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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后,夷伏就变得有些怪怪的,始终看不清自己的心情。
起初时根本没注意到,待幡然醒悟时,他才发现在自己眼中,辰儿好像与其他人都不一样。
终辰长得很好看,一头墨发披散,常年只用一支凤尾簪绾发,衣着简单,只穿玄色或深蓝的袍子,偶尔需要庄重的时候,会把衣袍换成锦绸的。
然而比起榕林里的其他神子仙嗣,他总显得贵气许多。
薄唇总是微抿着,面容冷峻,但凡要说话,必定是纠茬的,与夷伏对话时稍微客气一点,约莫是为了使唤顺利。
这么个讨人嫌的性子,任终辰长得再俊美,身边围绕着的人也屈指可数。能长久忍耐下来的,只有夷伏一个。
如果不是终辰现在的灵力太强,可能早就被看他不顺眼的神子绑去揍一顿了。
所以自己到底喜欢终辰什么呢?
夷伏不解。
喜爱总是如此,翻来覆去也弄不明白,想着想着,注意力便从最初的吃惊,逐渐转移到另外的地方。
比如,他喜爱辰儿,那辰儿呢?
辰儿也喜爱他吗?
他并非榆木脑袋,既已情动,不可能还傻愣愣地哄自己装傻,要视而不见。
可他亦不能贸然示好,凭着终辰的性子,或许会先把他揍一顿。
由此,试探终辰的态度,就变成了一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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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伏开始变得比从前更黏终辰,提早几月完成修炼,然后就一直围绕在终辰身边。
终辰要出门时,他便自觉地变回原形,用脑袋蹭终辰的腿,“辰儿要去修炼,让我送你去吧。”
终辰皱眉,用膝盖顶开他的胸脯,“不需要,我自己去。”
巨大的白虎很伤心,尾巴垂得低低的,耳朵也折下来,神情失落,“为什么呀?可你一走就要走好些天,家里只有我自己,我会很孤独的。”
夷伏试图再争取,将爪子按在终辰的包袱上。
爪子被终辰拨开。
终辰忙活完,松了口气,终于有时间腾出一眼来看他。
想了想,俯下身,在夷伏的脑袋上揉了一把,“我只去三个月,就回来。你在城里也不缺朋友,总不会孤独的。”
“可是你不在啊,我自己一个又有什么意思呢?”
夷伏耷拉着眼角,可怜巴巴地望了终辰一眼,“就带我去吧,我保证会很乖,不给你添麻烦。”
终辰停下动作,低头看他。他赶紧停下脚步,乖乖靠坐在终辰腿边。
“你自己呆三个月,之后我要去学宫停学,你可以一起来。”终辰认真思考过后,想出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妥协方案。
“这样,总可以吧?”
夷伏欣喜若狂,用力地点头,“好的好的,听学好,我也喜欢去听学。”
管他去做什么呢,能有时间和辰儿相处就行。
他现在真是一刻也离不开辰儿了。
但凡离开终辰一会,他总会下意识寻找终辰的身影,直到找着了,才松一口气。
他越在乎,就越离不开,整日患得患失。
然而他又不敢将心意一吐为快,只好加把劲,缠着终辰。
只可惜,现在要三个月不能相见了。
到终辰正式离开家这天,夷伏的难过达到了顶点。
屋里的火炉燃着柴火,暖意融融,他的心却是冷的。
趴在床上,用尾巴卷着自己,好长时间不动弹。
不知过了几天后,屋子的门被敲响。
朋友小狸前来探望他,还给他带了好吃的牛肉篮子。
小狸一进门,望见床上那一大坨恹恹的东西,顿时骇得惊叫起来,“天啊,夷伏!你是不是没吃东西,怎么瘦了这么多?”
夷伏茫然地偏过头,眼睛好一会才聚焦起来。
小狸将早已熄灭的火炉点燃,拿起扫帚,开始帮夷伏打扫家里。
一边耐心地说,“你已经很多天没有出门了,大家都以为你修炼去了。”
“……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么?”夷伏吃力地站起来。
腿像是灌了铅般沉重,他体力不支,重又倒回床上。
小狸连忙过来扶他,“我的殿下呀,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叫城里的姑娘们看了,肯定都赶紧来照顾你了。”
炉膛里的火带来热度,屋子里终于变得暖和。夷伏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外面已经下雪了。
温度极低,可他一身厚重的毛,愣是没发现。
小狸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得到的回答是,他一直在想终辰。
倒也没想其他的,只是在思考,终辰回来后,他该用什么方式与终辰拉进距离呢?
死活想不出来,干脆就想到了现在。
小狸吃了一惊,说:“夷伏,你这是单相思了。”
夷伏很苦恼,“他已将我当做兄弟了,我如何能向他告知我的心意?”
小狸顿了顿,“我觉得,你的表述有误。”
“嗯?”
“他应该是将你当做宠物了吧……”
“……”
说得挺对。
养起来,用起来,玩起来,一宠多用。但就是没有其他的心思。
夷伏更郁闷了。
小狸带来一些蘑菇汤,煮了锅热腾腾的蘑菇汤,盛好,端给夷伏。
热汤下肚,捂暖了肚子,心也稍微安定下来。
他又问:“小狸,你们妖族有没有什么秘法?就是那种……呃,能,能……”
小狸打断了他支支吾吾的话,“你是想说惑心之术吗?有倒是有,但不知道能否对神兽起效。”
“对了,要不,我帮你去找找人族的秘法吧。”小狸忽然眼睛一亮,兴高采烈地说。
夷伏一愣,“人族?”可……人族不是才初诞生,连火都不会使用吗?
他们还是藏在山洞里茹毛饮血的时候呢!
“你看,太久不关注人世,就这样了吧。”小狸摇头,哎了一声,“你们神兽总是喜欢藏在神域里,不与人世往来。如今人世已经变天了。”
“他们盖了很多木房子,耕田织布,世上已经有很多人了。他们还写一种叫话本子的东西,里头专教人如何博欢心的。”
夷伏大为震惊,“竟已生长至如此地步,看来人皇这些年,是下了苦功夫的。”
想了想,又说,“你有办法弄到那个……话本子么?我想看看。”
妖族与人族亲密,其中又以狐狸为最。小狸神秘一笑,小虎牙从唇边露出来一点,凑近夷伏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何止能弄到,我还能给你弄来特别好看的!”
真有她说的那么神奇么?
夷伏将信将疑,答应了小狸的建议。
小狸向他要了一些灵力。
又过四日后,带来好几册造式奇特的书卷。
夷伏好奇地拿在手里打量,发现所用的纸十分粗糙,文字笔迹歪扭难看,不由得怀疑,“小狸,这丑东西,就是你所言‘秘法’吗?”
小狸生气地反驳道,“丑东西!待你认真读过里边的内容,就不会这么说它了。”
夷伏不解地摸摸头,只得闭上嘴,开始研究书卷里的内容。
虽然是糙物,但他仍为这书卷本身感到稍稍吃惊。
神域所用的书纸虽比人世好千万倍,然而人族竟也造出了纸。
看来,这个族群日后能有不可估量的发展。
人族与神族所用的不是同种文字,但夷伏是神兽,他只需要去学宫的藏书塔里找一本人文字典,花点时间背下来,就能看懂。
夜里,他颇为严肃地点燃了一枚香。
摆在桌上,拨亮烛火,沐浴后穿上干净的衣袍,这才坐到桌前,翻开小狸给的书,仔细研读起来。
他本抱着谦虚而严肃的心态想求学,谁知看到的内容却令他大吃一惊。
这……这都是什么?
随即,心跳加快,热意涌上头,一下子把脸烧得滚烫,耳根臊得通红。
夷伏“啪”一声合上了书,胸膛剧烈地起伏,呼吸急促,直愣愣盯着面前的书。
这下他可不敢再小瞧这本“丑东西”了。
小狸被他连夜召唤来。
“小狸!你给我看的都是什么!”夷伏又羞又恼,恨不能从没看过那本书。
小狸揉着惺忪的睡眼,竖起一根手指,嘘道,“这就是人族的秘术呀……哎!你先别急着发火,听我慢慢说嘛。”
“你回想一下,书上的两位主人公,是否从陌生到相熟,逐渐不可分割?”她问。
夷伏认真回想一番,艰难地点了点头。
小狸又说,“这就对了,你先按着前半部分来,但凡能做到这话本子女角儿的一半,你就成了。”
“那后面这些……”夷伏用手指掐了掐,捏出书册大概四分之三的厚度,皱着眉,艰涩地问,“这些,呃,房中术?”
小狸说:“那是教你如何拴牢他的。雄兽都是愚蠢的动物,只消稍稍给予甜头,你就能把他吃死。”
夷伏慌张地将书全都退还给小狸,“不行不行,这些术我不能学。”
小狸生气地叉起了腰,“我也没叫你一夕间学透呀!感情是循序渐进的事儿,总得先把头开了?”
“你连头都还没开呢,你什么心思,终辰现在根本不知道,你要如何博他欢心?”
夷伏犹豫了。
他最终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先尝试书册开始的部分。
总得先改变和辰儿的关系吧。
-
此后十余日,小狸一有空就往他们的小屋跑,给夷伏出主意。
夷伏将菜谱都换了,不再一味顺着终辰的口味,转而添进几道补灵的菜肴。
玄武体寒,终辰这段时间修炼本就在紧要关头,宜适当进补,调和寒气。
只是那几道菜肴都是辣味,终辰并不喜吃辣。
小狸却觉得无伤大雅,言金贵如终辰这般的嫡殿下,一定什么都尝过了,偶尔让他尝尝他不爱吃的,反而才能凸显出特别。
且用意是为他好,亦能体现用心。
夷伏恍然大悟。
他顺便又换下了自己那千年不变的白毛虎纹短袄,改穿榕林城里神子们追捧的锦袍长衫,坠玉挂香。
小狸评价道:“你这样穿,竟也有几分潇洒风流了。”
夷伏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锦袍,没有刀袋,手上也没戴护腕,总感觉轻飘飘的。
他不自信地问小狸,“这样穿,真能让辰儿觉得我不一样了吗?”
“肯定能,你现在非常英俊。”小狸站远了点,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颇为满意,“非常好。你现在若是出门去,会有一大群妖族小姑娘跟着你。”
夷伏平日里习惯束箭袖,着勾头软靴,衣裤边缘都是绒毛,领口更有一圈厚实的本体毛领,腰间带着刀,一副随时要打斗的模样。
换了身装扮,还有点拘谨。
小狸说,“等等,你耳朵上那枚环,换成玉的比较好。”
“为什么?”
“哎,君子温润如玉嘛。”
她垫直了脚也只到夷伏的胸口,够不着。
夷伏便顺从地弯下腰,低头,给小狸抓到他的虎耳朵。
“好了吗,小狸?”
“还没,稍等……怎么有血,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小狸望见原先那枚金环取下来的瞬间,耳朵的豁口里渗出血,不由得忧心,“天啊,夷伏,对不起。”
夷伏抖抖耳朵,宽慰道,“没关系,不疼的。可能是因从小戴着,金环长进肉里了。”
小狸满怀歉意道,“太对不起了,我帮你吹吹吧。”
她轻轻地吹了几口气,又揉揉耳朵。老虎的耳朵软软的,绒毛细腻,脆弱又可爱,扑棱时发出“噗、噗”的轻声。大概是老虎身上最柔软的部位。
两人折腾完了,直起身,这才察觉到面前几步远处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双双被吓了一跳。
终辰长衫的下摆卷起,塞在腰间,锦靴上沾染尘埃,手上还拎着一个包袱,风尘仆仆的。
他定定站在那里,神情复杂。
随后,他望着夷伏慌张无措的脸,眼神逐渐冷下来。
小狸亦吓了一跳,她和终辰完全不认识,心里本就存着几分畏惧。
再一看终辰现下的脸色,联想方才她和夷伏在做的事,脑袋里瞬间了然。
找了个借口,与终辰礼貌招呼几句,便火速开溜。
开玩笑呢,夷伏说不定同终辰随便解释两句就平安无事了。
她可万万不行,还是有点自知之明,赶紧跑路吧。
不过,看这位殿下的脸色,怎么不像夷伏自己说的那般“只是朋友”“毫无感觉”呢?
小狸没顾得上细想,一溜烟跑了。
留下相互对视的二人。
夷伏又惊又喜,结巴着问,“辰儿,你怎么回来了?”
终辰问,“你们在做什么?”
“我想换换耳朵上的环,这枚有些小了。”夷伏摊开手,给终辰看他掌心的金环。
金环上还遗留着一丝血迹,终辰略微眯起眼,又抬头看了看夷伏的耳朵,默默点头。
“去拿点药擦上。”终辰说着,越过夷伏,径自往屋里走去。表情看不出喜怒。
夷伏紧紧跟在他身侧,“不是说得去三个月么?怎么提早回来了,我还掰着指头数呢。”
终辰顿住脚,扭头,皱着眉问,“怎么,你不希望我回来?”
夷伏一愣,随后连连摆手,话语里压抑着激动道,“哪里的话!你提早回来,我可太开心了。”
“等着,今夜给你弄一顿大餐吃!”
“嗐,你回来得太突然了,我都没来得及准备。”
他一边叨叨着,飞快跑进屋里取来一条长布带,给自己打好襻膊,钻到厨灶旁忙活起来。
终辰进了屋,发现屋子里比自己初离开时冷很多,不由得又是皱眉。
夷伏已经兴奋地捣鼓起锅碗,叮咚哐响,顾不上其他事。终辰只好自己拨亮炉火。
在炉膛里翻找几下,终辰发现柴灰少得不像话,便随口问,“你在家里都不用炉子么?”
“啊?我其实没感觉到有多冷。”夷伏在匆忙间回了一下头,反问道,“辰儿,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终辰漫不经心地说,“你随便做就行。”
说完,他简单收拾一番,脱掉外袍,随意放在一旁,坐到椅子上,整个人深深陷进椅子里,闭上眼睛休息,神情疲惫。
片刻后,他睁开眼,盯着夷伏辛勤的背影出神。
月余不见,笨老虎换了一件月绸锦袍,还懂得佩香了。
有点意思。
终辰手托着腮,目光从夷伏的肩头,沿印在布料上的背部轮廓线条游走,逐渐落在精干的腰上。
由于打了襻膊,夷伏的双袖挽至上臂,便露出小臂紧实的肌肉,线条起伏流畅,充满力量。
夷伏换了身锦袍,的确很好看。
丰神俊朗,玉树临风。
但不如他原先那身虎绒短袄好看。就是当初极北燔荒祭,他陪他去看灯笼时穿的那一身。
也是他站在月下时穿的那身。眉眼舒展,笑意吟吟,是最好看的时候。
终辰又想起来进门时看到的场景。翩翩君子俏佳人,公子弯着腰,佳人踮起脚,在帮忙摘耳环。
都是一身月白的锦袍绸缎,像从同一块布料里裁出来的。
两相一较,终辰越发觉得夷伏今天穿的锦袍逊色了。
再看稍久一点,皱眉。
又丑又扎眼。
终辰忽然出声问:“她是谁?”
夷伏正猫着腰,给椰子壳上插小旗,闻言,翘起尾巴望过来,不明所以,“谁?”
终辰说:“母狐狸。”
夷伏道:“啊,她是我的朋友,你从前见过几面的。”
嗯?居然这么早就勾搭上了?
终辰托腮沉思,盯着地面出神。
夷伏满心欢喜,精心侍弄了一桌好菜,逐一端上桌,尾巴开心地晃啊晃。
路过终辰时,他忽然听到终辰说,“你穿的这是什么。”
“啊?”他愣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新买的,不好看么?”
终辰烦躁地说:“丑死了,你赶紧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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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伏:嘤!
终辰:丑陋至极
夷伏: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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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 」∠)_
先解释一下我去哪儿了吧。其实这个星期一直有在写,只不过写的是新文存稿以及小作业hhhhh,如果能让你们钻进我的存稿箱就好了这样还能证明我没人间蒸发hhhhh~
悄悄提一嘴(嘘):我在fw上有一只小小的ma jia,专门用来写作业的,几万字吧,有几个小小的脑洞以及一对cp,每周大概做1~2次作业,有仿写练习和人设练习。
在FW上搜《生查子·元夕》的颔联就能找到我,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逮pwq
(我其实只是想告诉我的老读者们我没失联,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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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线了,所以要准备面试了hhhhh~
看呀,努力就会有收获的;)
分一些些运气给看到这里的你,一直往前冲呀。
祝你今年也能心想事成(抱) 玄武重生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