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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伟茂有些错愕地看着秦月阳，他没想到秦月阳比他更加直接。
半年前，当城投公司开始传出，市政府打算出售纯净水工厂这项资产的时候，另外一个说法也同时应运而生……卖地盖房。
与火热的房地产产业相比，纯净水制水产业那就是真正的夕阳产业。纯净水市场需求虽然也不小，但因为技术门槛低，检验标准不严格，导致整个市场良莠不齐。仅仅是在锡城地面上，大大小小的桶装纯净水生产企业就不少于二十家。
为了争夺那些市场份额，这些企业使出种种手段，不断依靠低价和各种返利来获得销量。如今，纯净水市场早就成为了低价低利润，纯粹依靠血拼成本才能够生存下去的过剩产业。
在大部分人看来，倒闭仙湖纯净水工厂，将这块地皮腾出来建造高档别墅住宅区，这是最适合的选择。可是这大部分，绝对不包括仙湖纯净水工厂的职工们。
乌伟茂是这家工厂的创始人，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领导着厂里的工人埋头苦干，从无到有一步一步扩展，才慢慢有了仙湖纯净水工厂后来的规模。
可是，他这个创始者在城投公司，甚至是市政府的决议面前，是那么得微不足道。这半年时间，他跑了无数趟城投公司，却无法得到任何有效答复。他甚至想要去市政府求见领导，可惜以他的身份，这些当然也是不现实的。
在乌伟茂看来，哪怕是向那几个昔日的同行竞争者低头，让仙湖纯净水工厂被同行兼并掉，也要比工厂彻底关停，地皮拿来盖房子，大多数职工全都失业，要好得多。
对于乌伟茂以及整个仙湖纯净水工厂的职工来说，秦月阳就是那张等待了半年之久的判决书。他将决定，这家有着二十多年历史的工厂，以及数十名职工今后的去留与生活。
“您，您是说……不盖房子？”乌伟茂颤抖的嘴唇，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面对着这个不过二十郎当的小伙子，他居然不自觉地使用上了敬语。
秦月阳笑着说道：“是的，我不但会重启生产，而且更是要扩大生产，改进制水工艺，引进全自动灌装设备。我要让仙湖这个品牌，享誉国内外。”
秦月阳虽然还不清楚，导致仙湖纯净水工厂日益经营困难的真正原因。但通过这短时间的简单交流他已经可以确认，眼前这位厂长兼创始人，对于这家工厂是真正热爱的。
“乌厂长，我们先去看一下厂子过往经营的账目吧！导致企业亏损，原因多种多样。从账目上往往都是最容易反应出问题来的。这位是崔茉莉崔会计，咱们先去和厂里的会计对接一下账目，然后你就带着我，具体查看一下厂子的情况。”秦月阳此刻不会轻易表态，一切先按照公事公办的态度来处理。
“查看账目，这个……”听说秦月阳第一步就是要查看厂里的账目，乌伟茂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怎么，乌厂长？难道我连查看自己工厂账目的权利都没有么！这账目里面，到底藏了多少的猫腻？”看到乌伟茂是这样的表情，秦月阳脸上的笑意收敛，开始出现了严峻之色。
“不是的，不是的……秦总您先不要动怒。不是我不愿意让你看账目，而是负责账目的会计，我也无法指挥得动。我虽然是仙湖厂的创始人，但在五六年前，仙湖厂经营最风光的时候，城投公司又另外空降下来了一名厂长，而我就成了只负责管理生产的副厂长。如今负责企业账目管理的李会计，也就是那时候跟着厂长一起来到厂里的。直到去年，厂长被调走，我才临时又被提拔成了代理厂长。李会计仗着自己是城投公司下来的人，对我的指令大多都是爱答不理。我几次想要理清企业的各种账目，都被李会计强行顶回来了。我……”说到这个会计，浓眉大眼的乌伟茂也变成了一副苦瓜相。
秦月阳一听这个说法，心里大概就明白了几分。拍了拍乌伟茂的肩膀，说到：“乌厂长，我们走！我倒要瞧瞧，他这个会计是不是到了现在，还敢反抗我这个新老板。”
秦月阳三人在乌伟茂的带领下，走进净水厂管理层办公室所在的三层小楼，径直来到了三楼的会计室。
不大的会计室内，三个男女正忙碌地翻看着各种账本凭证，有时候还在上面涂涂改改。
“乌伟茂，会计室谁允许你随便进来的？还带着陌生人！”
秦月阳等人推门而入的动作，将正在忙碌的三人吓了一跳。随即，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人立刻就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指着乌伟茂嚷嚷起来。
“整个仙湖纯净水工厂都是我的，我去哪个办公室还需要跟你请示不成？”秦月阳跨前一步，目光注视着眼前的这名会计。
“你……你是新来的秦总？哎呀，误会，都是误会……我这不是不知道是您来了么！秦总，您看这会计室一点点大，我也没有地方招呼您坐坐。要不我做东，先请秦总您去吃个午饭！”
李会计推了推眼镜，想到了来人是谁。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谄媚了起来。
秦月阳没有搭理他，一伸手将李会计拨到一边，边走边说道：“吃什么饭！我是来接手仙湖纯净水工厂的，现在就要查看整个企业这些年的所有账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李会计一个闪身，以跟他身材完全不相称的灵敏动作，再一次拦到了秦月阳几人的面前：“秦总，这些都是企业以前的经营账目。跟您可没有任何关系，我现在正带人将账目整理起来，以便与您进行交割呢！”
秦月阳目光变得冷冽，用毫无感情的声音问道：“李会计，城投公司与我之间已经完成了交接。仙湖净水厂内的一切东西除了活人，全部都已经属于是我的资产，包括会计室内的这些资料。你确定是要继续阻挠我查看自己的资料吗？”
一再阻挠查看账目，这就是心虚的表现。
秦月阳原本是没打算把这会计怎么样的。
仙湖净水厂的过去与秦月阳无关，他也没有兴趣来当什么反腐战士。像李会计这样的蛀虫，顶多也就是赶走了事。
李会计一看秦月阳态度坚决，似乎也不敢再继续强硬了。不过他突然一把拉住了秦月阳，用恳切的语气说道：“秦总，我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小人在您面前搬弄了是非，导致您可能对我产生了一些误解……”
说话间，李会计还故意用目光扫了一下乌伟茂。
“秦总，我有些事实需要向您报告。这对您将来继续经营净水厂，至关重要。资料就在我隔壁的办公室内，您跟我来。”
秦月阳听了李会计的说辞微微一愣，当下倒也没有拒绝。眼前的李会计和乌厂长，他今天都是第一次见到，如果凭着第一印象就想做出谁忠谁奸的判断，这未免太主观了。不管是真话也好，花招也罢，秦月阳今天都必须见识一下。
众人的注意力被李会计所吸引，不由自主地就跟着他离开了会计室。
秦月阳刚走到走廊中，身后就传来了铁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
会计室的防盗铁门，被从里面锁上了！ 一品狂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