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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凡俗案】招火曲（18）
白卿酒眼瞳一紧，闻锦茵续道：“平乐是个信神佛之人，他害怕才刚刚建立起平乐般就没命享福，在命和那丫头之间，他选择了活命。所以，他听信了我的说法，设计放火烧死了那个丫头。”
“我不知他的计谋是何，但在我提出要烧死晦气的医者之后没过几天，平乐班就起了大火，我知道，一定是平乐信了我，选择烧死那个丫头。”锦茵道：“那一刻我的心情并没有就此放松，反而像是被老天爷抓住了一个把柄，随时都可能引火烧身一样……在那丫头被烧死之后，我没有再在平乐的药中动手脚，也暗自里问了名医，配了能治好病的新药给他吃，他的病好了，也以为病会好全然是烧死了那个晦气的医者。”
“你当时想的不错，如今正是你引火烧身的时候。”白卿酒淡然开口。
没想到五年前平乐班突起的大火是这么回事，眼下白卿酒眸中神色越发冷淡，思绪也渐渐清晰了。
“你知道为张平乐看病的那丫头叫什么名字么？”她冷淡发问，乃是对锦茵五年前做出那般事情感到隐隐不悦。
这个女人，因为一时的嫉妒心，居然想的出这种法子来害人。不仅张平乐在患病期间多受了些折磨，锦茵这一举动更是害了人性命。
且，怕是由她这举动引出来的后续之事还没完。死的人，可能不止是张平乐一个，她已经被盯上了，以命偿命也是迟早的事。
不过，依锦茵之言，最终动手设计放火的人还是张平乐，这算是她唯一可以为自己开脱的说辞了。
白卿酒这一问，锦茵好生回想了一番才回答：“那丫头好像是叫婉怜……我只听到平乐这般喊过她一次，应该是这个名字。”
一确定这个名字白卿酒便已经知道如今这些事情都是谁策划的了。
她轻声一笑，思绪豁然开朗。
再是凝眸瞧着锦茵，道：“那姑娘名为锦茵，你可知她是何姓？”
她这么说，锦茵自己也有几分不好的预感，只摇头如实回答：“我，我不知道这个。”
“她姓杜，叫杜婉怜。”白卿酒直言，“现在，你想到了谁？”
“杜……姓杜……”锦茵自言自语，本就惶恐的神情此刻显得又慌张又无措，“姓杜的，了解平乐，是平乐班创始初期入班的第一批人……杜，杜青时……”
锦茵骤然抬眸去看白卿酒，眸中尽是惧怕之意，她在向白卿酒确认这个答案是否正确。
白卿酒开口：“没错，你口中的婉怜正是杜青时的妹妹，精通医术者。为张平乐治病，却因为你的嫉妒和张平乐的无知而断送了她的大好性命。对杜家，对杜青时来说，你与张平乐的确是罪人。”
跪着的锦茵身形稳不住了，往后一倒，直接僵了整个身子，“是杜青时做的……都是他做的……”
到此，白卿酒与锦茵也已经无话可说。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罢了，只是南絮被牵连其中可谓是怪无辜的。
白卿酒侧首去看段轻月，晓得他记性好，遂问：“公子可还记得你我在平乐班初来折流城去听戏的那个晚上，戏台之上所唱的那首曲子？”
“记得。”段轻月浅浅开口。
楚亦会意，立刻为他家荒主拿了纸笔墨来。
半刻钟过，段轻月已然将那日的戏词在宣纸上写下，递给白卿酒。
“张郎把酒离堂县；只身入城组戏班；道阻艰险苦堪言；谁料中途大落把命悬；恨三天，恨三天；我把信语不曾断；可奈无举得转寰；找谁言，找谁言；命理无常时难辨；只教人命休关天；不信天，不信天；我意烧至九重天；换我平乐且延年；是延年，是延年……”
她念了出来，一旁已经崩溃了的锦茵却苦笑了出来。
锦茵笑，是因为她再清楚不过这首戏词是何意。
“烧至九重天，平乐且延年……”白卿酒沉了声音：“张平乐的心绪全写在这里面。杜青时提醒我再看看戏词，就是在告诉我，是张平乐烧死了他妹妹，原来杜青时早就看出了这戏词中的深意。”
“救救我，救救我，杜青时知道了真相，他一定会杀我的！他一定会给他妹妹报仇，可我不想死啊！”锦茵跪着要去抓白卿酒的衣角，却是被她避开。
锦茵扑了个空，膝盖狠狠磕在地上。
白卿酒却丝毫不动容，只道：“你不想死，却从没考虑过杜婉怜是否愿意就这么被你们夺走性命。”
锦茵愣住，她知道白卿酒也不会帮她了。
楚亦退了出去，凡俗中的事情，自当留给城中官府来判。
“杀人应当偿命，张平乐死了，还剩一个你。”白卿酒清冷道：“不过，你的命不是由我们取，也不该被杜青时所杀，官府牢狱才是你的最终归宿。”
“不要，不要！”锦茵站起来，眸中满是绝望，却也想做最后一次反抗：“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宁愿死也不愿被抓到那种地方去！”
说着锦茵就要去翻窗台，下了狠心往后一坠。
屋内两人皆不为所动，外头久久没有听见人坠地的声音。
白卿酒唇角一弯，道：“公子找帮手了？”
“劳烦女帝去请了南絮。”段轻月浅淡开口：“南絮厌恶锦茵，又怎么会让她一死了之？”
“所以公子？”白卿酒一边说着一边去窗台看。
外边开始吵闹，是楚亦带着官爷来了，且锦茵也已经被南絮带来的人给抓住了，正从高处托往地上。
是南絮带来的人拉住了欲跳下去的锦茵。
“公子为何这般确定南絮不会让锦茵死？”白卿酒见南絮带来的人不少，看来是守在了这间客栈的各个角落，待真相揭开之际若是锦茵想寻死，她的人手也好及时救下。
段轻月轻笑一声，道：“女人的恨意若是能用死亡来解决的话，你便不会这般恨我。”
说着话题又绕到了她身上。
白卿酒亦是轻笑，往外边去：“公子错了。我对公子的恨意恰好可以用死亡来解决，所以，公子可以考虑死在我面前，我必定原谅你了。”
眸光相汇一瞬，她撤走视线，去客栈外边。
客栈外，锦茵被带走，出现在白卿酒视线中的是杜青时的身形。
他看上去是亲眼目睹了锦茵被带走的过程，且留在这里也是为了等她出来。
“杜公子是为了帮令妹报仇才策划了爆炸一事，可事实是，杜公子杀了人，与锦茵无异，同样是杀人凶手。”白卿酒上前一步，话语浅淡。
她丝毫不担心杜青时会逃走。
线索是杜青时给出的，想必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逃。
不过，白卿酒好奇一点：“杜公子今日主动来便是不打算抽身，可为何之前要在被焚烧过的戏台后场留下一个女子荷包引导官府思索犯人为女子？”
这一刻，杜青时面上格外轻松，神情也终于不像之前那样僵硬。
将杀害了他妹妹的人一一处决，他才会舒坦一些。
杜青时开口：“姑娘误会了。留在那里的青色荷包不是为了迷惑官府查案，而是想让婉怜亲眼看放火烧死她的人终于死了。”
“那个荷包是……”白卿酒明白了。
“是婉怜的。是张平乐赠给她的。”杜青时道：“当年婉怜听信了张平乐的话，错以为我在起火的戏班子中，所以她义无反顾冲了进去，却再也没回来。我原本不知道为何她要进去，后来偶然听见锦茵与张平乐的谈话，我才知道一切都是他们的阴谋。他们合谋害死了我最珍视的妹妹，我唯一的家人。”
“五年前平乐班起火，也是在折流城中吧。”白卿酒开口：“婉怜的死，与这次平乐班爆炸是同一个时辰。”
她话语肯定，杜青时也不否认，道：“姑娘聪慧，这次的猜测也是丝毫不差。我点燃火药的时辰，正是从前平乐班起火的时辰。”
“该为婉怜做的事情，现在也只差一件。”杜青时格外释然。
“什么事？”白卿酒浅淡发问。
他却笑了，道：“婉怜之死，罪人有三。怂恿者锦茵，杀人者张平乐……还有，牵线者，杜青时。”
白卿酒微微启唇，却是无言。
闻他道：“是我将婉怜送去给张平乐治病的，一切都是源于我，是我的过错。这最后一个罪人，最后一份报复，便用我的投案自首来了结吧。”
音落，杜青时向白卿酒微微一垂首再是转身向着官府的方向而去。
白卿酒瞧着他离开的背影良久，微有思量。
杜青时他，身入牢狱黑暗，可那颗愧疚自责的心，应该终于得以释然了吧。 犹解白梨月又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