙干的,就是其他皇子干的。但石络迟迟不动,说明除了密信,并没有接到上峰任何明示,看来这个幕后黑手,自己是不便出面的,

  应该不是皇太孙殿下——如果是,他到底有储君之尊,随便找个由头给石络施点压力,石络那种老油子肯定就领会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骑虎难下……那么,究竟是皇子中的哪一位呢?

  罢了,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商队先弄出来,不光苏集自家商队要救,那支朝鲜商队也必须一并携出。俗话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倘若朱棣惹上麻烦,那身属燕王府的她肯定也逍遥不到哪去。况且人家总归是未来皇帝,算来她开罪他的事实在不很少了,要是这次能替他解决商队这个烂摊子,多少能扳回一城,以后办起事来也余裕得多。

  唐越不过回头咳嗽两声的功夫,天晴就电光火石般想了个明白,合手笑道:“幸好唐官爷消息灵通,否则沈某可要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这城里徘徊乱撞了。恩大不言谢,就此拜别。若日后唐官爷来苏州公差,可一定勿忘相告,好让沈某一尽地主之谊。”

  唐越当然知道她纯属客套,反正场面话多说两句也无妨,大家又笑呵呵互行了礼,就这么皆大欢喜地别过了。

  天晴心道:反正现在闲来无事,要再过好几个时辰才有活干,不如真的去静品香茗一杯吧!

  观月茶楼果然盛名不虚,门口齐齐一排风炉,小焰灼灼,茶香四溢飘十里。天晴纸扇轻摇踏了进去,径直上了二楼雅阁,不听曲儿不听书,清静静临窗一坐,点了一壶新茶。

  一店伴上来为她沏茶。玉盅的壁底均已温过,热水冲沸席卷,均匀铺展的芽尖如被激活,只见回潭曲渚间青萍始生,浮云鳞现,细沫翻然上下,仿似芙蕖升而菊英坠。碧绿清亮的汤色随着香气明明漾开,馥郁如兰。

  店伴从从容撇了头道,再泡一遍,只将茶汤倾流于她面前的青瓷小盏。天晴轻轻捏起,水圆飘晃,再细啜一口,真真回甘醇美,更胜龙涎,由喉到腹都一线爽快。

  偏首观望窗外风景,暖风拂面,自方巾下流落出来的几缕青丝轻扬。

  “且说那昏君杨广欲下扬州观琼花,大奸臣麻叔谋夺人财修运河,把两路总兵高亶胜、孟海公逼得反起……”

  楼下说书先儿的声音翩翩传来,天晴眯离着眼睛,想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松暇时光,却看见……

  唐越?

  她虽然重症脸盲,辨人不清,但这唐越与她分开还没过半炷香的时间,打扮姿态她都记得分明。此刻他于距离茶楼十丈开外的暗巷里,正跟一个人窸窸窣窣说些什么。

  真是无巧不成书~要不是观月这间包室的后窗正对着那边,恐怕还无论如何不会被她发现呢!

  再看和唐越说话那人,比起前者要高出半头,她之前应没见过,身形步态毫无疑问是个练家子,而且绝非等闲。唐越言谈间时时佝偻着腰背,和她说话可没这样,显然对方官阶应该高于他。那人则由始至终听着,不发一言,面上的神色、负手的站姿,却可看得出心情稍显沉凝。

  他们的对话不在府衙内进行,而特意要选这么一个没人经过的地方,要说正大光明谈公事,那真是鬼都不信。现在这太平的长春府里最大的闲话,随便问个街上的老百姓,都知道是那支“白莲教”护送的异国商队了。果然,天晴有意留心,唐越言谈间出现了起码四五次“商队”的口形。

  这人的来头应该不小,又是官府背景,跟唐越偷偷打听进展,最显两种可能——

  要么他是幕后主谋的人,要么,他就是朱棣的人。

  眼见他们话说得差不多,马上要分头走出暗巷,天晴一振青布长衣,站了起来。

  “店家,结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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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的长春府是常州哦!宝宝们莫跟东北那疙瘩搞混啦~嘻嘻 明传奇志之肆羽易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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