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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虹没想到，去了一趟丞相府的燕笙表情会那么难看，似乎满是惊悸。“你这是怎么了？今日顾承安又没了踪迹，也不见你这个表情啊。”

　　燕笙上前依偎在她身后，“出嫁的那个丫鬟，奴婢和她说过几句话，也算是旧相识。小姐可知，她为何要出嫁，又要嫁给什么人？”

　　“你怎么这么问？”陆虹不解，“是这桩姻缘不好吗？”

　　“岂止是不好！”燕笙眼中涌出些泪，“她是因为不小心摔了丞相夫人喜欢的瓷碗，丞相夫人把她许给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酒鬼。”

　　“什么！”陆虹惊的站了起来，“这不是直接毁了那个丫鬟吗？”

　　“不止如此，丞相夫人在近两个月，都这么做过三次了。都是把年轻貌美的婢子许给了年龄相差许多的男子。”

　　燕笙激动的声音，却反而让陆虹陷入沉思。陆蝶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来处置这些丫鬟，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沉痛。

　　轻抚燕笙的肩头，陆虹安慰她，“你莫怕，明日我去问问她。说不定就能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第二日，陆虹来的时候，陆蝶正在染指甲。鲜红色有些扎眼。

　　陆虹走在她身边，默不作声地看着她染指甲。

　　陆蝶端详了她的神色，也没有多言，直到最后一道工序都做完了，才慢悠悠地让下人们退下。

　　“原来，姐姐是故意想让我知道的。”陆虹在他们关上门的瞬间，想明白了这件事。

　　欣赏着指尖，陆蝶并不看她，“妹妹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呢。”

　　“你故意让我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就是想看我的反应。你在用你的方式，发泄你对婚姻的怨气。”陆虹有些不认识这个族姐了，她真的是如同表面柔善吗？

　　陆蝶混不在乎地笑着看她，“原来妹妹是问我嫁婢女的事啊，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为什么想看你的反应啊？”

　　“我用尽语言想让你看到这桩婚事的好，如今，就没有理由来阻止你把那些婢子嫁给年老之人，否则就是我伪善。”陆虹直白的分析着她的想法。

　　陆蝶终于收了笑容，“可你还是来阻止我了。”

　　陆虹低着头沉默了许久，伴随着外面雨滴的淅淅沥沥，她的声音也带着雾气。

　　“陆蝶姐姐，这不一样。你是皇帝赐婚，嫁的又是当今丞相，这桩婚事是变不了的。我费尽心思对你说的那些，你觉得虚伪的话，不过是想让你宽心，改变不了的事只能去接受。可那些……”

　　“可那些贱婢也一样！她们改变不了，她们也该去接受，甚至最好能感恩戴德、觉得幸福。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要去委曲求全，承受这些痛苦？”

　　陆蝶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神色有些痴狂，挥舞着她的手来表达愤怒。

　　陆虹后退几步，似是想要离她远些，“所以你觉得你掉进来泥沼，就也想把无辜的人一起拉进来？”

　　“是！”陆蝶猛的上前抓住她的胳膊，“你知道吗，她们都有自己私下交好的心上人，盼着年岁大了能嫁人。我看着她们的样子，真是嫉恨的紧，我就想看看，同样的境遇下她们会做出什么？”

　　陆虹心中一阵恶寒。同样的境遇？且不说那些老头子绝不会像丞相这么待她们，单说收入一项，酒鬼和丞相又差了多少？陆蝶是硬生生，把那些奴婢们逼入了火坑。更可笑的事，她还要用这些婢女的痛苦悼念自己。

　　陆蝶松开她，在这逼仄的房间里走来走去，不停重复着她的委屈和那些可笑的理论。

　　陆虹终于在心中，一点点磨尽了那个大姐姐的样子。

　　“我确实是想阻止你，但却是为了你好。”陆虹突然挂上了淡然的笑容，坐了下来，慢慢给自己沏茶。

　　陆蝶诧异的看着突然变了样子的她，狐疑地停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丞相夫人这么做，不知丞相大人会怎么想？”上好的古树普洱，茶香让人心头一舒，陆虹好笑的看着她，“和大人浸淫朝堂的心机，总不会如同那些普通人一样以为你只是在惩戒婢女吧？”

　　陆蝶心中有些慌乱，“那！那又如何？”

　　随意地把茶杯一放，陆虹可怜的看着她，“又如何？你现在全然是依靠着丞相生活，而你非但不感激，反而对这桩婚事满怀怨愤。陆蝶，若你是和大人，你觉得你还会那般呵护你的这个妻子吗？”

　　疯狂的神情僵住了，陆蝶似乎一点点恢复了神志。

　　陆虹看着她又逐渐恢复的，那种贤良温婉的样子，后背发冷。

　　“都是我，都是姐姐想不通，误解了阿虹你的真心。你现在还能为我考虑，我真的开心。我这就让这桩婚事作废，以后也不会如此了。你说的没错，老爷他一直待我很好。”

　　她的指甲并没有染好，指尖还有红痕。陆虹拂下了她的手，又笑了。“姐姐能体谅就好，那个奴婢，就放了她吧。”

　　“好，我这就去让让那个老酒鬼死心，往后她还在我身边服侍。”陆蝶不迭的答应着。

　　“不了，姐姐让我带她走吧。”

　　陆虹的拒绝，让陆蝶有些不虞，“你这是，不信我？”

　　“是，我不再信你了。”陆虹没有丝毫掩饰，语气平淡至极。见微知著，这般心狠与疯狂的人，哪里值得深交。说白了，她们也不过只是同族的姐妹，血脉早就不复亲近。只是一同参加选秀才有了些情谊罢了。

　　陆蝶沉默了良久，抬眼时，有了些许泪意。“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用错了发泄的方式。我从未真的害人，阿虹，你说的我都答应，可你不要这么冷漠待我，好不好？我，我知错了。”

　　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啊。陆虹冷漠的站了许久，终是拗不过心软。递过去手帕，硬邦邦地说道：

　　“我不会跟和大人说你的所有心思，往后也不会再干预你的事。只是你应该清楚，我们没法子像从前那般了。从此以后，你我就少见面吧，免得各自再回想起今日的难堪。”

　　从陆蝶的房间里出来，陆虹没有回头，她也没有相送。一份情谊消逝起来，还真是容易。 世子妃她有两幅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