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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凡俗案】乌衣寻梦（14）
棠言，棠言。
自此之后，这便成了无名女子之名。
棠言说不认识字，更不会写字，覃言溪便教她写字认字。
从两人的名字开始。
覃言溪，棠言。
而当她为学会写自己和他的名字感到欣喜时，有人寻来了。是她不认识的人，是覃言溪的家人。
她不是个聪明人，但瞧这么多人着急来寻的场景也晓得这回覃言溪是要回家了吧。
抓在手中的枯枝一下落地，她站在很远的地方，却将前方发生的事情看得清楚。
六人抬来一头死掉的白虎扔在一边，这还没过虎狼觅食的时节，可外人却安然进了林子，原来是他们将林子中的白虎给打死了。
许多身着华衣之人将覃言溪围住，抱他与他说话，那些人面上是一副终于找回了珍宝的模样。还有覃言溪，他面上也终于露出了最好看的笑，与家人团圆了该是多开心的事。
人群之后，还有一位坐在木制轮车上的清冷小姐。
覃言溪一见到她便眉头紧紧蹙起，在她面前蹲下，眸中面上尽是疼惜之意。棠言站得远，那边人说了什么她一概不知，可她却开心不起来。
说到底她还是自私的，有人陪伴的感觉很好，无人作陪的日子她也能熬过来。可，若是得而又失，她心中多少有些失落难过。
视线渐渐垂下，却在下一瞬忽然听见覃言溪唤她的声音。
“棠言，过来。”
还是那般温柔的声音，让她不由自主就迈开脚步向他而去。
眸光一直锁在覃言溪面上，因他这一声唤，她唇角更是控制不住的微微上扬。
覃言溪亦是向她而来，握住她手腕带去到一并来寻的覃家管家面前，道：“我要将她一并带回去，回府之后，请先生教她读书识字，做我的书童。”
管家沉浸在自家少爷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眼下覃言溪说什么他便点头应什么。覃家老夫人自当也不会将心思放在一个粗野女子身上，既然覃言溪说要收做书童那便收做书童。
只是，轮椅上那位面相清冷的小姐却一直瞧着她。
“我说过要将你一并带回去，不过，若你不想，我也不勉强。”覃言溪征求棠言的意见。
棠言赶紧摆手又点头，最后开口：“我愿意跟你走，去哪都可以！”
覃言溪眸中带笑，管家在一旁提醒：“该改口唤公子啦，是言溪公子。”
棠言第一次露出眼下这般明亮的神情，跟着唤一声：“言溪公子。”
“姑娘可有名字啊？”管家再做询问。
“有的，棠言。”覃言溪先一步帮她说了出来。
轮椅上的小姐这才开口：“棠言……可是与你的名字冲突了？她不过是书童而已。”
覃言溪看向轮椅上的小姐，浅声道：“不碍事。”音落，他的视线又不自觉转到她腿上，眸中顿显一分愧疚。
正好女奴拿来一件乌衣外裳，管家接过递给覃言溪，恭敬道：“公子先披上吧，林中阴冷，莫要伤到身子。”
覃言溪接过却是下意识给了棠言，众人皆是一惊。
棠言诧异，便闻言：“你将被褥让给了我这么多日，我赠你一件乌衣暖身，已是最不堪的回报。”
“言溪公子，我……”棠言愣住。
“穿上吧。”还是轮椅上的小姐开了口，话语与她的面相一般，都很是清冷：“既然是他给你的，你还要做推托？”
微微转了眸光去看轮椅上的清冷小姐，只一眼便让棠言心中一颤赶紧收回视线，应声：“是。”
“还有。”清冷小姐接着说：“既然成了他的书童，你便不能再自称‘我’，书童亦是下人，奴便是你以后的自称。”
“是，奴明白了。”棠言应声一切，只要能跟着覃言溪走，她已万分满足。
自那之后，棠言便跟着覃言溪一道回了覃府。
八年前与覃言溪单独相处的那短短时日至今仍在棠言脑海中浮现得尤为清晰，如今身处牢狱之中反倒更加不受控制去想从前的事。
一番往事说完，靠在牢房墙角的棠言面上并没有轻松丝毫。
白卿酒淡淡开口：“那位轮椅上的小姐，便是木柒柒吧。”
棠言点头。
“那时候覃言溪给你的乌衣，成了你珍藏的宝贝，也成了证明你杀人的物证。”白卿酒道：“我想听实话。”
棠言眸中无神，“贵人请问。”
“在你看来，一切都是木柒柒嫁祸给你的，是么？不管是木子易的死，还是……”
白卿酒的话语骤然而止。
覃言溪的死，她不敢断定也是木柒柒所为。木柒柒对覃言溪的感情那日在公堂上已经很清楚了，可棠言也喜欢他，这两人会伤害他么……
“贵人，奴现在只想安静在牢狱中过完这一生。”棠言沉沉开口：“已经没必要再离开这里了，外头的事情怎样都无所谓。这段时间，劳烦贵人费心，请贵人放弃帮奴吧……”
棠言这种自暴自弃的模样是因为覃言溪的死？
“木子易死亡当日你为其改的乌衣与当初覃言溪给你的那件乌衣可是一模一样？”白卿酒将问题扯回到木子易事件上来。
棠言闭眼，不点头也不摇头。
“休息吧，我先走了。”等了很长一会，棠言始终都没开口，白卿酒也就不再强求。
出了牢狱，楚亦果然还在外头守着。
楚亦本想因等了太久而发作一番，可一见白卿酒神色不好的出来，眼下也只是佯咳了几声，什么都没说，反正还是贯彻他家荒主的要求，好生跟在她身后。
“楚亦……”
离开牢狱老远之后，白卿酒忽然出声。
沉声言语，连这个不怎么喜欢她的楚亦心中都隐隐一颤。
楚亦不情不愿开口：“说呗，什么事。”
白卿酒转了眸光瞧他，直接道：“你能把府衙里那件乌衣偷出来吗？”
“啊？”本是两手交叉相抱的楚亦顿时松了手……说实在的，他不是做不到去偷乌衣，只是讶异于她居然与他家荒主一样，没事总让他干这些小儿科的活。
“还有，借我点银子。”她接着道完，顺便伸手摆出要钱的姿势。
楚亦白她一眼，先是将足够的银两掏出来给她，再是转身往府衙的方向去。嘛，虽然说这人啥话都没说，但白卿酒晓得楚亦办事肯定不需要担心。
不然段轻月怎么会选择将楚亦带在身边？
将事情交给楚亦去办，白卿酒想着还是得溜进木家去找木柒柒。
她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只是一点证据都没有，也总有根线没有彻底串起来。白卿酒能感觉到棠言有事隐瞒，木柒柒就更不用说了，木子易的死与她这个木家小姐定然脱不了干系。而木柒柒与徐出尘之间更是不一般。
只是，都没有证据。
那日她以白生的身份假死在泥菩行中，其实还想借那个机会在其中找找马钱子的痕迹。可，徐出尘将一切都处理得干净，丝毫没有马钱子的痕迹，所以她才能那么干脆直接一把火将泥菩行后院烧了。
想着想着，她忽然驻足。
途经泥菩行，正好看见木柒柒与木家管家在泥菩行外头。
管家先一步发现不远处的白卿酒，同木柒柒耳语了几句，似乎是被木柒柒给差开了。
白卿酒这才上前。
“我认得你。”木柒柒朝着白卿酒清冷开口。
白卿酒本就不打算瞒下去，被木柒柒认出来她装傻充愣就好，就像徐出尘不承认用过马钱子一样。
总归段轻月已经昭告整个清池城白生已死……
行至坐在轮车的木柒柒跟前，白卿酒才开口：“木小姐在看什么？”
木柒柒始终用防备的眸光瞧着她，道：“我知道你是言溪请来查案的人，也知道徐出尘入狱是你一手促成。”
“所以，木小姐告诉我这些的意思是？”白卿酒面色依旧温和。
木柒柒冷言：“要么现在收手，要么我让你落魄一生。” 犹解白梨月又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