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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小说话的刹那，甲胄撞击声就在楼外响起。

　　高岑觉得不对，左手抱着苏小小右手拦着慕曦，顺便冲楚青青使了个眼色。

　　酒楼里的食客顿时作鸟兽散，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兵士的呵斥声、重铁相击声、百姓叫嚷声不绝于耳。过了约摸有半柱香的时间，酒楼终于安静下来，唯有呼吸声。

　　高岩，或者说钱多缓缓拾级而上，走向二楼。多年不见，他的样貌已经和当年大不一样，气质内敛，虽然轻袍缓带，但举手投足之间都带了那么点久居人上的不怒自威。

　　他缓缓顺着楼梯往上走的时候，哪里还有当年患得患失的模样。

　　二楼还坐了一个人，一个淡黄色衣裙的女子，方才隐没在人群中，毫不起眼，这时候人人都被拦在酒楼外，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反倒显出一种莫名的贵气来。

　　她手中捏着只杯子，镇定自若地看着细腻的白瓷杯。白瓷杯里没有酒，一滴都没有，她似乎只是点了一壶酒，并没有倒入杯中。

　　苏小小趴在屋檐上不敢出声，慕曦靠在她肩膀上，母子俩靠在一起，旁边还有个试图靠过来被慕曦一脚踹开的高岑。

　　高岑装可怜：“小小，你不能过河拆桥呀！”

　　苏小小冲慕曦使了个眼色，慕曦就压低声音奶声奶气地开口：“还不是你招来的。”

　　高岑抗议：“小小，你别乱教阿曦啊！”

　　慕曦正色道：“事实怎么能说是乱教？”

　　高岑：“……”

　　淡黄衣裙的女子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他们都十分熟悉的脸来。

　　苏小小一摸下巴：“怎么会是木兰姐姐呢？姓高的，你们高家难道盛产渣男？”

　　高岑连忙划清界限：“那是他们高家，我都被除名了，和我可没关系。”

　　木兰依然冷着一张脸看着钱多。

　　钱多却一下崩溃了，他连忙半蹲下去，握住木兰的手：“怎么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房梁上的高岑立马改口：“你看，留着一样的血，大家都是痴人！”他一不留神，声音大了一些，说完赶紧压低声音。

　　慕曦瞥了他一眼，眼里有他熟悉的苏小小常有的名为“闭嘴”的情绪。

　　高岑立时安安静静，扮演一只合格的旁观者，坐好他的房梁观众席。

　　木兰叹了口气：“你怎么找来了？”

　　钱多紧紧握着她的手，双手覆在她的手上，小心翼翼，像捧着稀世奇珍一样，生怕一不小心，这样的美好就毁坏在他的手中。

　　苏小小看得直皱眉，她这几年醉心于山水，没怎么理会朝堂之事，看这情形，他们之间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钱多道：“我怕你不见了。”

　　木兰摇头：“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钱多只是笑笑，并不说话，他将木兰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仰头看着木兰。

　　木兰终于无奈：“我不过是出来转悠几天，连这样你都要跟着，你烦不烦？”

　　苏小小一下愣住。她和高岑一直担心人心易变，担心钱多守不住初心，但现在看来，钱多外面看起来像换了个壳子一样是个假相，不是他变了，而是她变了？

　　钱多摇头，他的回答很坚定：“不烦。看着你，永远都不烦。”

　　木兰快崩溃了：“我很烦啊！天天腻在一起，我快受不了了，能不能让我自己安安静静地喝个小酒？！就为了这么一口清净的酒，我从京城跑到岳阳，你从京城追到岳阳，有意思吗？！”

　　这下连高岑都觉得不可思议起来，他盯着慕曦鄙视的目光，伸手指戳了戳苏小小的肩膀：“小小，下面这任性的是木兰吧？我没看错吧？”

　　苏小小道：“放心，你虽然年事已高，但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底下任性撒娇不讲理的人的确是木兰。不是有首歌这么唱嘛，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我瞧着大约就是这样。”

　　苏小小说完话，木兰忽然间就站起身来，望向房梁：“谁？”

　　哎，都怪高岑这个大嘴巴。苏小小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大义灭亲，一脚把高岑踹下去。

　　高岑从房梁上跌落的姿态太过狼狈，以至于木兰差点没认出来：“你……你是阿岑？”

　　高岑干笑了一声，喊一声“姐姐”，极为乖巧。

　　木兰又看房梁：“小小也下来吧。”

　　苏小小也不客气了，她不仅下来，还买一送一，带了个小的：“阿曦，快叫姑姑。”

　　慕曦眨了眨眼，“咕咕”叫了两声，就跟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鸡崽似的。

　　苏小小十分嫌弃，一把把他退往高岑那边：“看，这货随你。”

　　高岑怒目，慕曦难得给他面子，乖乖叫了一声：“姑姑！”

　　木兰笑眯眯的，伸手揉了揉慕曦的脑袋。

　　慕曦这货从小就在高岑和苏小小的夹缝间生存，是一棵优秀的墙头草，擅长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好容易看到个和他爹有关的亲戚，一时没忍住伸手指了指钱多展现了自己的技能：“这个大爷怎么看起来这么酸呀？！”

　　苏小小倒吸了一口凉气，迅速甩锅：“看你教的好儿子！” 采花贼的职业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