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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大荒案】夜雨鬼话（16）
白卿酒凝眸瞧他，“天人要去往何处？”
话语之中满含试探之意，她已经开始戒备了。
闲逸天人神色不变，依旧很是淡然悠哉，直言道：“鬼海。我与你一样，要往鬼海去。”
“你是何人？”白卿酒即刻接上他的尾音。
他便淡然的再回答一遍：“观星者，闲逸天人。”
“我不信。”
白卿酒说着立马站起来直接将他受伤的手腕抓了过来。
白色锦带被她解开，出现在她视线中的是一大片血肉模糊的状况，但，还是能辨出来他右手手腕上并没有缺少皮肉。
白卿酒愣在原地，抓着他手腕的手也隐隐开始颤抖。
呵……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为何一听到有人与她一样也是要往鬼海去她就下意识以为这是段轻月了？
先前也分明握过这手腕，没有缺少一块皮肉啊，怎么可能是他呢……
她在心里告诉过自己很多次，段轻月没有死。而没有死的他也绝对不会再回来找她。两人之间只有恨与利用，还纠缠在一块做什么？
但，眼下却是她总心心念念着段轻月，以为他还会出现在她身边。像以前那么多次一样。
闲逸天人冷漠的眸光锁在她面上，见她没有任何动作了之后才将手抽回。
被她这么一折腾，他这伤口又裂开了，锦带也掉到了地上，此刻正有滴滴鲜血从他手腕上落下。
闲逸天人没寻任何纱布来包扎，流血便也任由这般去，他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只是浅浅开口：“你在确认什么？又将我当成了谁？你心中的那人，手腕上可是有什么明显的标识可供你确认的？”
白卿酒沉默了。
是啊，她到底想确认什么啊，又在想着谁啊……
一瞬又是一瞬之后，她终于开口，语气却不由得沉了沉：“不是标识，而是一个绝对不可能被磨灭的印记。”
“是什么？”他问。
她道：“是一个伤口。缺少皮肉的伤口。”
“或许，有药物可以将这伤口盖住。”闲逸天人垂下的右手一直在滴血，他却好生不着急，还这般淡然的同她说话。
传到白卿酒鼻尖的血腥味越发浓重，她蹙眉一瞬，垂了眸光去看他垂下的右手，道：“掩盖不了的……那不是一个小伤口，而是被我亲手削下了一块皮肉后留下的缺口。骨头被削去一半，怕是再难长出新皮肉来了。”
眼下即便是说说这种话她都觉得心头发麻，不知道当时她这么做给段轻月造成了多大的痛苦。可是，那时候的她只觉得将段轻月千刀万剐都不解恨，七十年前她削下他手腕上一块皮肉，已是留情的做法。
“是两荒之主？”闲逸天人问：“你在找他？”
白卿酒苦笑一瞬，已经很刻意的收敛了眸中那抹不自然的神色，这一瞬好似很想将心中想法说出，这样就能得个解脱了吧。
她道：“在我的考究中，他应该不会再找上我。但如天人所见，我总是会将与他相像之人当成他，或许，在我的潜意识里一直都认为着他还会来寻我吧。”
“你在意他？”
“如果恨算是一种在意的话，那么是的，我在意。”白卿酒话语很是肯定。
闲逸天人垂下的手微微一颤，只有一瞬，她不曾看见。
他道：“两荒之主失踪生死不明，必然会有许多人因为想寻求他一直以来的庇护而寻他，也有人因想夺去这个位置而一定要找到他的尸首证明他死了……你，也是因为恨他才寻，好似是不想让他就这么轻而易举死了一样，若是可能，你应该会想尽法子去折磨他吧。”
闲逸天人的话说得白卿酒心中很难受，前两种人的确存在，但对于她自己来说，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是一直告诉自己很恨他罢了。
“这么想来，那位两荒之主还真是可怜。身处大荒最高之位，拥有万人都渴望的两荒之地，俯瞰众人掌握一切，但却没有一个是因为担心他而寻他之人。”闲逸天人的话语之中带出了一抹讪笑之意。
白卿酒侧眸瞧他，“天人是在可怜他？”
“难道不可怜吗？”他反问回来。
白卿酒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今他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果报应罢了。”
“可你却放不下。”闲逸天人一语道破。
白卿酒浑身一颤，微微启唇想要反驳，但却不知道在这一瞬还能用怎样绝情的话语来反驳。
段轻月依旧是不见踪影，他真的，还活着么……
微启的唇合上又微启，她刚想开口，屋外便传出了一声尖叫！
两人顿时向外看去，闲逸天人起身便向着外边去。
白卿酒先拉住了他另一只手，道：“包扎一下吧。”
说着她扯下衣裙上一截衣物，还没等他回答便为他将右手流血之处包扎一番。好在，他也并没有拒绝。
“好了，现在出去吧。”白卿酒一边说着一边将茶水倒在手上，洗去方才因包扎而沾上的一些血腥味。
她不喜欢这种味道，从以前开始就很不喜欢。
两人去到屋外之际，外边已经围上了一群人，都是这一带的百姓。
百姓们相互搀扶着，有些明显已经腿软了却还不肯离开，还有些人尽快冲了出来，去到一边作呕不止。
两人相视一眼，不甚明白这又是怎么了。是又有白骨出现了么？可今夜并非雨夜。
“二位怎么出来了？快，怪事又出现了，二位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是收留两人的这位大哥过来催促道。
大哥说着要拉闲逸天人的手腕将两人推走，白卿酒先一步为他挡了挡，这位大哥便握住了她的手腕。
而便是这么一握，闲逸天人的视线便垂了下去，这双眼中明显满是不悦。
白卿酒温言问道：“大哥，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这位大哥立马叹气一声，“怪事连连啊，我们实在是一点办法都没了，奈何生在这里，这里是我们的根啊。”
这位大哥说着就要哭起来的样子，一张脸上尽是无奈和恐惧。
白卿酒上前几步，也往人群中挤了挤，已经有难闻的味道传入她鼻尖。
蹙了眉头，而下一瞬她见到的是一张头皮。
泛着恶臭味的头皮。
白卿酒只见了一眼便立马往后退了出来，难怪百姓们会站不住会作呕，原来出现在这里的不是白骨而是带血带着恶臭味的头皮。
白卿酒往后退的步子在撞上闲逸天人胸膛之际停了下来，是他已经站到了她身后。
谁的头皮在这……谁遭到了这种残忍对待？
“你们是谁啊？我们从没见过你们，是不是你们做的？”
忽然间，开始有百姓将矛头转向了白卿酒与闲逸天人。
白卿酒眸中一颤，竟是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她欲上前说清楚，但闲逸天人已经先一步拉住了她，摇摇头，示意她多说亦是无异。
周边百姓们的质疑声层出不穷，白卿酒却只能干听着。
其实她也知道，在此种情况下不管多解释什么都显得格外苍白无力。或许，这就是先前那老婆婆不愿意收留他们两人的原因吧。
黑水一带发生了太多怪事，他们都将目标放在了外人身上。
白卿酒听闲逸天人的话，没有多说任何，可周边的声音却没有停止。
两人站在原地没有离开，毕竟在此种状况下离开就更是可疑了。
最终还是收留了两人暂住的大哥安抚了周边百姓的情绪，将两人从人群中带了出来。 犹解白梨月又西