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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这样是歪的。湛路，你把这灯笼再往左边挂一点吧。”陆虹穿着一身素白的袄子，支使湛路挂着一个红红的灯笼。周围热闹一片，丫鬟们忙着洒扫，厨房那边的香味在杜若院里都隐约能够闻到。

　　在青楼中放肆过一回之后，陆虹和燕笙就都被关在了府中，忙活过年的事。万幸到底也离得不久，没几天就到了大年三十。一大早的，陆虹就带着湛路挂起了灯笼。

　　将墨汁刚干透的对联拿出来，穆未明就看到了眼前这幕，不由得暖心一笑。

　　“怎么样，身边有人了，开心了吧？”身后突然窜出个锦衣貂帽的穆庭，笑着对穆未明打趣。

　　穆未明淡笑着转过头，打量着穆庭身上穿的。“爷爷今日身穿的，不也是阿虹亲自给你挑的衣服？”

　　满意地抚摸着身上衣服的花纹，穆庭刚打算开口，后又过来了提着花盆的于忠。

　　“国公，你前几日交代的绿梅，今日恰好开了。你不是说急着要用吗，是要做什么呀？”触着新开的花骨朵，于忠也穿了一身新衣服，满脸的喜气。

　　穆庭的表情瞬间得意起来，宝贝地拿过那盆绿梅兴冲冲地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开了好啊，那个李老头一直不信我有绿梅，我这就去让这个老家伙看看。于忠，你再借我一件衣服啊，还有今天中午，我就不回来吃饭了，等会直接入宫去！”

　　于忠满眼无奈地追了上去，“您怎么又这样，我的衣服也不见你再给我做……”

　　见那主仆两个又闹着打趣地走了，穆未明笑着把对联递给身边的小丫鬟，过来揽住了陆虹的腰。“今日过年，还穿得这般素净？”

　　“因为待会还有另一件事想做嘛。”顺势靠在了他怀中，陆虹指挥着梯子上的湛路下来，“你今日可是也要去宫中参加皇上的年宴？”

　　虽说是自己也不太想参加，但这到底是年终的大事，也容不得他随性。穆未明点头，“我会早些回来，与你一起守岁的。不过现在还有些时间，可以去陪你做你想的事情。”

　　笑眯眯地拍手，陆虹也不打算去找还在厨房里帮忙的燕笙了。“那正好，不过我们未明就是厉害啊，连我想去做什么都猜得到。”

　　穿得一身素白，有什么难猜的。穆未明心中轻笑，带着陆虹出府，门外是早就备好的马车。一路驶到了玉清寺前，熙攘喧闹的佛庙，今日倒是终于有了祥和的寂静。

　　陆虹自下了马车，便直接朝着主殿去了。佛像还是那样的慈悲，而在一旁立着的，也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背影。

　　“阿弥陀佛，明日初一才该是香客云集之时，今日本该阖家团圆，施主怎么来我们寺中了？”双手合十地微微一拜，惠清说的是问句，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困惑。

　　先亲手上前点了一枝香，陆虹才笑着转头看他。“上次玉矿之难，到底也都是无辜的人命，今日我来，也无非是想给他们上香祈福罢了。”

　　惠清的目光随着她看向香案上的一缕青烟，语气中难得添了一些情绪。“当时整个长安城闹得沸沸扬扬，今日还记挂着他们的，竟然只有施主。”

　　察觉到了自己心绪的不稳一般，惠清又迅速地念了几句清心咒，才重新笑着对穆未明说道：“师父早先交代，若是世子也一同来的话，可以前去找他喝几杯茶。”

　　念着老住持与国公府的一些情分，穆未明与陆虹对视一眼，才笑着应了。“如此也好。”可是迈出殿外的步子，却又突然停下，悄无声息地转到了殿外。

　　按照惠清的指示，陆虹很快准备好了一切，最后合手一拜，等着惠清诵完经。

　　念完最后一句，惠清慢慢睁开眼，就对上了陆虹玩味而直接的对视。“施主这样看我，是想说什么吗？”

　　“应该是你想说什么吧。”陆虹收起笑容，避到了看不到佛像的另一边，“算准了等我来，又刻意让未明先走开，惠清师傅又想告诉我什么呢？”

　　看着陆虹的表情，惠清突然轻叹一口气，看向在佛像旁边的一排长明灯。“施主可还记得，最初你一个人来求签时，心中所想的事情？”

　　表情凝了一下，陆虹的视线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眼前摇晃的灯光突然模糊起来。在刚想起前世的时候，她想的是什么呢？不是报复前世的仇人，不是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而是保住那两个人的命啊。那两个，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的人的命啊。

　　看到陆虹这样的神情，惠清的声音也轻缓起来，仿佛是在指引一个迷途的路人。“施主曾想在这一世护好两个人，可您直到现在，也只是来点燃了一盏灯啊。”

　　是啊，她努力到现在，完全救下来的人，不也是只有一个采薇吗？还有一个，她更加舍不得，也是更加愧疚的人啊！

　　“现世里诱惑太多，牵绊也太多。施主陷入了一个困局，却忘记了你的初心。”惠清手掌合十，看向佛像的目光，更加悲悯，“若想完全改变这个世上所有的轨迹，还有什么，是比本不该出现在世上的新生儿更好呢？”

　　瞳孔蓦然放大，陆虹表情瞬间凝固起来。一语点醒梦中人，她一直想的都是改变前世中所有事情的发展走向，却忘记了，凭空多出来的一个存在，就足以扰乱往后世界的发展。就如同那个轻轻扇动翅膀的蝴蝶一样，这一点微小的变化，就是能够撬动一切的契机。

　　更何况，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而会是当朝皇帝的长子啊！

　　陆虹的双眼沉沉闭上，嘴角划起苦笑。“我本以为，这一世是我在保护他。却没想到，是他会救我啊。”

　　收起一切复杂的情绪，陆虹恭敬地对着惠清一拜。“多谢大师提点，我明白了。”

　　“阿弥陀佛，万事皆有缘法，施主不必谢我。”目光不经意地瞥过了佛殿的大门，惠清莞尔一笑，“时辰不早了，施主也该早些回去了。” 世子妃她有两幅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