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下界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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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冰冥离了家园,辞了狼王职位,一边耸动鼻翼,一边踏着碎步寻找着一人一龙余留的气息,不知不觉已走了百米之远。
爪下的雪粒在规则的步伐里轻微作响,下陷并形成了一个个小巧的爪印。头顶的暖阳高挂天穹,朝大地泼洒着金色的阳光。
抬起头来,远处是一平到底的白色地平线,微微反射着那一轮圆盘的金芒,宛若为天空镶上了一道淡淡的金边。再略微环顾四周,除了偶尔散落在冻土上的冰湖,埋在雪层下的枯草野花,几乎就看不到其它的东西了,哪怕是松散分布的雪丘、云杉木。
这都是人类干的。
狼王——不,应该说是这头巨大的孤狼——叹息想道。
在它的印象中,第一眼看见雪域的时候,此处还是一片茂密的冷针叶林,野兽们的乐土。但……三四年一过,就只剩下烧焦的树墩了。那些尸骨或许消散,或许随着岁月隐没在了雪尘下,一切都被抹去了。
冰冥虽憎恨人类,可它并没有像其它野兽那一样收敛了自己对外界的信任。它还是相信人类中有好人的,就如冥一样。
可惜的是,狼城的人几乎与它的想法相反。他们认为世上全部的怪物都是死神,而和平族是带着善良面具的魔鬼,所以造就了憎恶仇恨化成的火焰,密林险境的毁灭……
“叮零零零——”
沉思迷茫间,脖子上挂着的下界之星微微摇曳了两下,撞击着银色的铁链。它聆听着如同银铃般的脆响,自小跑改成了漫步,好有更多的时间进行往事的思考。
“和平族……和平……”
冰冥深深地呼吸着,吐出一片白雾:
“或许真正的和平,才是和平族所追求的东西,而不是一昧的复仇,把自己变成怪物所得到的表面上的强大。”
想着想着,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黝黑的狼眼瞥了右方一眼。
“咻——”
寒气袭来,迎接孤狼的是一支锐利的箭。
有人!
冰冥打了个寒颤,被强行打断的思维还停留在脑海中,导致它慢了一拍才回过神来,想到要蹬腿躲避能够破骨要命的暗箭。
还是迟了,因为那一拍。
“嗤!”
三角形的箭尖正中昔日极地狼王的身躯,钻进结实的血肉中。
“呜——”
剧痛刺激着它的神经。在异常痛苦的一瞬间,它咬住了自己的舌头,令惨叫被阻挡在了喉咙中,化为一阵像是垂死般的细长哀嚎。
“啪嗒!”
美丽的银色巨狼倒在了雪地上,溅起几粒带血的白尘。
“啪啪啪啪啪——”
此后,鼓掌声自背后传来,在意识混沌的冰冥耳边炸起。
它喘息着,动了一下高傲抬着的狼头,一只眼睛带着愤恨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三个人影上。
“好箭法,好箭法!没想到出来野猎,还能看到藏了三四年的极地狼王。”
其中一位迈步走出,脸上笑容洋溢。显然,刚才鼓掌的是此人没错。
“提着它的尸体回去,你说能有什么奖励呢?”
后方一人接话。
“大把的金钱,还有声誉。”
最后的人继续道。
“得了得了,洛鹞,苍九劫,我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我晓初倾公平公正,到时候平均分,见者都有份。”
接近冰冥的发话者拔出铁剑,啐了口唾沫。
“呼噜噜……”
好在箭未中要害,只是射伤了右后腿,却也多多少少影响到了它的状态于敏捷程度。对于回忆中被打扰,行程中被当作一笔赏金羞辱,冰冥忍气在心中,朝着侵犯者发出狼和狗之间特有的诅咒声。
“嘿,这狼王都要死了,还在这里咒骂我哩!”
他再次笑了,笑得很阴森,很恐怖:
“到时候我剁下你的狼头,看你还有什么骄傲的资本与人类叫嚣!”
手中的剑高高举起,就像一把长长的砍刀,在太阳底下亮得刺眼,袭向它的颈处。
冰冥咬了咬牙,拼尽全力挣扎着站了起来,直立倒向后方的雪地。伤口却因这一动而涌出更多的鲜血,染红了它纯银色的毛发。
“叮——”
他的剑实在太快,丝毫不拖泥带水,夹杂了满满的厌恨,又因为它的速度变慢,最终依旧没有完全逃过凌厉的一击。
锋利的剑芒砍在脖子前随风拂起的铁环上。
“咔!”
其中一环,断了。
连着下界之星,脱落了孤狼的脖颈,
“啪!”
冰冥在地上狼狈地打了个滚,与其拉开三四米距离。
缓过劲来,钻心的疼痛又开始折磨着它,而它最关心最焦急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刚才的那阵碎裂声。
当它举起右前爪摸向脖子附近时,原本贴着铁链的毛发上已空无一物。
“啧啧啧,都传说狼王身上有一件珍贵的东西,原来是个紫色的十字星。”
抬头看时,晓初倾并未乘胜追击,反倒蹲下身子,拾起那闪烁的紫色星星细细打量,语气戏虐且带有嘲笑之意:
“哟,原来是个下界之星!好宝贝!是不是啊,洛鹞,苍九劫?”
“诶?凋灵不好唤,更不好杀死,没想到这狼王能弄死一只。这怕是此界第一颗也是唯一一颗下界之星呢!”
洛鹞静观一人一狼的战斗,忍不住发话。
“大机遇,狼王给我们送宝来了!”
苍九劫也凑起了热闹。
说罢,三人皆哈哈大笑。
冰冥气得身子抖了起来。
哪怕是狼城主妨碍它的大计,它也没有如此愤怒过,更别说杀人之心如此之强烈。
“你要保管好它,这是那个家伙送你的唯一的礼物,也是它认出你来的关键之一。”
交付与它时,他还说过这句话。
这么多年来,它一直把它带在脖颈上,挂在眼前,不容许它被谁玷污半分!哪怕是赌上生命,它也愿意死死守护着它!
只因为,它是它的骄傲,它是它的期待,它是它的愿望,它是它的逆鳞!
“还……给……我……”
在丧失最后一份理智之前,冰冥四爪着地,在鲜血的挥洒下晃了晃,狼眼中闪过一抹猩红。
“哦哟,都是将死之狼了,还在这里叫嚷。”
晓初倾不懈地瞥了它一眼,感觉到一丝异常,却还是壮着胆子戏弄这头他认为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残狼。
这样,杀死它才解恨,这样,回城后才能满足他的虚荣之心!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最后的话和举动:
“我会把这颗下界之星,献给城主,得到她的青睐,她的敬佩,还有其他被和平族所烦扰的城主的尊敬!
“它会被制成信标,摆在狼城的最中央,使狼城的地位再向上一等,超过虎城,甚至龙城!
“而你——呵哈哈哈哈!既然你想要陪着它,那么就准备以尸体的形式被永远钉在城中心的石柱上,被后人唾骂嘲笑吧!” 我的世界——守望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