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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希望活着,活着就会有希望,往往忽略了活着到底为了什么。芸芸众生,各有各的活法:有人活一天算一天,抱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想法而活着;有人看破红尘踏入佛门认为那才是自己最终的归属;有人选择放弃,认为一死百了,方为上策,其实过好每一天很重要,不管你是以何种形态活着,因为没有人会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
朱温冷冷的看着王殷和赵殷衡,面色相当阴沉。
每天都会收到他们两人的奏报,今天居然收到了蒋玄晖私通太后,会乱宫闱的大消息。
王殷和赵殷衡竟然手抱廊柱大声哭个不停:“王爷啊,出了此等大事,还不将蒋玄晖斩杀,试问如何在天下群雄面前立足啊,~~王爷啊。”
“王爷,请三思,蒋大人不可能作此等苟且之事,还望明察。。。。。。”
王彦章话还没说完,朱温脸一甩,拳头重重的砸在王,赵二人环抱的廊柱上,轰隆~,王殷,赵殷衡立刻撒手,匍匐跪地,不敢言语半分。
“哭哭哭!在哭,全部拉出去砍了!还不闭嘴!”
朱温目视前方,眼角也不曾往下瞥下,那副决然的神情,令人浑身一颤。
“你们两个人还写了什么?柳璨!张廷范,联合蒋玄晖密谋恢复大唐盛世?凭积善宫那个女人和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她们也配?”
朱友谅眼见着情势越发恶劣,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你们既然说事情和蒋玄晖有关,拿证据出来,王爷断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啊,毕竟蒋大人跟随您。。。。。。”
朱温瞥了眼朱友谅,冷肃的神情微微略缓,点了点头:“你们两个人继续说,如果是污蔑的话,本王亲自砍了你们,替蒋玄晖出气。”
王殷和赵殷衡对视一眼,两个人的说话声同时响起:“积善宫后花园有一尊刻着太宗皇帝的石像,并且积善宫深宫处,有一炉香,每日太后娘娘都会召见守卫积善宫的士卒进来,但这香具有迷幻心智的作用,太后娘娘这是在培养自己的死士啊。”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王爷他们两个人搅乱朝纲。。。。。。”
“王爷,我和王大人并没有胡说,您可以派友文公子亲自领兵搜宫,免得有人说我们动手脚。”
此时的贞观殿相当安静,朱温的眼睛始终停在两人身上,霍然拂袖一个转身,“朱友文何在!”
干净利落的脚步声快步踏了进来:“去积善宫好好搜搜!”
“儿臣遵命!”
积善宫
“大胆!这里是积善宫,怎么允许你们乱闯!”
一阵阵整肃的靴声,数列宣武军入驻积善宫,由内到外,迅速守住各个出口,阿秋心中惊异,但转念一想,一个箭步堵在了大门口,拦了下来。
“哟~原来这个宫里还有人啊,我当都死绝了呢。”
话语中连讽带刺,显然是存心来闹事的,阿秋气道:“你!你是何人,不好好巡防,跑积善宫撒野。”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旁的厉斥声:“大胆!连我们朱友文大人都不认识了。”
“谁~~你~~~”阿秋气的不轻,朱友文以目光制止了一侧说话的士卒,“秋姑娘,你连我都不认识,是不是满脑子只有那个蒋玄晖呀。”
阿秋气的眼中带泪,她狠狠的蹙了眉:“你们都是些什么东西,怎么敢在这里胡言乱语,不怕太后娘娘治你们的罪么?”
“治罪?”朱友文双眉微挑,凑到阿秋眼皮子底下,细看着阿秋的神色,随后哈哈大笑:“我说小美人,今天就是你们家主子的死期,你别用她来压我,倒是你,好心提醒你!不要多管闲事!”
阿秋早已隐觉不妙,一抬头触到朱友文冰冷的眼神,心中大惊。“所有人把积善宫给我好好搜搜!”阿秋急急跟了上来,一把揪缠住朱友文的胳膊,“不许走,我不放你走!”
双眸泛着不寒而栗的目光,唇角上扬的冷笑,“好~~~,那你就抱着。”
一声闷响,一股钻心的刺痛,麻木感快速传遍全身,阿秋的身子停顿了半分。她愣愣的杵在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待她清醒时,朱友文早已举步离开,自己软倒在地,背上的筋络已经被斩断,她绝望的匍匐在地上,一只手指向宫殿深处,发着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声音:“娘~~~娘~~~,快~~走!”
慢慢腾起的雾气弥漫在整个积善宫,深宫幽静,没有内侍和宫女,越发显得这宫殿庭院悄悄无声,朱栏拖着屋檐,孤单的伸向阴霾的天。
“阿秋~,阿秋~~,这丫头片子,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朱友文微微扬起头,略带嘲讽的看着屏风后发生的一切,他身后是单膝跪地的士卒们,佩剑全部出鞘,雪亮夺目的光芒,泛着隐隐杀气。
突然间何皇后发现了频频突闪的光线,她陡然一扭头看向那刀锋般冰凉的寒光,光亮直刺双眼,她连忙举起衣袖挡于额前,眯着眼打量着。。。。。。
“大胆!你们是。。。。。。何人,为什么擅闯积善宫。”
朱友文双唇一抿,面色如常,徐徐转身越过了屏风:“属下朱友文参见太后娘娘。”
“朱友文?”何太后目不转睛的打量着眼前之人,虽然英气勃勃,可眉宇间透着一种亦正亦邪的气息,“你姓朱?你和梁王是什么关系。”
“正是家父。”朱友文说完相当自然的回看着何太后。
何太后一抹明锐浮光般闪动消失在那黑色的瞳孔深处,若有所思的淡淡笑了笑,又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士卒们,也就那一瞬间,“梁王可有和你交代如何处理本宫?只怕~”
朱友文未等她把话说完,便接口道:“父亲并没有交代,属下只是来娘娘这里找点东西,不会打扰娘娘太久的。”
何太后皱了皱眉,横看了眼朱友文,挥了挥手便不再理会。
几个发黑霉变的腐根雕,分散在廊柱的一侧,几丝蜘蛛丝晃晃悠悠的悬挂在上面,有一只脚正使劲踩在上面,碾压着。。。。。。
朱友文指了指脚下根雕,用命令式的口吻说道:“你们几个过来,把这几个根雕给我搬走!”
根雕就像种在地上一样,根本无法拎起来,负责处理的小兵谨慎的看了眼朱友文,见他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轻舒了口气,低下头用出全部的力道~
纹丝儿未动!
“大人~,这恐怕。。。。。。”小兵又心有不甘的抬头提醒了一声,正撞上朱友文抬眼看来,心底一冰,顿住了,后半句被咽回了腹中。
朱友文沉吟一下,垂眸说道:“在多来几个人!我倒不信,我们那么多人,连根雕都对付不了。”
“都过来~~~”
“给我抬起来~~用劲!”
~
前前后后来了十几个士兵,每个人都卯足劲向上抬,脸和手指涨的绯红,根雕们“毫发无损”的安然立在那。
“我说朱大人,你们不用在白费力气了。”
声音相当的漠然。
何太后身上搭着件墨色外套,容颜非常疲惫和清瘦,乌髻斜挽,唯一一件饰品白玉簪撑在发间,周身素淡无比,深深几许的看着他们,朱友文扭头看向何太后,冷笑道:“娘娘~你这偌大的积善宫,放着几根腐根雕~,这不是大煞风景么,属下好意帮娘娘您清理~”
“这是先帝种的,对我来说,它永远不会老去,永远都不会凋零。”何太后拿起随身的丝帕擦拭着即将留下的眼泪。
朱友文平静异常地听着何太后说的每一个字,眼中是一脉深不见底的冰封。
“娘娘~~,这个宫殿是梁王亲自督建的,你最好老实和属下说,要不然我会很快忘记阿秋的下落~。”一种傲慢略带胁迫的声音停滞在了空气中。
“你敢要挟本宫~!”
何太后的心头似是一把尖刀抵住,泛着隐痛刺骨,她上前一步,紧紧握住朱友文的手臂,“好~你先告诉本宫阿秋去哪了,我就告诉你怎么搬离这些根雕。”
朱友文没有一丝温度的微微挣脱开她的阻挡,双眉一扬~,“死了!”
这一句话,在何太后心中掀起难以遏制的悲愤,眼底怒意翻天覆地,顿时燃的如熊熊烈火。
“你不告诉我也可以,太后娘娘!给我继续拆!!!”
“遵命!”
积善宫的寒意越来越重,何太后垂眸孤独的站着,但却无法阻拦,不远处的朱友文和几十名士卒将根雕四周的地板一寸寸刨开,冷风推着云层缓缓移动,几丝残云而过,零星点点挂在半空中。
忽然听到移动的脚步声,何太后没有抬头,她一动不动的凝望着被挖出来毫无色泽的根雕,眼底是一条深不见地的甬道。
“太后娘娘,这作何解释?为何积善宫会有暗道。”
风微微吹过,凉意透骨,何太后用一种缓慢而悲凉的声音说道:“你要搜便搜吧,本宫不需要为了你做任何辩解。”朱友文眸中深深浅浅,泛着一丝难以琢磨的感情,他挥了挥手,示意士卒们下甬道。
“好好找找~,别让太后娘娘替我们担忧~。”
“遵命~大人。”
风吹进了眼里有点轻微的刺痛,何太后眨了眨眼睛,只觉得浑身突然松弛下来了,竟有种莫名的解脱感,她从来都不曾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本想在护着皇帝一段时间,皇帝尚幼,悲欢离合,生死相连,每一丝的变动都会牵动彼此,但现在看来。。。。。。
“大人,在甬道尽头发现一个暗室,里面什么都没有,但却有一个很奇特的香炉,请大人过目。”
朱友文眼光犀利迫人,那一瞬间,盯着何太后似乎要将她生吞不可,他抬手接过了士卒们搜上来了凭证,仔细端详着。
双耳三足香炉,炉敞口直颈,鼓腹平底丰满,肩两侧贴塑一对长方形立耳,足根部有明显的压印兽面纹,通体施青白釉,胎质坚硬腻白,釉色滋润而不透明。而炉上的线香正散发着点点奇异的香气。
“太后娘娘,你可以告诉朱某人,此乃何物?”
何太后眉毛稍稍动了一下,“香炉啊,有何奇怪?”
眼角微微掠起,仿佛一道犀利的闪电无声滑过,霍然警觉,“属下不才,记得太后娘娘还在当皇后的时候,先帝似乎恩赐过一个文王莲花香炉,怎么不用它。”
“先帝遗物,自然收拾起来了。”
朱友文只是凝视于何太后,那目光中有种压力,但却令何太后相当费解,她抬头看去,朱友文眼波移动,环视四周:“花园那检查了如何,有没有找到什么。”
便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远远响起,瞬间便来到了跟前,士兵递上了一尊像,朱友文唇角微冷,拿着像举步走到何太后面前,何太后面色有些苍白,依旧原地未动,可心中竟然猛然震动,但只一瞬间,却又恢复了平静。
“这~又作何解释?”
何太后的瞳孔紧紧一缩,“本宫不知道这是什么,朱大人你到底想要干嘛,请明说,不要拐着弯的套本宫的话。”
“属下不敢~,太后娘娘多虑了。”
朱友文目光平静的看向何太后,如极深的夜,隐藏着所有的情绪,或者根本就不曾有过丝毫情绪,那目光像在人心头上浇了一桶冷水,朱友文语调依旧平缓,“也没什么大事情,只是找到这两样东西,想请太后娘娘移步贞观殿,咱们王爷还等着属下回话呢。”
何太后的眉间蹙痕越收越紧,神情越发的漠然,可突然却笑了。朱友文狐疑的瞪着何太后。
“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本宫现在还有拒绝的权力嘛?”
“知道就好~,带走!”
一群人簇拥着何太后沿着廊柱一路走了出来,跨过一道道高槛,早已没有人气的积善宫死一般的寂静,而高墙两侧缀上的长明灯意外的逐渐明亮起来。
长案上静静陈放着一摞未看完的军报,尘影浮动,在无声的岁月中回转,流逝。
“王爷。”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彦章谨慎的说道:“友文公子他们来了,还见么?”
“让他们进来。”
“儿臣,参见父亲。”
卧榻上朱温闭目半靠,微微点点头,朱友文押着何太后迈入贞观殿,地面上照出多个影子。
“证据都找到了?”
朱友文道:“是的,父亲。”
朱温叹息一声,“太后娘娘过的可好~。”
一侧的王彦章心中一惊,不禁就往何太后那边看去,地面上倒映着孤立的身影,再往上就是一片模糊的神情,如层层隐去的水雾,看不清,摸不透。
却听到何太后淡定的声音,“多谢梁王,还记挂本宫,本宫很好。”
毫无波澜的搭话,竟像是君臣奏对的对话,话音一落,殿中突然泛起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过了许久,才听到朱温答道:“哦。。。。。。本王忘了,友文将太后娘娘直接带来了。”
朱温坐起身,缓缓伸手拨开半垂的云幔,步下卧榻,似乎在审视着何太后,继续说道:“太后娘娘,有人说你和蒋大人、张大人,柳大人密谋造反,所以迫不得已才让小儿去积善宫搜寻证据,请娘娘勿怪。”
何太后唇角牵着无形的怒意,像冬时分湖面上一丝薄冰,微冷。
“王爷您过谦了,您现在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知会本宫的,本宫不会怪罪你的。”
沉默了片刻,朱友文将香炉和太宗像呈给了朱温,“父亲大人,您请看。”
“这就是王大人和赵大人所说的造反证据?”
“回父亲,没错。”
就在此时,何太后快步走上前,一甩袖将两样物品重重刮落在地,哐当!震殿的响声很是刺耳~。
“朱温!你就凭这两样东西,就说本宫密谋造反,是不是太可笑了~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嗯,也是。”朱温缓缓说道:“去把王殷,赵殷衡给本王请上来。”
“哼!又是他们两个。”何太后拢袖退到一侧瞪着门外即将走来的人。
“微~~~微臣王殷。”
“臣赵殷衡。”
“参见王爷。”
朱温挥了挥手,指了指地上已经破碎的证据。“你们说的可是这些?”
两人恭谨的同时回答道:“没错,就是这些。”
朱温不接话,似乎另外在等待着什么,待两人话音落下,此时何太后的目光落在了两人脸上,随后浮出一抹看破生死的嘲笑,越发显的面容的憔悴,“你们两个人意思?本宫就拿这两个玩意儿密谋重建唐王朝?用脑子好好想想!你们的梁王大人是怎么一步步得到天下的,光凭这些东西就可以得天下了,那还要打仗?是人就都可以做皇帝了!”
王殷一张脸面无表情,但言语中含着不的嘲弄之意:“娘娘,我和赵大人当然是用脑子好好想过的。可别忘了,东西虽少,可是太后娘娘毕竟是女子,只要稍微施展点美色,男人无不俯首称臣。”
“就是就是啊·~宫里有个传闻~,说咱们的蒋玄晖大人对太后娘娘暗生情愫很多年了,甚至于。。。。。。”
何太后冷笑一声,笑无笑颜,连最后那句最不愿听到的话语都听的相当清楚,“随便你们怎么说吧,本宫什么都没做过!”
“两位大人,说话万不可太过分。毕竟她是太后娘娘啊。”早已于心不忍的王彦章出面想劝息,奈何已晚。
片刻的沉思后朱温抬了抬手,王殷和赵殷衡躬身退出了贞观殿。
“友文~,如果皇室后宫会乱宫闱,该当何罪。”
朱友文眼帘微垂,一双鬼魅的光芒瞬间隐去:“缢首之刑。”
“王爷!万万不可啊。。。。。。”
朱温一抬头打断了王彦章的劝阻之意,一抹杀机浮现其中,瞳孔的深处缓缓收紧,“太后娘娘,你听到了,就算没有这两样东西,你的下场依然还是缢首之刑。”
“传国玺你还想要么?没有传国玺就算你得到天下那又如何,你依旧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逆贼!”何太后额前的青筋不停的跳动着,但只短短霎那,她面色便恢复了平静。
“呵~,传国玺。。。。。。”阴沉的话语透着寒意,朱温瞥了眼何太后,有恃无恐的打量着,眼底精光乍现,陡然见却面带笑容:“请太后娘娘回宫!友文好生看管着!”
“父亲,这。。。。。。”
“让你这么做,就去做,还不快送太后娘娘回宫。”
朱友文冷冷的睁着眼,不敢相信眼前的峰回路转。哪怕只是暂时的,却也足以让人瞬间清醒。
“娘娘~~,请。”
“算你本事大,这么还死不掉。”
何太后瞥了眼身旁的朱友文,冷冷的一笑,甩了下袖子,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宫殿。 桃花拂渡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